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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雷霆震怒,奉天李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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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腥臊的泥水混合著溫熱粘稠的血漿,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暈開,如同潑灑了一幅醜陋的抽象畫。李軒蜷縮在這肮臟的“畫布”中央,身體篩糠般劇烈痙攣著,喉嚨裡擠出的已不是人聲,是被碾碎了喉骨、撕開了肺腑的野獸垂死哀嚎。他僅存的意識裡,隻剩下那隻被徹底摧毀的右臂傳來的、足以湮滅靈魂的劇痛——骨頭不是斷了,是被捏碎了!像一袋子瓷片塞在皮囊裡,每一次細微的抽搐都引發新的、銳利到撕心裂肺的迸裂感。昂貴的紫色西裝被泥漿和汙血浸透,死死粘在皮膚上,成了禁錮他狼狽身體的冰冷裹屍布。

巷子裡死寂無聲。空氣凝滯,時間凍結。連巷底深處那幾隻慣於在陰暗裡喧囂的老鼠,都噤若寒蟬,隻留下幾聲急促、驚惶的吱吱聲在牆根下打轉,更添了毛骨悚然的氛圍。

李軒那幾個剛剛還張牙舞爪、唾沫橫飛的跟班,此刻僵在原地,臉色比便利店的慘白燈箱還要灰敗。他們眼裡的猖狂早已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替代,眼珠暴凸,死死瞪著那個依舊平靜抽著煙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尊剛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裹挾著硫磺氣息的魔神。一股刺鼻的尿騷味從其中一人褲襠裡彌漫開來,滴答的水聲敲在死寂的地麵,像倒計時的秒針。無人敢動,無人敢呼吸。

蘇清雪扶著冰冷潮濕的牆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縫裡嵌滿牆灰,全身的力量都用來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和那顆在胸腔裡瘋狂擂鼓的心臟。眼前的一幕強烈地衝擊著她的神經——方才李軒的囂張跋扈與此刻的淒慘絕望形成恐怖的斷裂。胃部猛烈地痙攣、翻攪,喉間一陣陣腥甜湧上,她死死咬住牙關才沒嘔出來。喉嚨乾澀發緊,連那句下意識喊出的“不要”似乎都被眼前血淋淋的現實死死掐斷在喉頭,隻餘下無聲的震顫。她看向葉辰的目光,除了劫後餘生的驚悸,更深的地方,悄然滋生出一絲對那非人力量的戰栗與迷惘。

葉辰嘴裡那根廉價黃硬盒利群燃燒著微弱的紅光,劣質的辛辣感如同細微的刀子刮著他的喉嚨和肺腑,卻帶來一種奇異的、冰冷的、近乎殘酷的清醒。他低頭,冷漠的目光掃過地上那灘因劇痛而劇烈抽搐的“人形垃圾”,如同看一隻被打斷了腿、隻能在臟汙裡掙紮哀鳴的落水狗。沒有絲毫波動。

他把最後一口煙霧吐出,灰白色的煙氣筆直地噴向昏暗的夜空,隨即,腳尖碾了碾地上尚未燃儘的半截煙頭。微弱的火星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徹底熄滅,留下一小撮焦黑的灰燼。

“走。”

低沉的一個字,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安撫,隻是一個不容置疑的命令。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冰鑿,瞬間劈開了巷子裡沉重的死寂。

蘇清雪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醒。她幾乎是靠著求生的本能強撐著站直,右腿在劇痛中打顫,但牙關緊咬,拖著那隻如灌鉛般沉重、鑽心刺痛的左腳,邁開腳步,一步一瘸,竭力跟上葉辰那沉默而堅決的身影。

她的步伐倉惶狼狽,每一次左腳落地都牽連著全身的神經,引發一陣陣抑製不住的、如同刀刮骨縫般的劇痛,汗珠瞬間濡濕了鬢角和額頭。腳下的濕滑泥坑和不知名的汙穢讓她重心不穩,幾次險些摔倒,全靠雙手死死摳住粗糙不平、布滿了滑膩苔蘚的牆麵才勉強撐住。冰冷的牆石磨破了掌心,留下淡淡的血痕,混著牆灰。可她不敢停下,不敢抬頭,隻能將全部意誌都集中在每一步挪動上,集中在那道仿佛能劈開一切黑暗的、沉默的背影上。巷子裡那些原本隱匿在黑暗中的窺視目光,此刻更添了十分的驚懼與避諱,如同一群受驚的鼴鼠般縮回了洞穴深處。

葉辰的步伐不快,但異常穩定。他沒有回頭,沒有攙扶。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早已掃描過整條巷子。幾個氣息微弱的角落——是李軒那些跟班。還有便利店門縫後麵,那對充滿驚懼、微微顫動的眸子。但這些都不重要。

在他踏出巷口陰影、即將步入前方另一片低矮混亂的握手樓區域的瞬間,他的腳步幾乎是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幅度小到連緊跟著的蘇清雪都毫無察覺。

他眼角的餘光,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極快地向左側那條連接著廢棄工業區、連路燈都已完全報廢的深邃窄巷瞥去。那裡是無邊的黑暗,純粹的墨色,是城市光怪陸離背麵的瘡疤。

風,似乎在那裡微微停滯了一下。

一股極淡的、混合著皮革、機油、金屬摩擦過後殘留的微鏽氣息和一絲…極其輕微、幾乎被工業區汙染掩蓋的…硝石味道,被風從黑暗巷口卷出,拂過他的鼻尖。

很淡,淡到稍縱即逝。

比巷子裡垃圾堆發酵的味道還要稀薄,比李軒血汙的氣息還要微弱。

但葉辰捕捉到了。不是嗅覺,是刻在骨髓裡的某種戰場本能發出的嗡鳴。

那不是街邊修車鋪的味道。皮革的鞣製手法特殊,機油是軍用高標號,硝味來源的殘留火藥也絕非彈的貨色。

黑暗深處有眼睛。

數量不多,但足夠精悍。潛伏著,如同毒蛇盤踞巢穴,耐心地等待著信號,或者獵物最鬆懈的一刻。

冰封的警惕在葉辰眼底最深暗的角落再次凍硬了一層霜殼,又迅速被慣有的死寂覆蓋。他神色未動分毫,收回餘光,步伐節奏未有絲毫改變,帶著身後踉蹌、艱難跟上的蘇清雪,融入了前方同樣幽暗、危機四伏的更深的巷道迷宮之中。那潛伏在暗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芒刺,緊貼在背心上,無聲地提醒著更大的風暴正在雲層之上蓄積著致命的雷電。

同一時刻,奉天市中心,聖心國際醫院頂層。

空氣中彌漫著昂貴消毒水的冷冽氣息,混合著頂級香薰試圖掩蓋也無法完全驅散的血腥和藥味殘留。這是隻屬於極少數頂層人士的頂級療養空間,層流無菌病房,落地窗外俯瞰著整座城市霓虹喧囂的景象,如同一座冰冷的孤島懸浮於世俗之上。然而此刻,這方寸之地卻被一種山雨欲來的狂暴氣壓徹底籠罩。

病床上的李軒,已經徹底失去意識,口鼻扣著氧氣罩,昂貴的真絲病號服早被汗水反複浸透又被體溫和毯子捂乾,留下難看的水印。一張原本算得上俊俏的臉因劇痛和失血扭曲得不成樣子,青白交加,皮膚下的血管因劇烈的血壓和藥物刺激呈不祥的深紫色,如同瀕死的蜘蛛網。更恐怖的景象在他被固定支架強行支撐著的右臂上——整條手臂從手腕到小臂中部,被專業的軍醫夾板牢牢固定住,但即便如此,透過白色繃帶的間隙,依舊能看到下方猙獰的變形輪廓:手腕如同被壓路機徹底碾碎的藕節,以人類骨骼結構根本不可能的角度向內塌陷、翻轉,靠近肘關節的上臂處腫脹如巨大的紫黑色水球,皮膚繃得發亮,仿佛隨時會爆裂,滲出裡麵淤積的壞死血液和組織液。

手臂的末端,本該是手掌的部位,如今被厚厚的加壓繃帶裹成一個臃腫、不斷滲出粉紅色混合淡黃色液體的包裹。整條手臂已經徹底失去了生理上的功能,隻是一截形狀怪異的、被強行束縛在架子上的死亡組織。頂級軍醫會診後沉重的結論像一塊巨石壓在所有人心口:腕骨及附近掌骨粉碎性骨折,尺骨、橈骨螺旋狀粉碎斷裂!即使動用李家一切的資源、尋找全球最頂尖的顯微外科團隊來續命保肢,未來也極大概率要終身殘廢!握拳?拿筷子?寫字?開他那些限量跑車的方向盤?都成了遙遠的、帶著血腥味的夢。

幾名穿著軍裝、神色肅穆、動作利落如機器的年輕護理兵無聲而高效地忙碌著,但眼底深處都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和緊張。病床旁幾個大功率心電監護設備發出規律卻單調的鳴響,屏幕上跳動的波形曲線起伏劇烈,警報隨時可能響起。

“廢物!一群沒用的東西!”

一聲如同暴雷般的怒吼在病房外的小型會客區猛然炸開!

會客區的頂級隔音玻璃都因這一聲而微微嗡鳴。紅木雕花的茶幾被一隻布滿青筋的巨手猛拍下去!

“哐當——!!”

價值不菲的冰種翡翠茶寵“金蟾吐錢”被震得跳起老高,翻滾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混合著上好的龍井茶葉潑濺得到處都是,弄臟了手工編織的波斯地毯。

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如同暴怒的雄獅般站立在那裡。他身材極其魁梧壯碩,即使穿著考究的意式定製西裝,依舊掩不住那撲麵而來的、如同鋼鐵熔爐般的凶悍氣息。膚色是長期鐵血生涯積澱下的古銅色,短發如同鋼針根根豎立。一雙眼睛此刻血紅一片,燃燒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與暴虐,目光掃過之處,連空氣都似乎凝結成了冰渣。

此人正是跺跺腳奉天城都要顫三顫的地下皇帝,李家之主——李滄瀾!

他麵前,跪著兩個穿著花襯衫、此時卻抖如篩糠的年輕人,正是被葉辰嚇得失魂落魄、最終隻能勉強把死狗般的李軒拖上車的兩個跟班。其中一個褲襠處那一片深色的尿漬異常刺眼。

“連一個來曆不明的雜碎都攔不住!連少主的安危都護不住!李家養你們這些年,就是讓你們在一邊尿褲襠的?!”李滄瀾的怒吼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兩人頭頂。他猛地一腳踹在距離最近的那個尿褲子手下的肩胛骨上!

“哢嚓!”

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淒厲到非人的慘嚎!那人被這狂暴的一腳踹得像個破麻袋一樣向後滑出去兩米多遠,撞在厚實的紅木門框上才停下,口鼻噴血,捂著碎裂的肩胛骨蜷縮在地,連痛呼都變得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另一個稍微離得遠點的手下,眼看著同伴被踹飛,嚇得魂飛天外,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屎尿再次失禁,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爸!爸!您消消氣!保重身體要緊啊爸!”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身形高瘦、但氣質明顯差了一大截的男人急忙上前幾步拉住李滄瀾的手臂。他是李滄瀾的次子,李軒的二哥李傑。他額頭冒著冷汗,臉上是極力掩飾的驚惶和對父親的恐懼。“軒弟還在裡麵急救,您這樣…”

“滾開!”李滄瀾手臂一甩,李傑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李滄瀾的兒子!在奉天!在自己家的地界上!被人當街廢了一條胳膊!廢物!廢物!全他媽是廢物!”他猛地一指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李軒,胸膛劇烈起伏,脖頸上的青筋如蚯蚓般虯結暴起,聲浪幾乎要掀翻房頂,“王天雄呢?!王家的人呢?!那個破診所的人死絕了嗎?!查!給我動用一切力量查!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給我揪出來!!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骨頭一寸寸碾成粉!!!”

他的聲音裹挾著滔天的殺意和狂暴,在頂層的區回蕩。所有護士、醫生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整個樓層仿佛都被這來自地下皇者的憤怒點燃,空氣灼熱扭曲,充滿了毀滅的焦糊味。

就在這時。

病房外走廊儘頭,一個穿著得體的亞麻色休閒裝、身形清臒、梳著一絲不苟銀白頭發、帶著金絲眼鏡的老者快步走了過來。他步履無聲,神色看似平靜,但金絲眼鏡後的那雙眼睛卻銳利如同鷹隼,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陰冷精明。他是李家真正的影子大腦,追隨李滄瀾二十餘年的智囊心腹——趙伯騫,人稱趙師爺。

趙師爺的目光迅速在如同風暴席卷過的會客區、以及地上半死不活的手下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李滄瀾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上,腳步沒有停頓,徑直走到李滄瀾身側約半步的位置,微微傾身,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李滄瀾粗重的喘息和儀器的嗡鳴:

“老爺。人已經撒下去找了。整個福來巷方圓三公裡,所有能動的眼線和街麵上的兄弟都動了。”他語速平緩,帶著一絲刻意的安撫,“傷少爺的人,手段極其專業狠辣,絕非普通打手。根據現場殘留的信息和兩個被嚇破了膽的東西拚湊出的描述……那人的特征和行事風格,有點像……”

趙師爺刻意停頓了一下,鏡片後的目光微微閃爍,加重了那兩個字的分量:

“……龍淵衛。”

“龍淵衛”三個字像一道無聲的驚雷,狠狠劈在焦灼的空氣裡!

病房內外那狂暴的憤怒和混亂似乎瞬間停滯了一瞬。

李滄瀾那雙血紅的眼睛猛地一凝!狂暴的殺意如同退潮般驟然斂去一層,被一種深沉的、帶著巨大震撼的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所取代!他布滿血絲的瞳孔死死盯著趙師爺那張沉靜到近乎沒有表情的臉。

“龍淵衛?你確定?”李滄瀾的聲音陡然壓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的冰渣,帶著難以置信的沉重與駭然。方才還燃燒著焚天之火的眼中,此刻隻剩下幽冷的深淵。

這三個字代表的,絕不僅僅是一個稱號。那是深植於奉天乃至於整個東北地下勢力記憶深處的一個鐵血傳說!一個早已在官方通報中“解散”、“消失”了多年的頂尖特殊行動力量!他們最後一次大規模出現在公眾視野,還是三年前在藏區邊境那場震驚海內外的“冰封行動”,剿滅了一個極度危險的跨國武裝集團。那次行動之後,龍淵衛的名字就漸漸淡出。可如今……

趙師爺微微頷首,目光轉向病房內那張慘白扭曲的臉。“老爺,軒少這條手臂的傷勢……下手之人發力之精準、摧毀之徹底,絕不是普通道上打手能做到的。這種粉碎性螺旋骨折,分明是一種極其罕見、專門用於戰場廢敵關節的‘千機絞’手法!”他頓了一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解剖式的冰冷殘酷,“兩個被嚇懵的手下雖然描述混亂,但提到了兩點關鍵:那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衛衣,身形高大挺拔,眼神……他們形容,像死魚的眼睛,冷得讓人發抖。還有,他隻用了一隻手,捏碎了軒少的手腕,然後……擰麻花一樣……”他的目光再次掃過病床上那變形得令人膽寒的手臂輪廓,“這種力量控製,這種一擊必廢的精準殘酷。除了那些……曾經專門用於戰場清理的‘灰刃’單位裡出身的頂級人物,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趙師爺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敲擊在李滄瀾緊繃的神經上。那些原本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鐵血碎片,開始轟然複蘇。那種力量,那種手段,那種漠視生命的冰冷氣質……和二十年前,他親眼目睹的那場雷霆掃穴般的勢力清洗……何其相似!

病房裡儀器單調的滴滴聲仿佛變成了倒計時的秒針,沉重地敲打著李滄瀾的心臟。他魁梧的身軀依舊挺直如同山嶽,但緊握的拳頭上,指節早已捏得失去了血色,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甚至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響。

龍淵衛……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腦海。

如果真是他們……那意味著什麼?消失的龍淵衛為何突然在奉天現身?為了蘇家?蘇家的那個老東西蘇振國……什麼時候搭上了這種層麵的人物?還是說……

無數紛繁的念頭在李滄瀾心中瘋狂碰撞,巨大的疑竇如同冰冷的海水,暫時壓過了因兒子重傷而沸騰的暴虐殺意。

“爸?”李傑在一旁惴惴不安地開口,他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沉默,更不清楚“龍淵衛”這三個字代表的分量,隻看到父親眼中那翻滾的陰雲比剛才更加可怕。

李滄瀾猛地抬手,李傑立刻噤聲。

李滄瀾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鋼刀,從病床上昏迷的李軒臉上,緩緩移動到窗外的奉天夜景。那些璀璨的霓虹,在他眼中幻化成了充滿諷刺意味的、流淌的血光。

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刺骨的消毒水味如同冰刀般割裂著他的肺部。再緩緩吐出,強行壓下心頭翻騰的驚濤駭浪。

無論對方是誰!龍淵衛也好,天王老子也罷!

“查!!!”

這一聲壓抑的低吼,如同受傷巨獸在喉嚨深處醞釀的風暴,雖未發出驚天巨響,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恐怖決心。

“動用李家所有資源!切斷所有官方渠道的乾擾!聯絡‘黃泉道’,讓他們最頂級的‘引路人’立刻出動!懸賞一個億!”李滄瀾的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冰刮擦著地獄的岩石,“老子要這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他死透!!!”

奉天城西區,一座被高檔商務寫字樓群包圍、極儘奢華的私人會所頂層。頂層唯一一間隻屬於會所真正主人的頂級套房內。

暖黃色的頂級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暈,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雪茄煙草與年份威士忌橡木桶交織的醇厚氣息。意大利小牛皮沙發、波斯手工地毯、牆上看似隨意實則價值連城的現代派畫作……一切都彰顯著主人無與倫比的權勢和財富品味。

然而,與這奢華雅致環境格格不入的,是沙發上坐著的那個穿著米白色真絲睡袍的男人周身散發出的寒氣。

王天雄。

這位王家對外的話事人,表麵上的商界精英,此刻臉上那慣常的、如同精密麵具般的儒雅微笑蕩然無存。他臉色陰沉如水,眼窩深陷,眼珠裡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如同兩天未曾合眼的惡狼。右手指間夾著的那支頂級高希霸貝依可雪茄已經點燃了許久,卻一口未抽,長長的煙灰蓄積著,仿佛隨時可能崩塌。煙頭的微光在他冰淩般的眼底跳躍,映照出無邊的怒火和一絲難以遏製的、源於內心深處的不安。

他麵前的紅木茶幾上,並排放著三台打開的平板電腦。屏幕幽幽的光芒照亮了他緊繃的下頜。

左側屏幕上,是一個血腥無比的近距離特寫——躺在地板上的屍體特寫。畫麵極其清晰,兩具屍體。一個喉嚨被完全切開,刀口邊緣齊整到令人心寒,幾乎能看清暴露在外的慘白喉骨和斷裂的氣管。另一個則是眉心中彈,隻留下一個邊緣焦黑、異常乾淨利落的小孔,沒有多餘的任何血跡迸濺,如同一件被專業處理的標本。屍體旁邊的地麵瓷磚縫隙裡,殘留著微量幾乎無法察覺的灰燼。拍攝者顯然經過了極其專業的處理,畫麵充滿了法醫取證般的冷酷和精確。

中間屏幕上,則是以極速回放著一個模糊搖晃、顯然是從監控視角截取的片段錄像。背景是慘白燈光的便利店門口。畫麵中心人物正是葉辰!錄像清晰地放大、放慢了他推門而出的那個瞬間動作!他左手似乎極其自然地垂在身側,但就在他邁步時,一根手指幾不可察地、極其快速地向下一彈!一點極其細微的白色粉末狀物體(畫麵經過處理被標記成紅色像素點)無聲無息地飛落,恰好落入門框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布滿灰塵的凹槽裡!整個過程快得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隻是錄像一幀一幀回放的證據!

右側屏幕上,則是一份經過技術還原和語音分離技術處理的短音頻波形圖。旁邊附有文字分析:“受監控目標葉辰,經深度處理其推門時細微碰撞聲波模擬還原,聲紋特征與編號‘潛龍001’重合度高達937……”

站在王天雄斜前方兩步距離的,是一個身材精悍、剃著青茬、穿著黑色軍用作戰背心和長褲的男人。他站得如同標槍,雙手垂在腿側,腰杆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刀鋒,帶著軍人特有的剽悍氣息,但麵對王天雄時,那眼神裡是絕對的忠誠與服從。他是王天雄的直屬精銳,“獠牙”行動隊的現任隊長——代號“屠夫”的秦烈。

“就這三條?”王天雄的聲音終於響起,冷得像冰河上鑿出的洞,每一個字都帶著寒氣砸在奢華的地毯上。他伸出夾著雪茄的手指,點了點三塊屏幕,“一個診所裡藏著的針孔拍到的屍體?一個便利店門口的灰塵凹槽?一段門框聲紋模擬還原的音頻?你們‘獠牙’花了六個小時,就給我交上這麼點東西?!”

最後一句的語調陡然拔高,怒意如同火山熔岩噴湧而出!他猛地抬手,將手中那支積滿了長長灰燼的高希霸雪茄狠狠摜在堅硬的玻璃茶幾麵上!

“啪嚓——!”

燃燒的雪茄頭連同煙灰四濺!昂貴的雪茄如同被蹂躪的枯枝瞬間折斷,殘骸在光潔的幾麵上滾開,留下一道難看的煙漬和焦痕!碎裂的煙草渣滓散發著最後的、焦糊的悲鳴!

秦烈的身體站得更直,頭顱卻微微低了下去,麵對主人的暴怒,他必須承受。“公子息怒!目標極其狡猾,具備驚人的反偵察意識,且事發區域的公共監控在他離開診所後幾乎全部被物理或電子乾擾手段破壞!我們正在加緊恢複。這兩處細節證據雖然零散,但交叉指向性極高……”他的聲音同樣冷靜,但字句間帶著無法辯駁的事實依據,“尤其是診所殘留痕跡顯示,他至少動用了‘灰燼’對現場進行了專業處理,這是內部規定動作。那具被割喉的屍體,傷口邊緣齊整,符合情報處當年歸檔的龍淵內衛特種格鬥教官‘血手閻羅’的慣用招式特征……至於那個指間彈灰的動作……結合音頻比對……”

“龍淵衛……灰刃……潛龍……”王天雄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幾個詞,每一個字都帶著某種被徹底驚擾後的陰寒餘波。他緩緩地靠回那如深淵般柔軟的沙發裡,手指無意識地、神經質地在那帶著些許溫熱感的紫檀木扶手上抓握,指甲刮擦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聲響。

房間裡隻剩下頂級恒溫加濕係統工作發出的極低微的白噪音。但這寂靜下,是足以摧毀意誌的驚濤駭浪在無聲翻湧。

龍淵衛!

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掀起的狂瀾絕不亞於李滄瀾聽到時的震撼!

作為王家核心,他太清楚這個曾經如同尖刀般懸掛在無數人頭頂的名字所代表的分量!他們的“消失”,本就是各方角力、精心操作的結果。他們應該徹底煙消雲散了才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奉天?又怎麼會跟蘇家那個喪家之犬攪在一起?!

是為了蘇振國?那個躺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診所裡、如同風中殘燭的蘇家老鬼,憑什麼能請動這些人?

還是……有人想借機掀風作浪?把奉天這潭水徹底攪渾?!

無數紛雜的、帶著巨大隱患的念頭在王天雄腦海中瘋狂奔突。蘇清雪手裡的東西還沒找到,蘇振國的下落剛剛有點眉目又被徹底掐斷,現在又憑空殺出來一個疑似龍淵灰刃的家夥!

目標突然從一個弱女子和一個殘廢的老鬼,瞬間變成了一個手段狠辣、背景叵測的頂級亡命徒!

這感覺,如同他在深海垂釣,眼看著就要把目標拖上甲板,卻不料拽上一條猙獰嗜血的史前巨鯊!

“李家那邊,什麼反應?”王天雄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但更深沉。

“李滄瀾震怒。已經親自坐鎮聖心國際。‘黃泉道’接了他的單,一名‘引路人’帶著三名‘渡客’已經到位。懸賞金額一個億,要目標的命。”秦烈快速彙報,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另外,李家動用了所有灰色渠道的力量,封鎖搜索福來巷片區,動靜很大,驚動了很多人。”

“引路人……”王天雄嘴角勾起一絲極冷的弧度,帶著嘲弄,“李滄瀾是真急眼了。連黃泉道最後幾條藏在水底的老鱷魚都翻出來了。”他手指在紫檀木扶手上敲了敲,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我們的人呢?”

“小隊已分為三組,按照最後一次捕捉到的生物痕跡特征方向,擴大扇形搜索半徑。鷹眼24小時輪班監控奉天所有大小醫院、藥店、交通樞紐、以及城市邊緣廢棄工業帶熱源信號。隻要他們沒有離開市區,落網隻是時間問題!”秦烈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獠牙”小隊特有的冷酷自信。

王天雄終於拿起手邊的琥珀色威士忌杯,裡麵的冰塊早已融化大半。他卻沒有喝,隻是用指尖摩挲著冰冷的杯壁。眼底深處的那抹不安被更深的計算和果決取代。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蘇清雪手中的東西太過重要,絕不能有失!哪怕擋路的是真龍淵衛,也得…屠掉!

他將杯中酒仰頭一飲而儘,烈酒辛辣如同火焰,灼燒著咽喉。

冰火交織的瘋狂意念在王天雄眼底最深處凝聚成形。

“給我下絕殺令!”

他的聲音低沉森然,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毒汁:

“‘獠牙’全體,二級權限激活,可使用‘蝕骨’。告訴所有參與圍獵的小隊:‘梟王’指令——見即滅口!目標人物……不留活口!屍體處理乾淨!”

那三個字“不留活口”,在奢華幽靜的頂級套房內回蕩,冰冷徹骨,帶著宣判死亡的無情。

秦烈眼神一凜,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強弓,沉聲應道:

“是!梟王指令,目標即刻格殺!屍骨無存!”

夜色濃鬱如墨,鉛灰色的烏雲低低地壓在奉天城上空,吞噬了最後一點星光。隻有城市邊緣尚未完全開發的工業廢墟深處,才有幾盞苟延殘喘的路燈掙紮著亮起昏黃的光暈,徒勞地切割著冰冷的黑暗。

空氣凝滯沉重,沒有一絲風,連遠處市區隱約傳來的喧囂也似乎被一層無形的隔音棉過濾,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腐爛的有機物和刺鼻的金屬鏽蝕味道,在混合著揮之不去的濃重機油與汽油氣味的空氣裡發酵、流淌,如同無形的粘稠毒液纏繞著每一個進入此地的人。

蘇清雪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有無數根細針紮在已經傷痕累累的肺葉上。她幾乎是倚靠在冰冷潮濕、布滿粗糲鐵鏽的牆壁上才勉強支撐著沒有癱倒下去。左腳踝傳來的劇痛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尖銳,變得沉重、麻木,仿佛整條左小腿都變成了不屬於她的、灌滿了沉重鉛塊的累贅。每一次腳尖嘗試著力,整個脊椎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冷汗浸透了最裡層的衣衫,緊緊黏附在冰涼的皮膚上,帶走殘存的熱量。

眼前的視野一陣發黑,又一陣天旋地轉。連續的奔逃、驚懼、劇痛早已榨乾了她最後一絲體力。她隻能強迫自己將渙散的目光死死釘在前麵那個模糊卻又無比清晰的背影上——葉辰。他沉默地在前麵帶路,步伐不快,卻穩定得如同一台開進了這片廢墟叢林的裝甲車輛,破開擋路的生鏽鐵絲網和半人高的野草荊棘,毫不費力地踩碎地上的碎玻璃渣和廢棄零件,沒有發出一聲多餘的響動。隻有在他偶爾稍稍放慢腳步的瞬間,蘇清雪才能喘上一口氣,艱難地拖動身體向前蹣跚移動幾步。冰冷的夜露沾濕了她的褲腳和裙擺,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個濕潤、狼狽的印記。

突然,前麵引路的葉辰毫無征兆地停住腳步,如同一塊投入死水中的頑石。

蘇清雪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撲去!

一隻手如同早有預料般無聲地探出,穩穩鉗住了她的右上臂。那隻手的手指修長,骨節異常突出有力,帶著冰冷的觸感,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和…如同岩石般的穩定。蘇清雪幾乎被他整個提了一下,才避免了重重摔倒在冰冷尖利的工業垃圾堆上的命運。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撞入葉辰深邃平靜的眼眸中。那雙眼睛即使在如此濃重的黑暗中,也像兩顆不會反射任何光線的沉鐵。

“咳…咳咳…!”

就在她以為葉辰要說什麼的瞬間,他卻突然鬆開她的手臂,猛地偏過頭去,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極其劇烈的咳嗽!整個佝僂的身軀都在猛烈地顫動,背部肌肉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那絕不是偽裝的咳嗽聲,而是發自肺腑深處的、撕心裂肺的痙攣!他甚至用那隻握過蘇清雪手臂、此刻攥緊成拳的手死死抵住了自己的嘴,指縫間,幾點極其細微、暗紅色的溫熱濕意一閃而過!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散開來!

蘇清雪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血!他咳血了?!

她這才猛然想起那間診所裡驚心動魄的一幕!王天雄那個陰冷的笑容!葉辰用身體結結實實擋下的那幾記重擊!為了強行催動治療蘇振國傷勢耗儘的那最後一口內息!還有剛才巷口…那石破天驚般廢掉李軒手臂的雷霆一擊……

他不是機器!他不是神!

巨大的恐懼混合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痛楚猛地攫住了蘇清雪!他一直在扛!一直壓抑著身體的極限在護著她!

她張了張嘴,喉頭卻被一股酸澀滾燙的熱流死死堵住,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葉辰咳得幾乎彎下腰去,看著他撐在膝蓋上的那隻手背上因為過度用力而凸起的、青色的血管劇烈搏動。那抹指縫間的猩紅,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觸目驚心。

劇烈的咳嗽聲終於稍稍平複。葉辰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呼吸已不像剛才那般撕心裂肺。他緩緩地直起身,用手背重重擦過嘴角,抹掉那抹刺目的血跡。然後,他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沒有再看蘇清雪一眼,猛地轉過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死死鎖定了蘇清雪那隻勉強踮著、同樣傷痕累累的左腳!

“抬腳!”

命令式的低吼,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蘇清雪渾身一顫,幾乎是不由自主地照做,她驚恐地將那隻痛入骨髓的左腳虛虛抬起一點。

電光石火間!

蘇清雪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隻覺得右腳支撐著的身體似乎被一股柔和又無法抗拒的力量托住!

葉辰那隻剛剛抹去嘴角血跡的右手快如鬼魅,在蘇清雪抬起左腳的瞬間,兩根手指如同鋒利無比的鑷子,精準無比地捏住了她那已經破爛不堪、沾滿了黑泥汙水的廉價帆布鞋鞋跟邊緣!

刺啦——!

一聲輕微的布料撕裂聲在死寂中清晰無比地響起!

半截已經磨損得近乎透明的灰色鞋底墊片,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硬生生從鞋子的夾層裡撕扯了出來!

那動作快到極致,狠到極致!帶著一種決絕的冷酷!

蘇清雪還沒反應過來,葉辰已將那半截鞋墊隨意丟在腳下冰冷的泥水裡。同時,另一隻手看似極輕地點了一下她的左膝某個關節側麵!

一股奇異的酥麻感瞬間傳遍她的左腿!

蘇清雪悶哼一聲,身體一軟,全靠葉辰那隻托著她身體的手臂穩住重心。她看到葉辰指尖閃過一點微光——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瞬間隱沒在她的褲腳褶皺裡,針尾留下極其細微的一點銀亮反光!

緊接著,不等她有任何反應,葉辰的身體猛地向下微微一屈!以左腳為軸心,幾乎是夾帶著蘇清雪的身體,以一個異常流暢、如同鬼影般的滑步側移,閃電般將她推到身後一處巨大、冰冷、覆蓋著厚重鐵鏽的廢棄儲油罐後麵,徹底隱匿在濃厚的陰影之中!儲油罐冰冷的金屬鏽蝕氣味和濃烈的殘餘汽油味瞬間充滿了她的鼻腔!

整個過程發生在兩秒之內!

快得蘇清雪的思維完全無法跟上!隻有被撕裂的鞋墊扔在泥水裡、膝蓋殘留的酥麻以及瞬間被換位推入黑暗的驚懼清晰地烙印在身體和大腦上!

她驚魂未定地喘息著,靠在冰冷刺骨的鐵罐上,視線被儲油罐巨大的陰影徹底遮擋。外麵,死寂重新降臨。

幾秒過後,她才聽到極其輕微、如同夜風掠過枯葉般的腳步聲,從他們剛剛路過的方向,由遠及近,極其謹慎地傳來。不止一人!

冰冷如同蛇信的惡意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儲油罐,鎖定了這片區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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