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桃染染,隨手將馬鞭扔給屬下,伸手接過文書和信,翻看起來。
隻等他說蓋了印,桃染染便可以拿著直接回京城去。
她盤算著路程,不耽誤的話,明日午時就能回去。
隻是蕭遲看了半晌也沒發話,她隻能耐著性子等下去。
桃染染突然看見蕭遲的腰帶裡露出一個粉色絲帕的邊角,很明顯是個女子的物件,蕭遲是不可能用這個顏色的手帕。
難怪蕭遲一早出發卻要在豫州停留一夜,會是他在豫州的外室的帕子嗎?還是傅嘉惠跟著來了。
又或許隻是豫州郡守給他找來相陪的清吟小班。
正當桃染染腦海裡胡思亂想的時候,蕭遲抬眼看她,“問你話呢,用過飯沒?”
也不等桃染染回答,蕭遲將文書又塞回她懷裡,轉身就往外走。
她並不想用飯。
正要開口拒絕,蕭遲已經翻身上馬,伸出手。
桃染染無法,隻好搭在他手上,他輕輕一拽,被他拉到馬背上。
這個時間,根本找不到可以用飯的酒樓,唯有大河渡口有一家麵館,是供應給船夫飯食的地方。
蕭遲點了一碗寬麵,麵上來時,他倒了點醋和辣油進去,對桃染染說,“先喝湯。”
桃染染皺眉,有些抗拒那碗湯麵。
他坐在麵攤的板凳上,雙腿交疊,抬眼問她,“等多久了?”
“一個時辰。”
“想幫著蕭暮立個頭功?”他將自己旁邊的板凳拉開,示意桃染染坐下。
桃染染抿唇,無法回答他。
蕭遲,“快吃。”
聲音冷沉,不容拒絕。
桃染染坐下,拿起筷子把一碗寬麵全都吃掉,還不忘記端碗把湯喝了。
紅色辣油沾了點在唇邊。
蕭遲低頭找絲帕時,才看見腰帶裡藏著一條粉色帕子。
他眉心蹙成川字,嫌棄的看著自己腰間,輕咳一聲,桃染染把絲帕拽出來。
“扔了。”
說完用指腹在桃染染的嘴上蹭過。
桃染染咬著嘴角一僵,狀似無意的撇過一邊去。
蕭遲扔下一塊銀錠在桌上,把桃染染帶回了館驛。
桃染染在館驛也開了一間上房,可還是跟著在蕭遲的房裡坐下,館驛的小吏送了熱水放到屏風後麵。
蕭遲走去屏風後脫了外袍,再脫下裡衣時,桃染染隱約看見他的腹部纏著紗布。
“你受傷了?”
蕭遲光著上半身走出來,神色冷漠,精壯健碩的胸線下腹部的傷口還滲出些許血跡,臂膀上的肌肉緊繃著,處處顯露著危險。
他看了眼桌上的文書,慢條斯理的走近桃染染,聲線冷淡,“不惜讓自己身處險境也要送這文書過來,染染是覺得憑你可以讓本都史在這狗屁不通的結案文書上麵蓋印?”蕭遲低垂的眼眸讓人捉摸不定,“還是你認為可以阻止本都史去江南?”
她張張唇,手指掐進肉裡,卻麵容坦蕩地回應,“自然不能。”
今日乍一聽到可以結案,還與蕭暮調查結果一致,便覺得蕭暮能力不僅出眾,在衙門裡的地位也不容小覷。
細細回想起來,這事卻並不簡單。
兩個衙門聯合辦案,都察院剛查到新的進展,這邊大理寺就要結案,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
她下意識的又看向蕭遲的人魚線上的傷口,剛想開口問他要不要上藥,就見蕭遲神色倦怠張口。
“這裡距沽上隻需兩個時辰,明早送你去過去,從水路回京。”
桃染染沒有拒絕,畢竟水路也確實安全,那今夜便隻能留在這裡,她默默起身去後麵沐浴,穿著裡衣走出來時,看見蕭遲正在文書上用印。
她舔了舔嘴唇,夜裡起了風,她走到窗前,把撐住窗欞的叉竿取了下來。
蕭遲從後麵欺身過來壓住她,冰涼的嘴唇貼在她的脖頸上,慢慢用牙齒扯開她的衣襟,在她左肩處啃咬著那朵桃花。
剛剛沐浴過的原因,桃花烙印帶著些粉嫩的顏色,那處肌膚極為敏感,冰涼的觸感,還有耳邊蕭遲深深淺淺的喘息聲,幾乎讓她渾身顫栗。
心臟的位置還能隱約感覺到身後之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使她沉淪,甚至在迷失中想象窗戶上倒映出的人也一樣可以深陷其中。
有一瞬間她甚至想,要不要就這樣勾引他,使他淪陷,娶了自己,也能讓她擁有至高的權利。
可當蕭遲結束之後,桃染染裹上外袍走出去時小吃甚至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她便知那是不自量力的幻像。
她早認清了現實。
最不可能愛上她的,就是蕭遲。
翌日一早。
桃染染在房間裡用過早飯,蕭遲便安排了馬車送她,他本人卻一直未出現。
一路抵達沽上,桃染染等著上船時,碼頭發生一起騷動。
桃染染並未理會,在車夫的指引下,上了專門為她準備的大船。
走進船艙,她把包袱放在桌案上,剛剛離開豫州時她給清風留了自行回京的信號,水路上岸後正好在京郊,她要去看看桃夫人。
不知過了多久,船已經開出去老遠,船艙裡走進來兩人。
“桃姑娘,好久不見。”
桃染染覺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但卻分明能查覺出他眼中的憤恨,當即神經緊繃起來。
對方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當真不認識了?”
他自顧自坐下,掀手示意另一個人先出去,自報家門,“馮礫。”
腦海裡猶如被雷劈中,瞬間僵住。
桃染染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稱是馮礫的人。
她明顯惶恐,下意識想跑,可轉頭卻看見大船甲板上已經換了水手,全是馮礫的人。
馮礫用扇柄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看了看桃染染的臉,“你還是穿一身孝服好看。當年你扮可憐借銀子葬兄,我後來去墳地看了一眼,原來連你阿兄死都是假的。騙光了我的錢,害的我沒銀子進貨,你可真狠。”
“小白眼狼,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吧?我當初被你騙的做生意的本錢都沒了,家裡的祖業也沒了資格繼承,隻能到這來走船,這回你算是撈在我手裡了。”
桃染染閉了閉眼睛,臉色慘白。打死她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馮礫。
當年她救了桃夫人從流放地逃出來後,和堂兄桃閩一度想回江南老家,可是沒錢,隻能靠裝可憐葬兄騙人借銀子當盤纏。
一開始她並沒有打算借錢不還的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索性硬著頭皮問道:“你想怎麼樣?”
馮礫用扇柄用力地敲了敲她的額頭,說道:“當然是抓你賣了換錢。”
“我這商船最近生意不好,正想給督糧道送個大禮,他家七房小妾都生不出兒子,正四處討要第八房小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