退朝後,東方毓寧果然讓人將她送到了禦花園入口,便揮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美其名曰“想獨自靜靜賞花”。
待宮人的腳步聲遠去,她立刻像隻出籠的小兔子,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左看看,右瞧瞧,偌大的禦花園靜悄悄的,除了鳥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竟真是一個人影也無!
【統子!快掃描!真沒人了?】
東方毓寧又驚又喜,困意都被即將到手的水蜜桃驅散了。
吃瓜係統118:【叮!方圓百米內生命體征掃描完畢!除宿主外,僅檢測到……東南角假山後有一個高能量個體……嗯?信號峰值有點熟悉?這強大的生命磁場……這熟悉的壓迫感……】
【管他呢!沒人就行!】
毓寧自動屏蔽了係統的危險預警,膽子瞬間肥得像吹脹的氣球。
【嘿嘿嘿,水蜜桃,姐姐來啦!周扒皮姐夫折磨我早起,就拿他的桃子補償!】
她提起裙擺,邁著小碎步,熟門熟路地朝著禦花園深處那片掛滿紅果的桃林奔去,小身影靈活得像隻偷油的小老鼠。
躲在假山後的南宮燁,一身玄色常服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他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目標明確地溜進桃林,直撲那棵最大、果子最紅的桃樹,薄唇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弧度。
皇帝兄長果然貼心,這清場令下得正是時候,省了他許多麻煩。
與此同時,在禦花園另一側更高處的攬月亭內。
明黃色的身影與端莊的鳳袍並肩而立,正是微服前來看戲的皇帝南宮昱和皇後東方棲梧。
“棲梧你看,”
南宮昱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看好戲的興奮,指著遠處桃林下那個小小的粉色身影,
“朕這小姨子,膽子是真不小,真敢去偷桃啊!瞧她那小短腿蹦躂的勁頭,跟當年你偷偷去獵場摸小馬駒時一模一樣!”
東方棲梧順著丈夫的手指望去,看到妹妹毓寧笨拙地撩起裙擺塞進腰帶,露出纖細瑩白的腳踝,然後手腳並用地開始往那棵高大的桃樹上爬,她好看的柳眉立刻蹙了起來,眼中滿是擔憂:
“陛下!這太危險了!那樹那麼高,萬一摔下來……寧兒她從小嬌養,哪裡爬過樹!您還特意下旨清場,這不是……”
她話沒說完,語氣裡帶著對丈夫胡鬨安排的不滿和對妹妹的心疼,也因他提及年少往事而心頭微澀。
南宮昱連忙握住皇後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入手感覺微涼,不似從前溫熱:
“放心放心,有燁弟在下麵守著呢,出不了事。他輕功卓絕,十丈高台都能接住墜物,何況這區區桃樹?再說了,朕這不是想給他們創造點獨處的機會嗎?你看燁弟那眼神……”
他示意皇後看向假山陰影處。
東方棲梧自然也看到了隱在暗處的雍親王。那個素來冷峻如冰、生人勿近的王爺,此刻的目光卻緊緊追隨著樹上那個笨拙攀爬的少女,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人。
那眼神裡蘊含的熾熱、專注與勢在必得,讓身為過來人的東方棲梧心頭微微一震,隨即湧上更複雜的情緒——欣慰於有人如此珍視妹妹,卻又擔憂皇家深海的莫測。
她看著妹妹終於夠到桃子,興奮地咬了一大口,然後小臉瞬間皺成一團,顯然是被酸澀到了,又看到她驚慌失措地抱著樹乾下不來的可憐模樣,心都揪緊了,下意識地抓緊了丈夫的手腕。
尤其是當南宮燁現身,毓寧被逼著喊出那聲嬌滴滴的哥哥時,東方棲梧忍不住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陛下……寧兒還小,性子天真爛漫,像未經雕琢的璞玉……皇家……規矩森嚴如鐵籠,束縛太多,人心也太複雜。臣妾舍不得她將來也像臣妾這般……”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深意南宮昱瞬間就明白了。他看著皇後溫婉沉靜卻難掩疲憊的側臉,那雙曾經盛滿靈動光彩、如同塞外最亮星辰的眸子,如今沉澱著深宮歲月賦予的穩重與疏離,像蒙上了一層薄紗,少了幾分當初令他心折的飛揚神采。一股濃重的愧疚和遲來的領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棲梧……】
南宮昱在心中長歎一聲,握著皇後的手緊了緊,傳遞著無聲的歉意和決心,
【朕終究是虧待了你。當年東宮初見,你紅衣烈馬,一箭射落孤雁的明豔張揚模樣,朕至今難忘,恍如昨日。
是朕把你從遼闊的天地娶進這四方宮牆,卻又沒能護好那份獨一無二的鮮活。讓你在這深不見底的宮闈裡收斂了性子,磨平了棱角……甚至……連那顆曾經熾熱愛著朕的心,也冷了。
朕當年被權勢迷了眼,被繁花亂了心,分心太多,錯過了太多與你共度的時光。
如今上了年紀,嘗遍冷暖,才真正明白,這世上最好的,最珍貴的,始終是身邊這個知冷知熱、默默陪伴、不離不棄的人。可朕……好像真的,把你愛朕的那顆心,弄丟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麵上卻不敢顯露太多失態,隻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桃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和決心,聲音低沉而鄭重:
“棲梧,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你看燁弟,”
他指向樹下那個張開雙臂、目光隻鎖定一人的男人,
“他看寧兒的眼神,和朕當年在東宮校場初見你時……很像。甚至,更甚,更專注,更勢在必得。
朕了解他,他性子雖冷,但認定之事,認定之人,便是傾儘所有也會護得周全。他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讓她變成第二個棲梧。
有些路,總要她自己走,有些人,遇見了便是命定之緣,避無可避。”
東方棲梧聽著丈夫剖白心跡般的話語,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久違的溫熱力度,心湖像是被投入了石子,層層漣漪蕩漾開來。
她抬眸看向南宮昱,見他眼中是少有的認真、坦誠和……一絲她以為早已消逝的情愫。
那句像當年看你時讓她心頭微澀,卻也泛起一絲久違的暖意。她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反駁的話,隻是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那細微的動作讓南宮昱心頭一熱。
她目光複雜地重新投向桃林深處,帶著一絲釋然,也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樹下,曖昧的張力在無聲中攀至頂峰。
“跳下來。”
南宮燁的聲音低沉而穩定,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哥哥接住你,保證接穩。”
“我……我不敢……”
毓寧看著那看似遙遠的地麵,和他張開的懷抱,心跳快得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統子!這高度跳下去他真能接住?不會把我摔成肉餅吧?】
吃瓜係統118:【叮!經掃描分析,目標人物南宮燁,下盤穩如磐石,臂力驚人,核心力量ax!接住宿主的成功率高達9999!
剩下001是宿主您自己把自己嚇暈過去的可能性!建議:跳!順便可以測試下傳說中的王爺牌肉墊彈性!】
【你閉嘴!】
毓寧被係統一打岔,緊張感倒是散了些。
“乖,”
南宮燁的聲音放得更柔,像誘哄著迷途的小獸,深邃的眼眸專注而堅定地鎖著她,裡麵清晰地映著她小小的、驚慌的身影,
“彆怕,信我。”
那信我二字,仿佛帶著魔力,穿透了毓寧的慌亂。她看著樹下男人眼中不容置疑的篤定,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悄然滋生。
【算了!摔死總比掛在樹上丟人強!】
她一閉眼,心一橫,鬆開了抱著樹乾的手,朝著那個玄色的、仿佛能撐起一片天地的身影,直直地跳了下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她,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下一瞬,她落入了一個寬闊、堅實、帶著淡淡冷冽鬆香氣息的懷抱!那鬆香清冽,卻又奇異地包裹著一種沉穩而令人心安的味道。
南宮燁的雙臂如同最牢固的玄鐵鎖鏈,穩穩地、精準地箍住了她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腿彎。
巨大的衝擊力被他強健的體魄和精妙的卸力技巧輕易化解。衝擊的慣性讓她的身體嚴絲合縫地、毫無間隙地貼上了他堅實如鐵的胸膛。
隔著薄薄的夏日衣料,她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灼熱的溫度、沉穩有力如同戰鼓般的心跳,以及衣料下壁壘分明、充滿力量的肌肉線條。
那強健的心跳一下下撞擊著她的耳膜和緊貼的胸口,震得她頭暈目眩,自己的心跳也徹底亂了章法。
距離驟然拉近,近得呼吸可聞。他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額發。
南宮燁低下頭,懷中少女驚魂未定又羞窘萬分的模樣清晰映入眼簾,每一處細節都被無限放大。
她鴉羽般的長睫因為害怕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受驚的蝶翼,在瓷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上投下兩彎淡淡的陰影。
挺翹的鼻尖上沁著細密的汗珠,在穿過樹葉縫隙的陽光下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澤。紅潤的菱唇因驚嚇而微微張開,隱約可見一點瑩白的貝齒,像初綻的嬌嫩花蕊,引人采擷。
方才在樹上沾染的幾縷碧綠桃葉碎屑,還調皮地粘在她微亂的烏黑鬢角,更添幾分未經雕琢的天然嬌憨。
陽光跳躍在她小巧玲瓏、此刻已紅得滴血的耳垂上,那紅暈一直蔓延到纖細優美的脖頸,沒入衣領。
一股清甜純淨的少女馨香,混合著桃子的微酸氣息、淡淡的汗意以及陽光曬過青草的味道,幽幽鑽入他的鼻尖。這自然鮮活的氣息,比他聞過的任何名貴龍涎香都要醉人心魂,絲絲縷縷纏繞著他的感官,直抵心尖。
她的腰肢纖細柔軟,隔著衣料傳來的觸感溫軟得不可思議,仿佛用力一點就會折斷,卻又帶著一種驚人的韌性和青春活力。
隔著薄薄的衣衫,她身體的溫熱和因驚嚇而產生的細微顫抖,清晰地傳遞到他的手臂和胸膛,像帶著電流的羽毛輕輕搔刮著敏感的神經,瞬間點燃了壓抑許久的、隱秘而熾熱的火種。
一股強烈的、帶著酥麻戰栗感的電流瞬間竄過南宮燁的尾椎骨,直衝頭頂!他抱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甚至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更緊密地貼合在自己懷裡,仿佛要將這抹溫香軟玉徹底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分離。
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顏色驟然加深,如同醞釀著驚濤駭浪的深海,翻湧著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灼熱、強勢的占有欲和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劇烈滾動了一下,呼吸也微微重了幾分。
東方毓寧也完全僵住了。落入他懷抱的刹那,有一股強烈的、帶著奇異酥麻感的電流從兩人肌膚相貼的地方瞬間竄遍全身!
陌生的、充滿侵略性和絕對掌控感的男性氣息強勢地將她包裹、侵占、密不透風。那堅實如鐵的胸膛、有力如鋼箍般圈禁著她的臂膀、以及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容帶來的強大壓迫感,奇異到令人心慌的安全感,讓她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間宕機。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又猛地鬆開,在胸腔裡瘋狂地、毫無規律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臉頰滾燙得能煎熟雞蛋,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能像隻被天敵捕獲的小貓崽般,僵硬地蜷縮在他懷裡,連呼吸都忘了,小巧的鼻翼因屏息而微微翕動。
指尖無意識地緊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將那昂貴的玄色雲錦衣料攥出了深深的、無法撫平的褶皺。
【啊啊啊!統子!救命!我好像觸電了!心跳得好快!臉好燙!我是不是要熟了?!】
毓寧內心瘋狂尖叫。
吃瓜係統118:【叮!宿主生命體征監測:心率160次分,體溫382°c,腎上腺素飆升!
分析結果:非觸電,初步診斷為——怦然心動(重度)!附帶害羞(ax)!治療方案:建議在王爺懷裡多待一會兒,有利於病情穩定(笑)!】
【你滾!】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隻有風吹過桃林的沙沙聲,以及兩顆同樣劇烈跳動、頻率卻漸漸趨向詭異同步的心臟,在寂靜的禦花園裡,無聲地奏響了曖昧不明卻又無比撩人心弦的序曲。
男人幽深的目光如同實質,纏繞在懷中少女緋紅的臉上,幾乎能拉出絲來。
亭中,東方棲梧看著妹妹被南宮燁緊緊抱在懷中,兩人之間那無形的、濃得化不開的曖昧氛圍,讓她心頭百味雜陳。
擔憂、感慨、還有一絲釋然和淡淡的羨慕。南宮昱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溫柔地抵著她的發頂,低沉的嗓音帶著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棲梧,你看,老房子著火,燒起來可比年輕人還旺呢。放心,燁弟會是個好歸宿,定不會委屈了寧兒。就像朕……”
他頓了頓,聲音更柔,帶著追憶和承諾,
“棲梧,再給朕一次機會,好不好?讓朕把當年弄丟的那顆心一點一點,找回來。這次,換朕來追著你,護著你,把這深宮,變成我們的家,而非囚籠。”
東方棲梧依偎在丈夫久違的、帶著熟悉龍涎香氣的懷抱裡,感受著他話語中的真誠與悔悟,看著桃林下那對相擁的身影——妹妹雖然羞窘,卻並無排斥,而那素來冷硬的王爺,抱著她的手臂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最終,她眼中泛起一絲濕潤的光,輕輕地點了點頭,低低應了一聲:“嗯。”
那聲回應雖輕,卻如同天籟,讓南宮昱心頭狂喜,感覺瞬間年輕了十歲。他朗笑一聲,不再看樹下那對小兒女,一把將自己的皇後打橫抱起!
“呀!陛下!”
東方棲梧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端莊的鳳儀染上紅霞。
“走,棲梧,我們也該去尋回我們的水蜜桃了!”
南宮昱抱著愛妻,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攬月亭,背影透著久違的意氣風發。帝後二人世界,同樣需要經營。
樹下,凝固的時間終於開始流動。
南宮燁抱著懷中依舊僵硬得像塊小木頭的人兒,感受著她細微的顫抖和滾燙的溫度,眼底的深海風暴緩緩平息,沉澱為一種更加幽暗深邃和誌在必得。
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低沉悅耳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在她發頂響起:
“偷桃的小賊,膽子肥了,嗯?本王的地盤也敢亂闖?”
東方毓寧這才從觸電般的眩暈中找回一絲神智,意識到自己還被這個危險的男人緊緊抱著,臉頰更是燙得驚人。
她掙紮著想下來,聲音細若蚊呐,帶著哭腔:
“嗚……我錯了……哥哥……放我下來吧……”
這聲哥哥叫得情急又討好,軟糯得能滴出水來。
南宮燁眸色更深,不僅沒鬆手,反而抱得更穩了些,低頭看著她水光瀲灩、羞窘交加的大眼睛,慢條斯理地道:
“放你下來?偷了本王的桃,還弄臟了本王的衣服,”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胸前被她揪得皺巴巴的衣襟,
“就這麼算了?”
【統子!他訛我!桃子那麼難吃!衣服……衣服是他自己非要抱我才弄皺的!】毓寧內心悲憤。
吃瓜係統118:【叮!觸發支線任務:安撫炸毛(劃掉)黑化王爺。任務提示:撒嬌賣萌,轉移話題,或者……以身抵債?】
【以身抵債你個頭啊!我選擇裝死!】
毓寧鴕鳥心態,乾脆把滾燙的小臉埋進他散發著鬆香氣息的胸膛,裝鵪鶉。
看著她鴕鳥般的舉動,南宮燁胸腔震動,發出一聲低沉愉悅的輕笑。那笑聲帶著磁性,震得緊貼著他胸膛的毓寧耳根更紅。
“躲也沒用。”
他抱著她,轉身,步伐穩健地朝桃林外走去,
“本王得好好想想,怎麼懲罰你這隻膽大包天的小貓兒。”
陽光透過枝葉,在他玄色的衣袍和她粉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高大的男人抱著嬌小的少女,身影漸漸消失在禦花園的蔥蘢綠意之中。
空氣中,還殘留著曖昧的甜香和男人低沉的笑聲,昭示著一段捕心遊戲的正式開始。而那張空白聖旨,正安靜地躺在雍親王府的書房裡,等待著被填上唯一的、早已注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