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Shower(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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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周惜雪篤定道。

這幾次為數不多的見麵,他受傷、犯病、再帶著鮮血回來。

但從始至終沒有傷害過她分毫。

靳熠聞言,深藍色的眼眸閃了閃,嘴角微微上揚,似是不屑。

臉上乾結的血液,使得這張無瑕的麵孔多了一些不羈,看起來反倒有些野性難馴的味道。

周惜雪看著靳熠,腦海裡想到一個詞:明眸皓齒。不過這個詞通常用來形容女子容貌美麗,好像不應該用在男人身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完成的那幅線稿圖。之前之所以想延期,除了她本身有一些拖延症之外,更多的是覺得這幅作品無法說服她自己。

她這個人絕對和藝術家沾不上什麼邊,也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可有時候審美跟不上自己的能力,也會十分矛盾,既不想敷衍了事地交出作品,又實在沒這個能力達到自己心目中的要求。

梵玉總是安慰周惜雪,說她的作品真的很有靈氣!是她自己太追求完美了。

聽到這個評價時,周惜雪真繃不住了。她能力差和追求完美有什麼關係?

這一刻,周惜雪好似頓悟了什麼。

如果換一種思路,用“美”來刻畫她繪筆下的男人,是不是就會呈現她最終想要的效果?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靳熠低啞刻薄的聲線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

他依舊還用虎口掐著她的下頜,收緊力道。

很了解談不上,但也算有了一點了解。

如果靳熠是個蠻不講理的瘋子,那她早就已經痛不欲生了,哪還能像現在那麼舒坦地待在這裡。

如果他真的有暴力傾向,那麼她這個沒禮貌的擅闖者,估計早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了吧。

總之,周惜雪覺得靳熠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難以接近。

凜冽和傲慢隻是他的偽裝,這人的底色肯定不是這樣。

既然說到了解。

周惜雪問靳熠:“那我能多了解你一點嗎?”

她直接跳過問題,反問他。

靳熠顯然沒有料到周惜雪會給出這個答案。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似乎是在判斷她這些話裡的真情實意。

他一定是個很敏感多疑又沒有安全感的人。

周惜雪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他放開她。

可周惜雪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靳熠手上不斷往外湧出的血液,一並染在了周惜雪白皙的手指上,她雖然不喜歡血液,更擔心的是流著血的人。

顧不得他這會兒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知道受傷這種事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她受過傷。

傷口不及時處理,血流過多會造成休克,往大了說,後續發生了感染和並發症,那是真的會沒命。

神奇的是,這個時候的靳熠竟然沒有掙紮,也沒有冷言厲色。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任由周惜雪抓著他的手仔細檢查。

他的身體因為失血散發涼意。

她的手掌卻像是小暖爐,緊緊包裹著他。

周惜雪牽著靳熠的手腕,將他帶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早就注意到桌上的醫藥箱,但基於禮貌沒有打開。

藥箱裡的東西比靳熠這個房間裡的陳設可要豐富許多,碘伏、紗布、消炎藥,燙傷膏……

看來,他應該經常給自己處理傷口。

可他的身上究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新舊的傷?

他究竟遭遇了什麼?

正如周惜雪剛才所說,她想多了解他一點。

他雖然像是帶倒刺的荊棘籬笆,但又像是鮮豔的血紅色玫瑰,奪目得讓人想要采摘。

“可以把你身上的外套脫一下嗎?”她好確定他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

靳熠不語,隻是用那雙藍眸注視著周惜雪,像猛獸盯緊獵物。

他外套上的血液已經凝固,像結痂的傷疤,使得被血浸染過的布料變得硬化。

他坐著,她站著,身高差讓兩人的視線幾乎平齊。

周惜雪也不管他答不答應了,伸手去解外套的扣子。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靳熠依舊沒有阻止,他任由她解開他的衣服,隻不過眼神變得更加意味不明。

隨著衣服被褪下,露出寬廣的肩膀、飽滿的胸肌……以及,她終於確定他的腹肌是八塊排列組合的。

不過周惜雪也很快反應過來,靳熠的身上並沒有新的創口,頂多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些舊傷和疤痕。也是,他的衣服都沒破,哪裡來的傷口?

而他身上現在唯一流血的地方,是手腕上方兩公分,沒有被袖子遮擋的部分,大概有個五公分的劃傷。

看傷口的樣子,不是鋒利的刀傷或者銳器所傷,反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出來的幾道口子,其中一道有點深,但不到縫針的程度。

既然如此,他臉上的血跡應該也不是他自己的。

“你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周惜雪好奇詢問。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答。

周惜雪拿出醫藥箱裡的生理鹽水,一並提醒他:“會疼,你忍一下。”

她動作麻利,先衝洗傷口,這一步的目的是要去除傷口裡的泥沙、碎屑等異物。

之後,再拿出碘伏,動作輕柔地對傷口進行消毒。

這個過程中,她時不時看向他,判斷他是否能夠忍受疼痛。但他臉上的神色始終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是個旁觀者般看著她忙活,傷口根本不長在他的身上。

周惜雪想起,自己小時候被繼兄周翰飛欺負不小心受傷時,她去找奶奶主持公道。奶奶的確很擔心,也認真地為她處理傷口。不過奶奶並沒有向著她說話,反而怪她不懂事。

奶奶的動作也並不溫柔,用消毒水衝洗她膝蓋上的傷口,疼得她大哭大鬨。

奶奶被她哭煩了,指責她:“你個女孩子家家的和男孩子調什麼皮?摔傷了也活該。”

周惜雪很生氣,更多的是難過:“明明是周翰飛推我,我才摔倒的!”

可奶奶根本不信:“你哥禮貌又懂事,從來都是斯斯文文的,不和這些野孩子們一起打鬨。倒是你,從小就野,膽大包天。你媽走了那麼久,你也該懂事了。”

周惜雪便懶得再和奶奶多浪費口舌,反正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那次以後,周惜雪身上有傷便不會再找任何人哭訴,包括自己認為最親近的奶奶。

她自己學著處理傷口,強忍淚水。

她知道哭沒用,再也不會有人像媽媽那樣關心她、在意她。

可矛盾的是,她也希望有人會關心她。

“疼嗎?”周惜雪小心詢問地詢問靳熠。

靳熠看著她,這次居然開了口:

“疼。”

周惜雪動作一頓,緊張看著他:“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話說完,靳熠突然按著她的手,讓她撚在手上的棉簽更用力地刺向他的傷口。

很快,鮮紅的血液被再次擠出來,順著皮膚的紋理流淌下來。

周惜雪一驚,忙將手抽出來:“你瘋了吧!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靳熠勾唇一笑,有點莫名其妙地說:“你臉上的表情很有趣。”

“什麼表情?”

沒有鏡子,周惜雪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不過這幾天她在古堡裡吃得好、睡得好,氣色應該不會太差。

靳熠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似乎真的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周惜雪不在意地拍開靳熠禁錮在她腕上的手,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如果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彆人也不會在意的。”

“誰會在意呢?”靳熠慵懶地倚靠在椅子上,展現出一種悠閒的姿態。

“那我在意,行嗎?”周惜雪再次抓過他受傷的另一隻手,用紗布小心擦拭上麵的新鮮血液。

“為什麼在意?”

“因為我是你老婆,我愛你唄。”她隨口一說,語氣略顯敷衍。

這句話一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靳熠終於再次安靜下來。

周惜雪瞥他一眼,瞧見他眼底的疑惑和不解,忍不住想笑。莫名覺得他像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突然被人告了白,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似的,有點愣愣的。

怎麼說呢,她第一次看到靳熠的心情就像是看到櫥窗裡的一個精美玩偶似的,超級心動和喜歡,所以想買回來帶回家珍藏。

可如果她身上的錢不夠,考慮到自己的承受能力以及是否剛需,她也隻是多看一眼這隻精美玩偶,不會買下來。

她就是這麼現實。

不多時,周惜雪處理完靳熠手上的傷口,再拿棉花沾濕了水,輕柔擦拭他臉上已經凝固的血液。

一開始,她的動作帶著小心翼翼。因為不確定他臉上是否有傷,加上這也算是男女之間比較親密的接觸了,難免會有一些放不開。

可隨著彼此之間肢體接觸的增多,好像也有點習慣他陰晴不定的神色,她便機械地擦拭著,沒有再顧慮太多。

直到,靳熠這張臉漸漸變得明晰,瑰麗。

周惜雪再次對上他的藍眸,動作頓了頓。

她站在他麵前,白皙的臉龐一半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另一半則被陰影覆蓋,顯出一種溫柔的恬靜。

她實在太過瘦弱,矮小,仿佛是發育不良的少女,似乎隨時可能因為一場小災禍而凋零。

“唔,你有沒有發現,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周惜雪剛才就想說了,以往的靳熠總是聞起來香香的,今天真的太臭了!

這種難聞的味道,讓她不禁回想起童年時在馬廄裡學習騎馬,那股熟悉的糞便味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周惜雪非要拉著靳熠處理傷口,他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從整個古堡光可鑒人的地板就可以知道,他這個人是有潔癖的。

經過周惜雪的提醒,靳熠直接站起身。

他略過她,徑直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周惜雪下意識地跟在他的身後,本想提醒他手上的傷最好先不要碰水。可他動作更快,已經打開了花灑。

“嘩啦啦……”

靳熠站在打開水流的花灑下麵,濕淋淋的水灑他一肩膀。他轉過身,隔著水簾看著她:“怎麼?你還想留在這裡?”

周惜雪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乾脆站在浴室門口,俏皮地斜斜一靠:“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她這麼說,但實際上哪裡敢真的這麼做。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不料手腕突然被緊緊抓住。

她再次對上他那雙藍色的藍色眼眸,心跳不禁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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