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桃染染給禮部清吏司的官員一一送去了一份女學的排位名單,以及一份禮物。
另外給禮部員外郎另外寫了一封感謝信,聲情並茂地感謝他給了自己這次核卷的機會,並且送了一份厚禮過去。
這是之前有一次蕭暮給她的建議,那時她是去國子監幫了一回忙,蕭暮說這樣下回有什麼機會,這些人還會想著她。
隻是,她最想的機會就在下個月了,離不開禮部侍郎的推舉。
她雖然連禮部侍郎和鴻盧寺卿的邊還沒有摸到,但是不影響她努力要讓自己變強大的心。
又到了去戰王府族學授課的一日,戰王府是先皇欽賜的府邸,位於京城最繁華的路段,整整一條街都是戰王府一家,牆體通紅,雕欄畫柱,好不氣派。
下人迎著桃染染進了王府,迎麵見到了蕭暮和另外一個少年。
“我和十弟正要去正院給老太君請安,染染課業結束在聽風閣等我片刻,我有事和你說。”
桃染染跟他打了招呼點頭應諾,便往東北方向聽風閣給蕭家的十一郎,十二郎,還有旁支的幾位公子上課。
戰王府的算學課與其他家不同,相較於公子們的課程,還有一個時辰女公子的算學,戰王府特意讓桃染染安排了算賬這類的題目,旨在培養未來當家主母的理財智慧。
蕭家的姑娘歲數都小,凡是未超九歲的,都在族學念書,隻有蕭遲的親妹蕭子夫,已經十六歲了,在宮中女學念書。
不過成績很一般,前十名都不曾排上,算學隻拿到一個中下。
蕭遲如今讓她不去官學時,也來族學念書,隻是她卻是個十成十的草包美人。
還整日找桃染染的麻煩……
本來她是族學的西席先生,可蕭子夫拿她當成下人,“我忘帶算學的本子,你去我院子裡跟我的丫鬟拿一下。”
桃染染不想去,可蕭子夫說她今日沒帶貼身丫鬟,桃染染不想跟她扯皮,與其一直在這耽誤功夫,不如先將今日的主課講完,算題的時候她再去幫她取本子。
本來今日的課業就不簡單,桃染染讓蕭子夫借了紙張先做筆記,待主課講完,將題目寫在大紙上,她就去了蕭子夫的晴嵐苑。
桃染染詢問了一下位置,沒有任何耽擱,就按照族學院子門口小廝說的小路一路小跑著去拿算學本子。
可剛繞過假山,便碰到了那日送她去永寧侯府的侍衛岩鬆。
岩鬆一見桃染染立刻鬆了口氣,說道“桃先生在這就好了,將軍去花韻閣時忘記帶上字畫,麻煩桃先生給將軍送過去吧。”
“我要去晴嵐苑給子夫小姐取算學本子。”
這兄妹倆還真是一路貨色,自己的東西都不想著帶,要麻煩旁人另跑一趟。
“子夫小姐的本子好說,屬下讓丫鬟給她送去,可將軍那要是沒有這卷畫,將軍得砍了屬下,且屬下這邊還有其他任務,桃先生行行好,就跑這一趟吧。”
如今在蕭遲的人眼裡,恐怕桃染染也是給他辦事的,算是他的人,跟岩鬆打好關係日後也方便。
而且桃染染也不想再戰北王府跟蕭遲的屬下拉拉扯扯,若是被蕭遲知道是因她的緣故沒給他送畫卷,這輩子恐怕都得被他折磨。
她送完東西應該很快就能回來,蕭暮不過時略等片刻,不會怪責。
不過瞬間,桃染染便做好抉擇。
她叮囑岩鬆務必派個丫鬟去給晴嵐苑取了蕭子夫的算學本子送去族學,這才拿著那卷畫去門口坐上岩鬆安排好的馬車去了花韻閣。
花韻閣據說是某位皇親國戚開設的,隻接受邀請才能進去,類似於現代的會員製管理。
桃染染拿著岩鬆給她的名牌進去大門,繞過許多回廊才找到蕭遲所在的雅間,蕭遲的另一位屬下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但卻不接字畫,問,“會吟詩嗎?”
“不會。”
岩石沒見過桃染染,略皺了皺眉,“先進去吧。”
桃染染根本不知道蕭遲在裡麵做什麼,這地方她也是頭一次來,但是看上去很像是個酒樓會館,其他房間隱約能聽到絲竹管樂的聲響。
進去時。
裡麵的氣氛很是歡愉,蕭遲和三個身著貴氣的公子哥坐在酒案後麵,桃染染一個也不認識,不過看上去年紀都跟蕭遲差不多,有一位年長一些,但也不過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
而除了這位年長的貴公子和蕭遲,另外二人身邊都坐著一位女子。
女子手裡也都端著一副畫卷,公子們在評鑒著字畫,同時飲著酒。
可無論是穿著多麼矜貴的男子,一看到漂亮的女子,總是會分散些許的注意力。
蕭遲也在桃染染進來的一瞬間抬起眼眸,他顯然是喝了酒,且略有醉意。
長腿隨意地支在身側,手裡正玩著一把玉扇,捏在指尖,悠然地轉著圈,像極了京中的紈絝子弟,實在是風流俊美。
他身邊兩個年輕男子低聲耳語,不知說了什麼,他斜眉微挑,睨著桃染染,忽地彎唇輕笑。
若說是個勾魂奪魄的戲子在演這少年將軍都有人信的。
年長的男子朝她招招手,“過來,把咱們蕭都史的畫打開吧。”
蕭遲指尖捏著玉骨扇,撐著自己的額頭,眯眼看著桃染染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嫋嫋婷婷仿若仙子。
他身側的人眼神飛轉,“怎麼長公主給蕭都史準備的姑娘這樣好?也太過偏心了!我能不能求一求長公主,跟這位換一換。”
蕭遲側目,男人的目光像是被吸在了桃染染的身上。
桃染染今日的裙裳是窄袖流光裙,很貼身,因著戰王府族學上秋時便開了地龍,熱得厲害,她便用輕薄的布料改了幾身流光裙,既能看出是女裝,卻又跟小公子穿的直綴很像。
她隻用緞帶綁了高馬尾,白皙的後頸完全暴露在他們眼中,既像府邸內宅的女娘,又似青春靚麗的小書生,這種雌雄莫辨的氣息,強烈地衝擊著幾人的眼球。
蕭遲拿起麵前的瓷杯一飲而儘,墨色的眸子越發晦暗,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淵,要將她溺死在其中。
桃染染坐在蕭遲的身旁,將畫卷展開,呈現給蕭遲和幾位公子觀賞。
年紀略長的男子假裝來看畫卷,手卻摸在了桃染染的手背上,誇讚道,“這位應該不是姑姑這裡的,怕是蕭都史自己身邊的人,這般模樣,蕭都史大概會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