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九龍盤柱,莊嚴肅穆。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大臣們屏住的呼吸和龍涎香沉悶的燃燒氣味。
龍椅之上,南宮昱臉色鐵青,如同萬年寒冰雕琢而成,帝王威壓沉甸甸地籠罩著整個大殿。
他剛剛宣讀完對唐家謀逆、惠妃穢亂宮闈、混淆皇室血脈的滔天罪行的最終判決:
“唐氏一門,罪大惡極,著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即刻執行!”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的鐵鏽味,砸在金磚地上,激起一片死寂的寒意。大臣們噤若寒蟬,垂首不敢直視天顏。
昨日慈寧宮那場驚天風暴的餘威,今日化作了這斬儘殺絕的雷霆旨意,無人敢置喙半句。
然而,在這片令人窒息的肅殺氛圍邊緣,靠近殿門內側一根盤龍金柱旁,卻擺放著一張與這莊嚴大殿格格不入的、鋪著厚厚錦墊的精致小馬紮。
東方毓寧裹在一件雪白的狐裘裡,小臉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她努力挺直小身板,試圖顯得莊重些,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時不時地溜號,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撲閃,顯然心思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統啊~】
她在心裡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好無聊哦……姐夫念判決書跟念經似的,我都快睡著了。這金鑾殿看著金碧輝煌,其實硬邦邦冷冰冰的,還沒我鳳儀宮的軟榻舒服呢!坐得我屁股都麻了……】
係統立刻在她腦子裡蹦躂:
【叮!宿主大大堅持住!吃瓜第一線,位置雖偏,視角獨到!唐家毒瘤被徹底鏟除,惠妃爛瓜連帶藤蔓被連根拔起,宿主前期爆料功不可沒,積分+888!
獎勵‘吃瓜先鋒’稱號(附帶小範圍‘精神抗壓’光環,緩解宿主因無聊產生的煩躁情緒)!】
東方毓寧偷偷在寬大的狐裘袖子裡揉了揉小屁股,繼續腹誹:
【不過統,你說姐夫這效率是不是有點逆天了?咱們昨天才在慈寧宮爆了惠妃和唐家的驚天大瓜,連龍袍藏哪兒、當年的驗身嬤嬤住哪個犄角旮旯都給你抖落乾淨了。
結果呢?今天!就今天早上!朝堂上就直接宣布把唐家九族給揚了?這行動力,火箭發射都沒這麼快吧?】
她狐疑地抬起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珠悄悄瞟向龍椅上那位威嚴的皇帝姐夫,小眉頭微微蹙起:
【嘶……不對勁,非常不對勁!統,你說……姐夫他……不會能聽到咱倆說悄悄話吧?不然這也太神速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東方毓寧自己都驚了一下,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快了兩拍。
係統立刻開啟警報模式:
【警告!警告!宿主腦洞過大,觸及高危猜想!本係統自帶最高等級隱私屏障,聲波、腦電波、量子波動全方位加密,
絕無可能被此位麵低維生物監聽!請宿主相信科學(劃掉)相信係統!南宮昱能如此神速,最大可能是……】
係統的聲音刻意拔高,帶著點得意:
【是你那英明神武的大外甥——太子殿下南宮承乾,早就盯上唐家這條大蛀蟲了!一直在暗中潛伏收集罪證呢!
昨天慈寧宮那出大戲,不過是剛好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光明正大收網的借口罷了!宿主大大,您這大外甥,有點東西啊!深藏不露!】
【啊!原來如此!】
東方毓寧恍然大悟,心底那點小小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大外甥的星星眼崇拜,
【不愧是我大外甥!有遠見!有手段!這波潛伏臥底玩得溜啊!年紀輕輕就深諳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比他那個……咳,比他爹強多了!必須點讚!】
她忍不住在舒服的小馬紮上微微扭了扭,像隻找到舒服窩的小貓,繼續興致勃勃地給係統灌水:
【統啊,既然說到大外甥了,我這當小姨母的(雖然年紀小了點),可得操點心。你看他爹,就是活生生的反麵教材!
老婆一大堆,結果呢?後院起火,帽子綠得發光!這教訓還不夠深刻嗎?心靈雞湯必須灌!而且要趁早灌!】
她的目光掃過前排肅立的太子南宮承乾那年輕卻沉穩的背影:
【男人啊,尤其是這種位高權重的,最容易犯糊塗。總覺得小老婆千好萬好,溫柔小意,善解人意。呸!統你信不信?
那些女人,九成九都是衝著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衝著他兜裡的銀子、衝著他太子的身份去的!
你讓大外甥試試,明天就把他貶為庶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你看他那些溫柔可人的小老婆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個比一個現實!】
她小臉上滿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嚴肅:
【所以啊,得讓他深刻明白,原配才是寶!患難與共,知冷知熱!那些鶯鶯燕燕,都是浮雲!都是衝著你的資源來的!
隻有傻男人才會為了幾朵路邊的野花,傷了家裡精心培育的牡丹!】
係統立刻捧場:
【宿主大大高見!原配牡丹論精辟!已收錄入《毓寧·懟渣男金句大全》!建議宿主將此論調持續輸出,最好形成洗腦循環!不過……】
係統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宿主大大,您這‘臟男人’的論調,還有這萬惡封建殘餘的控訴……是不是也戳中您自己的心事了?】
東方毓寧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像隻被戳破的、蔫頭耷腦的氣球。
她下意識地把小臉往溫暖的狐裘領子裡縮了縮,這樣能隔絕整個腐朽的世界。她看著金鑾殿高高的、雕梁畫棟的穹頂,眼神變得有些茫然和強烈的抗拒。
【統……】
她的聲音在心裡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疲憊和生理性的嫌惡,
【我一想到……就渾身難受。你說,那些男人,要是聽說自己的老婆今天被這個睡,明天被那個碰,他們是不是會覺得那女人臟透了?恨不得浸豬籠沉塘?】
她頓了頓,一股強烈的反胃感湧了上來,讓她的小臉更白了幾分:
【可是,他們自己呢?今天抱著正妻叫心肝,明天就鑽小妾房裡喊寶貝,後天還能去青樓楚館找什麼花魁紅顏知己!
他們的身體,今天沾這個女人的氣味,明天染那個女人的脂粉……這難道就不臟嗎?憑什麼隻許州官放火?雙標狗!】
她猛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仿佛要把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麵從腦海裡驅逐出去,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和斬釘截鐵的決絕:
【還有那些通房丫頭!才多大?十四五?毛都沒長齊就開始惡心!太惡心了!統!我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嫁給這種古代男人!
他們從根子上就是爛的!是臟的!是臭水溝裡的爛黃瓜!我要獨美!我要一個人過!
我要賺好多好多錢,買個大莊子,養一院子貓貓狗狗,自由自在!誰都彆想用這些封建糟粕來汙染我!】
這心聲,如同在寂靜的、壓抑的朝堂之上,投入了一顆威力驚人的精神炸彈!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穿透了在場所有能聽到之人的耳膜!
龍椅之上。
南宮昱正強壓著胸中翻騰的怒火和昨日殘留的鈍痛,試圖維持帝王的威嚴。
惠妃那句“臟男人”和東方棲梧決絕的背影,如同鬼魅般纏繞著他。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眾卿有無異議時——
那股熟悉又驚悚的、屬於東方毓寧的“心聲”毫無預兆地鑽了進來!清晰得如同在耳邊炸響!
南宮昱瞳孔驟然收縮!捏著龍椅扶手的指關節瞬間用力到發白,發出“哢”的一聲輕響!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她猜到了?!恐慌如同毒蛇般瞬間攫住了他!一旦秘密泄露,後果不堪設想!誅九族的聖旨言猶在耳!
緊接著,聽到係統解釋是太子早有準備時,他緊繃的神經才猛地一鬆,後背驚出一層冷汗。
他幾乎是立刻揚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目光銳利地射向站在最前列的太子南宮承乾:
“太子南宮承乾!”
南宮承乾立刻出列,躬身:“兒臣在!”
“你,洞悉奸佞,於唐氏謀逆一案功勳卓著!賞黃金萬兩,東海明珠十斛,江南貢緞百匹!另賜‘明睿’二字,以示嘉勉!”
南宮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帶著一種急切的肯定,仿佛要用這厚重的賞賜堵住某些猜測,也安撫自己那顆因差點暴露而狂跳的心。
“兒臣謝父皇隆恩!”
南宮承乾沉穩叩謝,心頭卻因父皇這過於急切厚重的封賞而掠過一絲疑慮,但更多的是因“洞悉奸佞”四字而聯想到小姨母的心聲,心頭微凜。
然而,南宮昱這口氣還沒完全鬆下去,東方毓寧那更加尖銳、更加誅心的心聲,如同洶湧的潮水,鋪天蓋地地湧來!那些控訴,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哢嚓!”
南宮昱拇指上那枚象征帝王身份的、溫潤剔透的羊脂白玉扳指,被他硬生生捏碎!細碎的粉末混合著幾縷血絲,從他指縫間滲出!
他感覺不到疼痛,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高大的身軀竟控製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滅頂般的恐慌和羞恥,混合著無地自容,瞬間將他吞沒。
原來在她們眼中,他竟是如此的不堪!如此汙穢!那句“不要嫁給這種古代男人”,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心底深處某個隱秘的、關於挽回東方棲梧的奢望。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底咆哮——洗!必須洗!哪怕洗掉一層皮!但此刻,他隻能死死咬住後槽牙,將翻騰的情緒強行壓下,維持著帝王最後一絲岌岌可危的體麵。
太子南宮承乾剛剛謝恩起身,退回原位,正因父皇那突如其來的厚重賞賜和“洞悉奸佞”的評價而心緒不寧。
突然,小姨母那稚嫩卻極具穿透力的心聲如同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開:
“噗——咳咳咳!”
南宮承乾隻覺得一股氣血猛地衝上喉嚨,剛喝下去壓驚的一口參茶全噴了出來!
茶水混合著唾沫星子,狼狽地濺在了他身前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他嗆得撕心裂肺,俊臉漲得通紅,完全顧不上儀態,弓著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太子殿下!”
旁邊的內侍和近臣大驚失色。
南宮承乾一邊咳,一邊狼狽地揮手示意無事,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小姨母這心聲簡直……簡直振聾發聵!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敲打在他一直隱隱不安的心坎上!他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東宮裡那位新納的、以溫柔解語著稱的側妃柳氏那些柔情蜜意,那些體貼入微,難道真的隻是衝著自己的身份?
緊接著,東方毓寧那更尖銳、更嫌惡的心聲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南宮承乾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巨大的羞恥感攫住了他!
他雖無通房(父皇管教甚嚴),但已有側妃侍妾……在小姨母那純粹到近乎苛刻的評判標準裡,他……是不是也已經被劃入了“臟男人”的行列?
一股戾氣混合著強烈的自保欲,猛地衝上頭頂!不能留任何汙點!不能讓任何隱患成為被小姨母鄙夷的把柄!
他眼中瞬間閃過冰冷的殺意。但他死死記著父皇“不得泄露”的嚴旨,隻能強行壓下所有衝動,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任由那誅心之言在腦中回蕩。
親王隊列中,站在前列的南宮燁,從踏入金鑾殿開始,目光就忍不住頻頻瞟向殿門旁那個裹在狐裘裡、坐在小馬紮上的小小身影。
【寧兒看起來精神好些了……隻是臉色還那麼白……惠妃那件事,有沒有嚇到她?】
那句“臟男人”……她會不會也這樣看他?這個念頭如同毒刺,讓他心神不寧,氣息都有些不穩。
就在這時,東方毓寧那清晰無比、充滿強烈排斥的心聲,如同最鋒利的冰刃,精準地刺穿了他所有的防禦!
【……我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嫁給這種古代男人!他們從根子上就是爛的!是臟的!是臭水溝裡的爛黃瓜!我要獨美!……】
“噗——!”
一口灼熱的腥甜毫無預兆地湧上喉頭!南宮燁眼前猛地一黑,體內狂暴運轉的內息瞬間岔亂,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瘋狂衝撞!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淹沒了他!
【寧兒要獨美……她不要嫁人……尤其不要嫁“臟男人”】
那他怎麼辦?他這二十多年守身如玉、苦苦等待,難道就換來一句“爛黃瓜”?
“呃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溢出!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當場噴出血來,但嘴角已不可抑製地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
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晃,腳下堅硬的金磚竟被他無意識泄出的內力“哢嚓”一聲踩裂了數塊!
“王爺?!”
旁邊一位老親王和幾位宗室駭然失色,驚呼出聲。
巨大的衝擊和氣血翻騰讓南宮燁眼前發黑,身形不穩,幾乎是踉蹌著向前撲倒!
他下意識地想穩住身形,卻因心神劇震和內息紊亂,反而“撲通”一聲,重重地單膝跪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金磚地上!位置,恰好對著殿門旁那個小馬紮的方向!
“雍親王?!”
“皇叔?!”
驚呼聲四起。滿朝文武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雍親王武功高強,身體素來強健,怎會突然吐血跪倒?!
南宮燁跪在地上,一手撐地,一手死死捂住劇痛翻騰的胸口,嘴角的血跡刺目驚心。
他猛地抬頭,目光越過驚愕的人群,直直看向那個坐在小馬紮上、正閉著眼睛一臉抗拒的少女方向。
巨大的恐慌和想要解釋、想要剖白的衝動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他想喊:【寧兒!我不是!我沒有!我是清白的!】
但“不得泄露”的嚴旨如同冰冷的枷鎖,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他不能!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劇烈的情緒衝突和內傷讓他喉頭腥甜更甚,他隻能死死咬住牙,將翻湧的血氣強行咽下,額角青筋暴跳,俊美的麵容因痛苦和極致的壓抑而微微扭曲,那雙總是深邃含情的鳳眸裡此刻布滿了血絲,充滿了驚惶、絕望和一種無法言說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委屈。
他看著東方毓寧,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最終卻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壓抑、充滿痛苦和哀求的嘶吼:
“……不……!”
這聲壓抑的嘶吼,在死寂的金鑾殿中,比任何話語都更令人心驚膽戰。
整個金鑾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大臣都石化了,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驚悚的一幕。雍親王南宮燁,陛下最倚重的胞弟,武功卓絕、性情冷峻的親王,竟然在朝堂之上,在宣布誅九族的肅殺氛圍中,突然吐血跪倒?!
還對著東方毓寧郡主的方向發出如此痛苦絕望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椅上的南宮昱,捏著碎裂扳指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他當然知道原因!
他看著弟弟那幾乎崩潰的眼神和嘴角的血跡,心中湧起滔天的怒火和一種同病相憐的羞憤!這個蠢弟弟!差點就暴露了!
太子南宮承乾忘記了咳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那位素來冷峻高傲、此刻卻狼狽跪地、痛苦不堪的皇叔,心中一片冰涼。
小姨母的威力……竟至於斯?!連皇叔都……
而坐在小馬紮上、剛剛在心底宣泄完對“臟男人”深惡痛絕的東方毓寧,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動靜驚擾。
她茫然地睜開了那雙水潤清澈的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看向大殿中央那個跪著、吐血、神情痛苦絕望的身影,小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的懵懂和一絲被嚇到的驚惶。
【統……】
她在心裡弱弱地問,聲音帶著點抖,
【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出現幻覺了?南宮燁……他怎麼吐血跪那兒了?看起來好嚇人……他……他怎麼了?舊傷複發?走火入魔?】
係統在她腦海裡瘋狂閃爍,電子音都帶上了前所未有的高亢:
【叮!!!警告!警告!大型社死+重傷現場!信念崩塌連鎖反應引發嚴重內傷!金句王光環威力超載!
檢測到目標人物南宮燁精神及生理狀態雙雙突破危險閾值!宿主大大!您的‘獨美宣言’好像……把雍親王的cu和主板一起乾燒了!!!】
而此刻,遠在鳳儀宮的皇後東方棲梧,正心神不寧地修剪著一盆綠菊。一名心腹宮女腳步匆匆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東方棲梧握著金剪的手猛地一緊,指節泛白,剪尖深深陷入了花莖之中。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濃濃的擔憂。
小叔子在朝堂上吐血跪倒?寧兒……寧兒就在殿上!她猛地站起身,金剪“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金鑾殿內,南宮昱看著跪在殿中痛苦壓抑的弟弟,再看向那懵懂驚惶、顯然被嚇到的東方毓寧,最後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掌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羞憤、暴怒、恐慌、擔憂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狼狽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裡猛烈爆發!
這該死的、失控的朝堂!這該死的……心聲!他必須立刻結束這一切!
“退朝!!!”
南宮昱猛地站起身,聲音嘶啞而暴戾,如同受傷雄獅的咆哮,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
他甚至顧不得什麼帝王儀態,袍袖一拂,帶著一身駭人的低氣壓,頭也不回地衝入了後殿,留下滿殿呆若木雞、驚魂未定的文武百官,以及跪在冰冷金磚上、如同被遺棄孤獸般的南宮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