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濺起老高,圍觀的人群瞬間集體石化了!
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畏畏縮縮的人,此刻全都張大了嘴巴!
要說他有情有義吧?
嘿,這姑娘跳河可不就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了!
他才是那罪魁禍首!
要說他無情無義吧?
嘿,人家現在又豁出命去救人了!
這好人壞人,紅臉白臉,全讓他一個人給唱了?
這角色切換也太絲滑了吧?
眾人腦子裡一團漿糊,cu都快乾燒了,死活捋不清這林澈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快去找繩子啊!”
終於有個心腸還算熱乎的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這一嗓子像捅了馬蜂窩,人群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四處散開去找麻繩了。
林澈跳下去的時候還尋思著,憑自己當年在遊泳池裡浪裡白條的身手,撈個人上來還不是小菜一碟?
哪知道身體一入水,現實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抽得他眼冒金星。
這破身子骨,虛得跟紙糊的似的,哪比得上當年自己那副能吃能喝能扛造的體格子?
萬幸,梅香那小小的身子很快就在模糊的視野裡出現了。
林澈心裡一緊,把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猛地往前一竄。
潛到梅香身邊,手臂一伸,牢牢勾住了她那纖細的仿佛一折就斷的小腰。
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梅香長期營養不良,身子骨輕飄飄的,簡直沒啥分量。
饒是林澈現在這副虛的直喘的殼子,撈她也跟撈片羽毛似的,沒費多大力氣就拽著她開始往上浮。
“呼——哈——!”
林澈的腦袋終於衝破水麵,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感覺肺管子都要炸了。
被他撈上來的梅香軟綿綿地靠在他肩上,歪著頭,臉色青白,一動不動,像個被水泡壞了的木偶娃娃。
徹骨的寒冷和剛才那陣拚命的折騰讓林澈的腦子開始發暈,眼皮子沉得像掛了鉛塊,隻想就此睡過去。
“不行!睡過去就真玩完了!”
他心一橫,牙關一緊,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股濃鬱的鐵鏽味瞬間在嘴裡彌漫開!
就在這當口,“啪嗒”一聲,一根小孩胳膊粗的麻繩從天而降,晃晃悠悠地落到了他麵前。
他連忙拉著麻繩,岸上的村民齊齊用力,將兩人拖上岸。
剛上岸已經有人蹲在梅香身邊,用兩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那人臉色一垮,唉聲歎氣:
“完了完了…沒氣兒了…一點氣兒都沒了…”
“唉!造孽啊!”
不少人重重歎了口氣。
“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啊…就這麼沒了”
不少人跟著附和,看向地上梅香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可當他們的目光轉向旁邊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的林澈時,那點同情瞬間又化成了複雜的情緒。
這小子剛才跳下去救人的樣子是挺英勇,可結果呢?
人還是死了!說到底,這孽根不還是他林澈自己種下的?
兩人一塊兒去了陰曹地府,讓梅香妹子好好跟他算算這筆賬,那才叫天道好輪回呢!
林澈渾身脫力,肺像個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響,耳朵裡嗡嗡的,勉強聽清了“沒氣兒了”幾個字。
咬著牙,吭哧吭哧地再次撐起身子!
顧不上四周那些刀子似的目光,立刻蹲下身,先是湊近仔細看了看梅香的臉色和瞳孔!
又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脖頸動脈!
情況緊急!
林澈腦子裡屬於現代人的急救知識瞬間上線。
他二話不說,立刻開始進行心肺複蘇!
同時還不忘清理她的口腔,然後深吸一口氣,捏住她的鼻子,俯下身去就進行人工呼吸!
這一套動作在林澈看來是救命的常規操作,可在周圍這群生活在幾百年前的古人眼裡,那簡直是天崩地裂、驚世駭俗、喪心病狂!
“我的老天爺啊!林澈!你個畜生!你個挨千刀的!人死了你都不放過?!”
一名大嬸立刻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她指著林澈,手指頭都在哆嗦:
“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你…你竟然摸你嫂嫂的胸脯?
“還…還親你嫂嫂的小嘴?”
“老天爺開開眼吧!這…這簡直連畜生都不如啊!畜生都乾不出這事兒!”
她這一嗓子,如同在滾油鍋裡潑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報官!必須報官!把他抓起來!”
群情激憤,唾沫星子簡直要把虛弱不堪的林澈重新淹死。
就在這時梅香喉嚨裡終於“嗖嗚”一聲,像台老舊的拖拉機終於點著了火。
雖然人還沒醒,但臉上那層嚇人的青灰褪了,泛紅暈,瘦得可憐的胸脯也開始微弱地起伏。
林澈長長籲出一口氣,感覺比前世負重跑完十公裡還累,嘴角咧開一個真心的笑。
又伸出兩根手指頭,哆哆嗦嗦地探到梅香鼻子底下——嗯,有熱氣兒!懸著的心這才“咣當”一聲落回肚子裡。
四周那一片義正辭嚴的“道德審判交響樂”,瞬間戛然而止。
“我的老天爺!林澈……林澈把死人給吹活了?”
“邪門!太邪門了!他是不是偷偷拜了哪路神仙,學了仙法?”
“嘴對嘴就能渡陽氣?這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絕對是仙家法術無疑了!”
林澈本想解釋,但拍越描越黑,隻得作罷
周圍熱心腸的人早已生好了火,乾柴火燒得劈啪作響。
林澈抱著輕飄飄、濕漉漉的梅香圍在火邊祛除寒意。
過了片刻,梅香呼吸平穩,耷拉的眼皮也逐漸醒轉
林澈扶著梅香站起,衝著四周團團作揖:
“今日之事多謝父老鄉親,日後我林澈必會報答!”
說完就要扶著梅香回家
可就在這時候,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
“慢著”
眾人見馬三大搖大擺走來,“嘩啦”一聲,自動分開一條通道。
不僅是馬三來了,身前還站著一群官差,為首的官差是馬三姐夫王禮。
腆著個將軍肚,走起路來晃晃悠悠,邁著八字步,眼神威嚴地掃視全場,自帶一股“本官駕到,爾等肅靜”的王霸之氣。
“馬三,你說的叔嫂通奸,可是這二人?”
馬三弓著腰諂媚道;
“姐夫,這大冷天的,讓您親自跑一趟,實在是我的過錯!”
“隻是這對奸夫淫婦亂了祖宗規矩,敗了白石村的名聲!”
“若不擒了這二人,天理難容!”
王禮輕輕點頭,三角眼一瞪,指著林澈和梅香,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判決:
“你二人罔顧人倫,行那苟且之事!”
“被馬三撞破後,竟敢惡意傷人,毆打其仆從!”
“簡直無法無天!”
“來人啊!把這傷風敗俗、意圖行凶的奸夫淫婦給我綁了!立刻押送縣衙大牢!以正我白石村之風!”
林澈看著眼前這二人一唱一和、官威十足的做派,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要不是他下水救人此刻已經脫力,真想大開殺戒
村民無力吐槽,梅香這姑娘真是命苦。
林澈今個算是徹底栽了,這“通奸打人”的罪過,看樣子是鐵板釘釘,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