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魏臨淵的提點,沈輕塵內心忐忑。
到了翰墨軒,魏臨淵人卻沒進去,看樣子要去瑄暉堂。
沈輕塵叫住魏臨淵,她緩步上前福身一禮。
“輕塵自知尚不得少將軍信任與歡喜,你又為何幫我?”
魏臨淵頓住腳步,他背手轉身,偏頭一笑,那笑容帶著狡黠與莫測。
他睨著門前的荷花塘:“沈姑娘就像塘中的一尾小魚,隻有與其他小魚在一起時,垂釣者方知你這尾小魚的成色。”
沈輕塵一頓,她沒想到魏臨淵從不相信一個人的一麵,他想看到處於不同環境,不同事務中的一個人的多麵。
看到她的多麵,他才能斷定她到底可否成為將軍府真正的一員。
“想成為少將軍的家人真不容易啊!”
沈輕塵不禁慨歎,像是自嘲。
魏臨淵微微一頓,他笑笑:“可一旦得到將軍府這個靠山,沈姑娘何愁在京城不能立足,他日不能擇一門上好親事?”
沈輕塵被魏臨淵的話噎住了。
因為他說的沒錯,另外,她要為前世的自己複仇,自然要苦心經營、謀劃,而打壓沈家的最好的方法便是斷了他們能走的路!
這才是她孜孜以求的!
魏臨淵說完這話,人就走了。
倒是門廊上的小廝托丫鬟傳話過來,說是沈輕月在門口求見她。
白芷扶著沈輕塵,出言相勸:“沈二姑娘一定沒好話,小姐不要去見她。”
沈輕塵頷首,準備回去。
就聽小丫鬟又說:“不是沈二姑娘一個人來的,還有她的三位兄長,說是若是四小姐不見他們,他們就長跪不起在府門口。”
真是不要臉啊!
沈輕塵轉身:“走吧,隨我過去看看,不能讓他們跪在將軍府門口給咱家抹黑,他們到底是從六品官員的兒女。”
說白了,沈輕塵根本不怕他們跪死,怕有人在朝堂上參輔國將軍魏巡、鎮國將軍魏臨淵仗勢欺辱低等官員子女,私德有虧。
到了門前,兄妹四人看到了沈輕塵,眼中迸發出的熱烈情感讓沈輕塵有些錯愕。
沈輕月開口求饒:“好姐姐,真不是我給太妃下毒,你救救我吧,讓將軍府出麵保一保我。”
沈平之言辭懇切:“大妹妹,你是心善的,念在我們一母同胞的份兒上,救一救月兒。”
沈輕塵內心蒼涼,她輕笑:“現在來求我,沈輕月攀咬我時,怎麼不見沈大公子為我求情?反而與她口徑一致地指認我呢?”
“大妹妹,是月兒和大哥一時糊塗,他二人回去就被爹爹罵了一頓,你就饒他們這一次吧!”
沈恩之笑得和暖。
隻是那笑容在沈輕塵眼裡格外廉價,不值一提。
她微微頷首:“聽這意思,是沈大人給你們出主意,讓你們來找我的?”
“大妹妹,你與我兄妹四人本是血親,”沈望之聲音虛弱,不似以往有力,“若不是父母和離,我們不至於此。此次,你救下月兒,以後但凡月兒有的,兄長們也不會缺了你那一份!”
沈輕塵看著四人,眼中無淚,心中有恨。
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在厚此薄彼——
沈輕月有的,她沒有,他們從未想過補償於她,反而是涉及沈輕月的事情,他們才願意讓步。
沈輕塵冷冷一笑,嬌媚的臉上滿是不屑:“三位沈公子,你們覺得就憑你們的三言兩語,我就會動搖?”
沈平之、沈望之還有沈恩之互相對視一眼。
沈平之無奈開口,“我等願意立字據,行嗎?”
沈輕月咬著嘴唇,掩下恨意。
“姐姐,哥哥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願意幫我嗎?我看你在將軍府很得臉,不過是讓他們替我求個情而已。”
這話說得輕巧,又不要臉!
“沈輕月,你這話說得輕巧,看來除了求我,你也有彆的辦法,”沈輕塵冷嗤,“既然如此,你們走吧!”
沈輕月沒想到沈輕塵竟然這麼說。
她正要開腔,就見有一人騎馬過來報信。
“沈二姑娘,在下是鎮平王府的小廝,奉郡主之命告知姑娘,太妃中毒一事請姑娘過府一敘。不過請姑娘安心,不是壞事,是好事。”
話音落,他又騎馬走了。
沈家兄妹一聽,底氣又來了。
沈輕塵也聽到了,她心想魏臨淵所猜不錯——鎮平王府會讓沈輕月頂包,再許與好處。
她再抬眸,見剛才還像霜打茄子似的四人又張狂了起來,她就知道他們四個狗改不了吃屎。
在沈平之開口前,沈輕塵已經轉身往回走。
她叮囑門房:“關門,彆讓瘋狗進來,瘋狗若是叫罵,直接用水潑!”
門房聽話,趕緊關上了門。
四人聽到沈輕塵的話,氣得不行。
沈輕月得意揚揚:“沈輕塵,你罵誰狗呢?”
沈平之氣悶:“我們就不應該來求她,你看看她張狂的樣子。”
“就是!月兒,二哥就說你不會做惡事,”沈望之安撫沈輕月,“走,等從王府回來,我們去樊樓吃酒慶祝。”
沈恩之則笑著說:“鎮平王府這條線沒斷。以後,少來找沈輕塵,著實晦氣!”
門內,白芷和蘇葉已經備好水。
大門一開,兩人將兩盆水潑了出去,將四人澆了透心涼。
白芷啐了一口:“哪來的四條瘋狗,不撿狗剩走人,還在這狂吠!”
“白芷,打狗尚且看主人,我看著四條瘋狗,像是從六品官老爺家養的,又凶又難纏,可彆讓他們咬上咱倆,趕緊關門!”
蘇葉和白芷罵了人,但是沒帶臟字。
兄妹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軍府朱紅大門又關上了。
四人氣急敗壞,罵罵咧咧地走了。
府內,沈輕塵聽白芷和蘇葉描述四隻落水狗的模樣,她莞爾一笑。
不多時,墨書就將門口發生的事兒通稟給了魏臨淵。
他忍笑:“將軍,四小姐的兩個丫鬟可是神勇,兩盆水就將四人淋成了落水狗。”
魏臨淵莞爾。
他放下書又問墨書:“菡萏閣的香露和胭脂水粉昨日上市,賣得如何?”
墨書一臉興奮。
“小的正要說呢,已經脫銷了,都是京城貴女買走的。”
起初,有些貴女親自登門買,可來的人太多,排不上,最後變成丫鬟排隊買了。
墨書嘖嘖稱奇:“四小姐叮囑李掌櫃,每日限量,賣完了隔兩日再補,估計明天排隊的人,要空手而歸了!”
魏臨淵撓了撓眉尾,他輕笑:“有點意思!”
他將墨書招到身邊,耳語了兩句。
聽完魏臨淵的吩咐,墨書有些懵。
他不解地問:“將軍,您是看上哪家的千金了,怎麼也要一套胭脂水粉和香露呢?”
魏臨淵麵上一哂,露出不悅之色。
他輕咳:“速去辦。”
墨畫忍笑,望天。
就聽魏臨淵吩咐道:“墨畫,你帶人將太學旁的霜華庭收拾出來。”
霜華庭,是魏臨淵的私人彆院。
難道少將軍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