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眸色清冷,笑了聲,“怎麼,你殺了他?”
像是猜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蕭遲的薄唇輕翹,鳳眼微眯,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難怪你第一次見我像是見了鬼。”
浮光掠影,交錯著在兩人臉上,蕭遲颼然捏住桃染染的脖子,兩人的鼻尖蹭在一起。
“原來是心虛!”
桃染染可不心虛。
她曾經非常容易饑餓,習慣性在包裡藏兩塊巧克力。
剛穿越來在西北的那兩年,更是無論多少食物也無法填滿她的肚子。
若是為了搶吃的,當初她能吊打兩三個半大小子。
可要是為了活命,那便是殺人也行
桃染染低著頭,似羞帶怯的桃花眼,垂了半天,抬眼時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天真,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蕭遲,“怎麼會?若是心虛,我從你私宅出來時就該直接去投了莫愁湖。”
桃染染拉住蕭遲亂竄的手,手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紗裙,附在肌膚上,燙得她直哆嗦。
她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可蕭遲的大掌按住她的後腦,“不心虛,你躲什麼?”
透過簾子看向外邊,桃染染看見寶珍胡同口的那棵桂花樹,寧遠侯府快到了,她攥緊了他的衣袖一五一十說道,“我隻是想嫁給蕭暮,我既無背景也沒家世,要為往後做打算。”
她不敢欺瞞他,她說的是嫁。
做人外室,那是要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的。
雖然她本身也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沒有什麼家族祖先名聲這些顧慮,可她總明白花無百日紅,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的道理。
桃染染非常認真,非常認真地跟蕭遲講道理,“我知道是我愚蠢,跟傅大小姐告密,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你能不能放過我?或者給我一個時限。”
如今蕭遲隻是對她起了興致,早晚會有厭倦的一天。
她等得起。
蕭遲自然知道這個時限的意思,上一次可是她親口說的願意做他安置在蕭暮身邊的棋子。
如今這是又反悔了。
果然是善變。
他將她的裙裳整理好,鼻子裡發出輕微的哼笑,低頭看了看她扯著他袖袍的素手,“現在不是你拽著我不放?”
桃染染被他的氣息包裹,他的聲線被酒精浸染過,變得格外低沉沙啞,他將唇瓣若有似無地掃過她的耳垂,說,“時限就是過了你穿上蕭暮給你嫁衣那晚。”
就是這麼可惡!
明明也是家世勳貴的世家子弟,偏偏跟個兵痞子一樣,什麼惡劣的話都能講出來。
她的耳垂瞬間酥麻,驚得鬆開他的衣袖,可剛剛過於緊張的手心生了汗,蕭遲的袖擺皺巴巴的,很是讓人浮想聯翩。
桃染染抿著唇,長久沒有回應。
蕭遲捏住她的下巴,說,“吻我。”
他的語氣帶著蠱惑。
她皺著眉,看了眼窗外,不可置信地抿緊嘴唇。
蕭遲手指輕輕點上去,“什麼味道的?”
緊接著,桃染染被揉進他的懷裡
桃染染分出心神想,白桃味的口脂解渴嗎?
可下一瞬,桃染染就知道,蕭遲不會滿足於此,他要侵占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給她半點逃跑的機會
蕭遲的吻很具有標誌性,像極了戰場上侵吞山河的將軍,不留任何餘地。
可他的耐心又極遣眷多情,手掌壓在她腰窩上,肆意揉捏,激起層層浪花。
桃染染的感官仿佛被無形之力悄然擴散,牽引著她一步步沉淪,直至那無儘的深淵邊緣徘徊。
馬車緩緩停下來,車簾忽地被人從外邊掀開,桃染染被刺目的光線驚醒,她本能地遮住自己的麵容,躲進蕭遲的懷裡嚇得心慌意亂。
可還沒等那句,“蕭都史”說完,便聽見被扭斷骨頭的聲音,掀開車簾的人便暈了過去。
“將軍,屬下失察,不知何處潛入刺客,已被卑職拿下。”
不知道岩鬆從哪裡冒出來,桃染染認得他的聲音。
此時車簾已經又垂了下來,車內蕭遲神色疏冷,“殺了。”
他將桃染染放下來,撣了撣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彎腰下車,一車龍涎香混著血麝殘息,如同溫文皮囊下藏鋒的利刃,令人心悸。
寧遠候府的管家立即上前,彎著腰陪著笑臉跟在蕭遲身後,告罪。
桃染染慌忙地整理自己的衣裳,車廂外傳來夫人小姐們打招呼的聲音,她好像能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透過車簾看見自己。
她的心跳尚未平複,火熱的臉頰,讓她很不自在。
可她沒權利吩咐岩鬆和車夫送她回去,過了半晌,她見此時路邊無人便悄悄下車,本想著能溜走,可卻遇上了曹家的幾位女娘。
曹二姑娘熱情地拉著桃染染敘話,“桃姐姐,你也是來給傅老夫人拜壽的吧。我們一起進去。”
正式的壽宴大概要在申時進行。
儘管桃染染不想來候府參加壽宴,可之前她送過賀禮,門房見了她便給了花貼,迎著她和曹家女娘進府。
寧遠候府很大,除了桃染染每次來給小世子上課的花廳,桃染染也隻去過二夫人那邊,這次女眷的席麵卻是擺在了候府荷花池邊上的戲台子旁。
因著是老夫人過壽,為了方便小輩們拜壽,男女雖不同席,但也不遠,用幾道屏風隔著,兩邊也隱約能聽見聲響。
宴席中,晚輩們紛紛去給老夫人磕頭拜壽,之後建安候府便安排了京城出名的‘珂家班’在戲台子上唱戲。
戲台子再往後邊就是候府公子們平時練習射箭的演武場,不愛聽戲的年輕公子們吃了酒水,有些三三兩兩地去演武場比試起來。
女子們笑鬨著比了幾回酒令覺得無聊,傅嘉惠便提議剛剛輸了酒令的去演武場玩耍,她今日特意換了身緊身束袖衣裙,就是想跟幾位好友玩個熱鬨。
從女眷這邊走去演武場需要經過一個長廊,桃染染也被拉著跟在她們身後,蕭遲一回頭便看見桃染染外頭罩著一件碧色的輕紗,陽光照射下朦朧顯出玲瓏纖細的身段,凹凸有致。
蕭遲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起身也朝著演武場走過去
女眷們比試射藝本也是玩鬨,沒有幾個技藝精湛的,有些便玩起了投壺,大雍朝本也民風開放,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嚴苛,有些女眷便讓公子們教射箭。
桃染染本對射箭有些興趣,可連射了幾回空把也失了興致。
抬頭卻看見蕭遲走了過來,“怎麼不玩了?”
桃染染往旁邊的回廊處走,故意不看他,“想回去。”
“跟我去射箭,我教你。”
桃染染腳步不停,低著頭,她小碎步逃似地走遠。
或許是心虛,桃染染總覺得有人盯著她看。
可偏偏蕭遲沒有這種自覺性,他邁著從容優雅的步子,走到桃染染的身邊坐下,雖然這個位置是桃染染早就算好的,有廊柱可以遮擋他們倆的身形,但她還是下意識往一旁的挪了挪,坐遠了一些。
“我去跟傅大小姐告辭。”
蕭遲,“你這個樣子,倒像是不想融入這些世家,往後要真嫁給我堂兄,這種場合幾乎每月都有,你都不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