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愫暗生,圖書館裡的溫柔時光
江南市明華中學的午休鈴剛響過十分鐘,圖書館三樓的木梯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林川站在靠窗的長桌前,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桌角一道淺痕——那是他上周幫蘇晚找《神經計算學導論》時,她的鋼筆不小心磕出來的。
“林川?”
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點清冽的薄荷味。
林川轉身,正撞進蘇晚微揚的眼尾裡。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領口彆著枚銀色的小蝴蝶胸針,發梢沾著點走廊裡的風,正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等很久了?”蘇晚把帆布包放在桌上,金屬搭扣磕出輕響。
她彎腰翻找時,林川瞥見包底躺著半塊沒吃完的芝麻糖,糖紙邊緣翹起,像朵皺巴巴的雲。
“沒。”林川喉結動了動,目光落在她攤開的論文草稿上。
紙頁邊緣有鉛筆寫的批注,字跡娟秀得像春草抽芽:“ai倫理邊界——以自主決策係統為例”。
蘇晚指尖撫過“自主決策”四個字,忽然抬頭:“你覺得,科技的發展應該由誰來掌控?”
窗外的陽光恰好漫過她的發頂,在紙頁上投下一片暖黃。
林川望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形陰影,意識海裡的天啟突然輕顫——那是預判功能在運作,但此刻他竟不想調用。
“應該是那些真正理解它的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比平時輕,“而不是隻想著賺錢的資本。”
蘇晚的筆尖在“資本”二字旁畫了個圈,又慢慢塗成一團墨漬。
她抬頭時,瞳孔裡浮著細碎的光斑:“你好像……不是以前那個林川了。”
以前的林川會在數學課上把手機藏在課本裡打遊戲,會在課間把可樂噴到前座女生的馬尾上,會在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時歪著嘴角說“我爸會來處理”。
可現在的他,會在老城區幫獨居的張奶奶修老花鏡,會在晚自習後留在教室給學渣補數學,會在江宇軒堵他時說出“校園之星選的是學生”。
林川低頭笑了笑,指節抵著桌沿:“也許吧。”他忽然想起昨晚月光下自己手背上的銀紋,想起天啟說“集體情感共鳴”時,心臟處那團溫熱的火,“但我還是那個願意為你講題的人。”
空氣裡有一瞬間的靜默。
蘇晚的耳尖慢慢染上淺粉,像被晚霞吻過的貝殼。
她低頭整理書頁,發梢垂下來遮住表情,卻沒注意到指尖把草稿紙的邊角折出了小卷兒。
“咳。”樓梯口傳來清嗓聲。
林川抬頭,看見王浩扒著欄杆衝他擠眉弄眼,校服領口敞著,露出裡麵印著“明華男籃必勝”的運動背心。
“林大少,蘇學霸,午休快結束了。”王浩晃著籃球走過來,球鞋在木地板上擦出刺啦聲,“你們倆在這兒研究什麼呢?ai倫理?還是……”他突然壓低聲音,用肩膀撞了撞林川,“彆的什麼?”
林川的後頸騰地熱起來。
他想起今早照鏡子時,鬼使神差把校服領口的紐扣係到第二顆——那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做的事。
“想什麼呢。”他抓起桌上的草稿紙拍王浩胸口,“就討論道題。”
王浩接住紙頁,掃了眼標題,突然笑出聲:“討論題需要湊這麼近?我在二樓都看見蘇晚耳朵紅得能煎蛋了。”他故意把“蘇晚”兩個字咬得極重,惹得旁邊整理書架的圖書管理員瞪過來。
蘇晚猛地站起來,帆布包帶勾住椅子腿,“嘩啦”一聲撞在地上。
她蹲下去撿東西時,林川也跟著蹲下,兩人的額頭差點碰在一起。
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著點芝麻糖的甜,心跳聲突然響得震耳。
“我、我去還書。”蘇晚抓起幾本書,幾乎是逃向書架區。
她的馬尾辮在身後晃得厲害,發繩上的小珍珠擦過林川的手背,像顆滾燙的星子。
王浩摸著下巴看她背影,突然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倆要真成了,記得請我喝奶茶。”不等林川反駁,他又一拍腦門,“對了,剛才在一班門口聽見江宇軒跟人說——”
“說什麼?”林川本能地皺眉。
“說看見你倆在圖書館膩乎。”王浩把籃球夾在腋下,轉身往樓梯走,“那家夥臉色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你自己注意點。”
林川望著王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又轉頭看向書架區。
蘇晚正踮腳夠頂層的書,白襯衫下擺被風掀起一點,露出腰側淡青色的胎記——那是上周她幫他整理錯題本時,他瞥見的。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把陽光切成碎片。
林川摸出手機,屏幕上還存著昨晚蘇晚發的消息:“明天午休去圖書館三樓?”末尾的小貓撓頭表情包,此刻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他突然明白,有些東西比天啟的預判更難以計算。
比如心跳的頻率,比如看見某人時喉間的甜,比如明明想保持距離,卻還是會在她需要時,把全世界的光都捧到她麵前。
而此刻,在教學樓另一側的天台,江宇軒捏著從同學那裡搶來的手機。
屏幕裡是張偷拍的照片:林川和蘇晚在圖書館低頭看同一份草稿,陽光把兩人的影子疊成一片。
他的指節捏得發白,手機殼上的鑽石貼片硌得掌心生疼。
“林川。”他對著風吐出這個名字,聲音裡浸著冰碴子,“你以為贏了校園之星就夠了?”他把手機摔進垃圾桶,轉身時校服下擺掃過牆根的野薔薇,“我倒要看看,你能護她到什麼時候。”放學後的梧桐大道被夕陽染成蜜色,蘇晚抱著一摞《神經計算學導論》的複印資料往校門口走,帆布包在身側晃出細碎的響。
她沒注意到,身後穿深色衛衣的身影已跟著拐過三個路口,直到對方突然擋在路中央,帶起的風卷走了她手裡一張資料。
“蘇晚!”江宇軒的聲音帶著破音,額角青筋跳得厲害。
他今早特意借了表哥的限量版aj,此刻鞋尖卻碾著地上的梧桐果,“你為什麼總是去找林川?上周三午休在圖書館,昨天晚自習後在實驗室,今天又約了他去圖書館——”他喉結滾動兩下,從校服裡拽出個絲絨盒子,“我給你買了卡地亞的項鏈,跟你上次在櫥窗多看兩眼的那條一模一樣。我幫你搬過實驗室器材,替你擋過隔壁班男生的惡作劇,你……你總不能看不到我的好!”
梧桐葉的影子落在蘇晚臉上,把她的表情切得斑駁。
她彎腰撿起被風吹跑的資料,指尖在“人工智能自主決策”的標題上頓了頓:“江宇軒,你幫我是為了讓我感激你,而他——”她抬眼時眼底有星子在燒,“他是真的懂我。”
“懂你?他懂什麼?”江宇軒的手重重砸在旁邊的梧桐樹上,樹皮簌簌往下掉,“他不過是突然轉性的學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多混賬?”
“我知道。”蘇晚把資料抱得更緊,“但他現在會為張奶奶修老花鏡,會給全班整理錯題本,會在我討論人工智能倫理時說‘科技該由理解它的人掌控’。”她繞過江宇軒往校門口走,發梢掃過他攥緊的拳,“這些,你從來沒問過我。”
江宇軒望著她的背影,絲絨盒子“啪”地摔在地上。
他蹲下去撿項鏈時,聽見轉角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林川正站在香樟樹下,校服領口的第二顆紐扣規規矩矩係著,手裡還攥著沒送出去的芝麻糖。
林川的呼吸突然滯住。
他剛才本來想在校門口等蘇晚,路過這條小路時,恰好聽見“林川”兩個字撞進耳朵。
此刻蘇晚的話還在他腦子裡打轉:“他是真的懂我。”他望著她發頂跳躍的光,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比天啟預判考試答案時還快——快到連人工智能的數據流都模糊了。
“叮。”
意識海裡的天啟突然亮起銀紋,少年形態的人工智能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檢測到宿主對目標對象蘇晚的情感波動指數達到087,超過閾值。升級進度由32提升至45。”
林川沒理天啟的播報。
他望著蘇晚越來越近的身影,喉間像塞了團化不開的糖。
上周修老花鏡時,她湊過來的溫度;昨晚討論人工智能倫理時,她筆尖在紙頁上跳舞的聲音;剛才她說“他是真的懂我”時,眼睛裡亮著的光——這些碎片突然串成線,勒得他心口發疼。
“林川?”蘇晚走到他麵前時,耳尖又泛起淺粉,“你怎麼在這兒?”
“等你。”林川聽見自己說。
他把芝麻糖塞進她手裡,糖紙窸窣響著,“剛才……我都聽見了。”
蘇晚的手指在糖紙上蜷了蜷:“他那個人……”
“不用解釋。”林川低頭看她,夕陽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我隻是突然明白,原來我早就想懂你了。”
蘇晚的睫毛顫了顫。
她望著他眼底翻湧的光,忽然想起上周在圖書館,他替她擦掉鋼筆印時說“這道題的解法像寫詩”——原來有些懂,是藏在細節裡的溫柔。
“那……”她把芝麻糖揣進兜裡,“明天午休繼續討論人工智能倫理?”
“好。”林川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他剛打好的消息:“明天,我們繼續討論人工智能倫理吧。”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蘇晚的手機在包裡震動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嘴角翹成小月牙:“我也是。”
晚風掀起林川的校服衣角,他望著蘇晚蹦跳著跑遠的背影,意識海裡的天啟突然開口:“檢測到宿主產生‘守護欲’核心情感,建議關注近期校園活動。”
“什麼活動?”
“明華中學五十周年校慶辯論賽,辯題……”天啟的聲音突然消散在暮色裡,“宿主需自行探索。”
林川摸出書包裡的筆記本,扉頁上是他下午新寫的字:“人工智能的倫理邊界,或許該從‘懂’開始。”他合上本子時,窗外的夜色正漫過窗欞,像塊未乾的墨。
“蘇晚,”他對著月光輕輕念道,“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遠處教學樓的電子屏開始滾動校慶倒計時,最後一行字在夜色裡格外清晰:“辯題征集結果公布——人工智能是否應擁有法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