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最不缺的就是乞丐。
一間四麵漏風的廢棄破廟就是這些人安生立命的根本。
棉被是沒有的。
麻袋片子裹著些蘆花破漁網兜著些稻草就是他們唯一禦寒的工具。
衣服是東拚西湊的。
補丁摞補丁的兩件單衣縫在一起中間填充些雞毛碎布，看著鼓鼓囊囊禦寒效果卻遠遠比不上破棉衣。
清洗就更不可能了。
布料不知多少年的早就糟了，全靠著陳年的油垢增加韌性，放水裡一洗攏都攏不起來。
單個乞丐活不了，一般都是十幾個人擠在一起靠著體溫互相取暖挨過一個又一個的冬天。
這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長沙的冬天很少有下雪和零下的天氣湊合一下也能活。
像是西北和東北地區動不動零下十幾度幾十度的基本是必死局。
至於為啥第二年春天還能看到乞丐，隻能說，一個冬天足夠很多人改變階層。
早早見底的米缸大雪壓塌的草房。
民國時期的窮人經不得一點風浪，淪為乞丐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葉離歌的出忽然出現很快引起破廟裡乞丐的騷動。
那一雙雙或驚恐或欣喜或貪婪的目光看得葉離歌如芒在背。
有幾個歲數大的已經在磕頭跪拜了，嘴裡念叨著神仙下凡普度眾生。
也有些人眼神麻木甚至嚇的往後縮。
哪兒來的神仙，若真有神仙憑什麼那些作惡的吃香喝辣他們吃苦受罪。
貴腳不踏賤地，誰家好神仙往荒山野嶺的乞丐窩跑。
這八成是個山精野怪，修煉到一定程度該喝人血吃人心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那些城裡人家貼門神妖精進不去才來欺負他們這些要飯的。
看著麵前臟的看不出本色頭發跟犀利哥一樣的乞丐葉離歌即便沒有潔癖也實在邁不開步子。
他用他的52的視力保證，這群人身上100有虱子。
隻是他已經站在這裡了難道要轉身就走？
那人群裡的小陳皮會怎麼看他？
就當葉離歌猶豫的時候一個小乞丐擠出人群哐哐給他磕頭。
這小子夠狠，不哭不喊隻說求仙人救命然後就是死磕，才幾下額頭就見了血。
葉離歌顧不得臟趕緊把人扶住，係統也適時提醒這就是陳皮。
陳皮站出來是想讓葉離歌救救護著他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不算好人也沒多少善心。
但他畢竟保護了陳皮，不然以陳皮的模樣早被人抓走賣去相公堂子了。
葉離歌知道，如果這時候見死不救以後陳皮能把他當日本人整。
還真是三歲看老，小陳皮有這股子狠勁兒也難怪他能迅速出頭。
就衝將來四阿公的那份助力葉離歌指定要救人，就是這廟裡人挨人的也太臟了。
為了身邊少些汙染源葉離歌揮手放出袋大米和半扇羊肉。
“這些東西你們拿去煮飯，莫要爭搶照顧一下老人孩子。”
對於餓急眼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食物更重要。
這會兒葉離歌是人是妖已經沒人在乎了，丐頭兒趕緊組織人打水燒火開始煮粥。
這些東西省著吃能頂三個多月，他們這冬天算是活過來了。
眾人忙著去弄飯破廟裡總算空出了地方，葉離歌趕忙去給老乞丐把脈。
這還是他第一次給真人治病，仔細查看後又跟係統確認了一遍才拿出對應的藥丸。
隻可惜救得了病救不了命，老乞丐風餐露宿這麼多年各臟器衰敗的一塌糊塗，即便救活了也就是一年半載的事。
劍三出品的藥就是好用，一丸藥下去老乞丐很快退了燒。
葉離歌又從空間拿紗布傷藥給陳皮處理傷口，結果酒精棉球用了十個才把陳皮的額頭擦乾淨。
臟臟包小橘子皮。
陳皮這人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但跟好人相處時也會裝乖賣巧。
隻不過他對於好人壞人有自己的一套評判標準，那就是隻有對他好的才是好人其他的就是壞人。
如今葉離歌被他劃到好人的行列他這小嘴還挺甜的。
有問必答並不像後期在二月紅那裡似的一身反骨。
葉離歌本就是為他來的，聽他說老乞丐並不是他親爺爺隻是收留他的好人假裝露出驚訝。
“你這孩子倒是有情有義，看你根骨也不錯，難道想一輩子埋沒在這裡嗎？
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我走吧，我給你找個師父教你武功將來也能有一番成就。”
小陳皮頓時眼睛亮了，咕咚一聲跪下又要磕頭。
葉離歌趕緊攔，頭雖沒磕下去卻被對方叫了好幾聲師父。
“雖然我也想收你但真的不行，我們葉家的功夫隻有自家血脈才能練成你就算拜我為師葉學不了。
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找個好師父不會埋沒了你的天資。”
陳皮年歲不大但閱曆多，這些年四處要飯也聽了不少神鬼傳說。
一聽隻有自家血脈能練他並沒覺得這是葉先生敷衍他，反倒是更認準了心中的猜測。
不過他現在還有一個疑問，葉先生到底是什麼成精。
真不怪小陳皮腦洞大。
葉離歌容貌俊美衣不沾塵又說自己的功夫要靠血脈傳承才能練，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像是傳說中的狐仙。
尤其那頭泛著熒光的銀白長發，小陳皮已經自動帶入白狐毛茸茸的大尾巴了。
隻是葉離歌身上的衣服繡了很多仙鶴。
據說妖精修煉成人形後穿的衣服上會保留自己原型的樣貌，小陳皮又有些不敢確認了。
畢竟狐狸精大多長相妖嬈眼神魅惑，而葉先生的氣質卻更像仙鶴。
葉離歌還不知道陳皮已經在心裡把他開除了人籍。
見他沒有癡纏願意拜彆人為師很是滿意，從空間拿了熬好的八寶粥給他吃。
做叫花子饑一頓飽一頓的胃口早就壞了，他這會兒拿肉包子都怕小陳皮不消化。
陳皮正吃著老乞丐也悠悠轉醒，看到葉離歌還以為自己嘎了到了閻羅殿。
小陳皮趕緊端著自己的半碗粥扶著老乞丐給他喂了兩口，一邊喂還給他解釋了葉先生的來曆。
老乞丐沉思了一下點點頭。
乞丐隻是可憐跟好人沒一毛錢關係，偷雞摸狗撒潑訛人欺軟怕硬都是常態。
老乞丐也不是啥善良人，願意護著陳皮一是看這小子有股狠勁兒將來能有作為二是看他說話算話是個知恩圖報的。
算是另類版的養兒防老。
現在看來自己的眼光挺準，隻可惜自己的小廟是留不住這尊大佛了。
罷了，未必是壞事。
陳皮這小狼崽子心性狠毒睚眥必報，記恩不假記仇卻更甚。
二狗石頭他們平時沒少欺負他，等陳皮真成長起來這乞丐窩有幾個能活著的都不一定。
倒不如趁這機會恩怨兩消留個香火情，也算是給那幾個留條活路。
不得不說，老乞丐江湖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不是白混的，看人的眼光確實毒。
在原本的世界線裡老乞丐病死後陳皮忍辱負重熬了一年多，最後找著機會將一群十幾個乞丐全給弄死了。
後來更是以殺人為業往變態的路上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