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峰,星穹殿。
穹頂的九竅星圖閃爍著點點星輝,源源不斷的星辰之力向著大殿中央彙聚。
此刻,玄冰玉床上浮著兩團交纏的微光。
十夜半跪的身影搖搖欲墜,但指尖的星芒依然簌簌顫抖著滲入林墨眉心。
垂在身側的手背上,青筋正隨著靈氣輸出而劇烈跳動。
儘管十夜的修為舉世無雙,但長時間壓製無情劍意,並且還要分心二用守護林墨的道心。
這就讓本就受了內傷的她雪上加霜,慘白如紙的俏臉上浮起病態的潮紅。
林墨仰臥在玉床上,劍眉緊皺,唇色烏青得近乎發黑。
他丹田處的氣息紊亂如麻,一縷若有似無的黑絲左突右撞,試圖衝破十夜布下的禁錮。
無情劍意已成,唯有林墨身死道消,縱是天道降臨亦難改事實。
所幸,劍意誕生之初,被同為本源的破妄攪碎了一部分。
若非如此,林墨道心必毀,從此墮入無情道,斬七情斷六欲,再無回頭之路。
天元界的氣運之河恐將掀起血色狂淵,生靈塗炭。
“引諸天星辰為祭,化九重天軌為牢……封!”
隨著十夜最後一個字落下,穹頂九竅星圖轟然炸裂。
萬千星輝如流星墜下,化作星鏈纏繞在林墨周身。
玄冰玉床驟然升起一道冰藍色的結界,將兩人籠罩其中。
結界表麵泛起細密的漣漪,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墨發無風自動,十夜眉心中間突然亮起的星紋印記照亮了整座星穹殿。
林墨體內的黑絲愈發狂暴,與星鏈激烈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衝擊一次比一次猛烈,險些將星鏈崩碎。
十夜銀牙緊咬,貝齒間溢出縷縷鮮血,她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以我神魂為引……燃!”
無數閃爍著星辰之力的光點在十夜的眉心彙聚,融入星鏈。
就在黑絲即將被徹底封印時,林墨突然睜開雙眸。
眸底的妖異虹芒瞬間讓十夜失神,緊接著一掌拍在她的胸口。
巨大的衝擊力將毫無防備的她撞向結界。
“噗!”
空中劃出一道血線。
十夜強撐著爬起,化作一道流光,固執地將一雙玉手按在林墨的天靈蓋上。
隨著最後一絲神魂之力耗儘,星鏈徹底將黑絲封印,並緩緩沒入林墨的丹田。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周身氣息漸漸歸於平靜。
下一息。
十夜嘴角的血跡突然凝結成霜,原本慘白的肌膚泛起詭異的青藍色。
一股強大的陰寒之力從她的嬌軀溢出,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玄冰玉床瞬間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覆蓋,冰棱沿著結界瘋長,將流動的星芒都凍成了冰晶。
“純陰之力……”
十夜呢喃著,美眸透過穹頂望向東方海天相接處,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追憶。
那時候的她生活在一座如夢似幻的島嶼上,從小跟著爺爺觀星象學測算,十八歲時便青出於藍。
可惜,驚世天賦縱能劈開問道修仙的萬重關隘,但終究成了桎梏她的枷鎖。
純陰之體是天賜的修行熔爐,卻也是刻在骨血裡的刑具。
每逢月圓之夜,灼心蝕骨的劇痛宛如無數寒蟻在啃噬神魂。
痛楚還不是最沉的枷鎖。
她自出生起,命盤便被家族與天道牢牢釘死。
身為鎮壓天元界氣運的容器,她的存在從不是為了自己。
十夜忍受了數百年,決定不再向命運妥協。
百年前,她逃離了那座島嶼。
臨行前一夜,爺爺給她測過一字。
那字便是“情”。
爺爺告訴她。
“情之一字,即是枷鎖,亦是生機。”
“純陰體若無情,便如死水寒潭,雖能保全性命,卻再難有寸進。”
“若動情,輕則神魂俱損,重則灰飛煙滅。”
“可若能勘破情關,陰陽調和,將超越曆代先祖,成就無上大道。”
那時候的她隻覺得爺爺太過杞人憂天,以自己的天賦與實力,還怕勘不破一個“情”字?
彈指百年,她未曾動過一次情,修為與境界因此止步不前。
若不是機緣巧合收了兩個氣運之女為徒,神秘係統激活並得到了獎勵,她的心或許再過幾年就死了。
然而,自從下定決心要收林墨為徒之後,她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推演星象,測字演算得到的皆是一片混沌,這是從來都沒發生過的事情。
因此,她將注意力關注到了林墨身上,她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然而,十夜怎麼都沒想到,有大氣運加身的氣運之子,命運竟會如此坎坷。
對待林墨,她有私心,也有惻隱之心。
一邊是收徒就可以得到係統獎勵,另一邊是莫名想要救贖的心。
當林墨誤會她是采陽補陰的女魔頭時,她玩心大發,準備將兩人之間的誤會進行到底。
然而,今日在林墨身上接連發生的意外打亂了十夜的計劃。
如今,純陰之力爆發,命在旦夕。
但幸好……他是純陽劍體。
十夜胡思亂想之際,林墨的意識悄然回籠。
他鼻尖先撞上一縷混雜著桃花酒香與血腥味的寒氣。
睜眼便見十夜近乎透明的玉顏懸在咫尺,墨發正沾著他頸間。
背上傳來的觸感似乎是自己躺在一張寒玉床上。
林墨想要起身,卻不料剛才發生的一切已讓他動彈不得。
他依稀記得,剛才他正在領悟劍意,而且領悟的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劍意。
斬親情、斷恩義、滅慈悲,心中無情便能淩駕於九天之上,問鼎劍神。
然而,正當他準備擁抱此股劍意時,卻被一股強大的星辰之力乾擾。
林墨能感覺到領悟的劍意還在自己的神魂中,但此刻卻無法調用分毫。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自己明明在修煉,怎麼就突然昏迷了,又怎麼會和女魔頭躺在一張床上。
林墨回過神,心中大驚。
“壞了!”
“女魔頭名義上收我為徒,實則將我當做爐鼎。”
“她一定是見我修為有所精進,想要采陽補陰了!”
“若我承受不住她的征伐,被她吸儘陽氣……”
就在他暗自戒備時,眼角餘光忽然掃到十夜垂在玉床邊緣的手。
那隻瑩白如玉的手,此刻正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白霜,就連指甲上都是點點冰晶。
林墨眼神向上凜去。
這才發現數之不儘的陰寒之力從十夜的嬌軀往外滲出。
她雙眸微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空氣中劃出白霧,竟像是整個人都在化作冰雕。
平e近人的胸前赫然印著一道掌印,其輪廓與大小似乎與他的手高度一致。
難道……剛才自己打了她一掌?
到底怎麼回事?
良久。
林墨見十夜隻是躺在自己身邊,卻什麼也不做,什麼都不說。
他率先打破了平靜。
“師……師尊……”
話音未落,十夜驟然睜開的美眸與往日大相徑庭。
漆黑的瞳孔被細碎的冰藍紋路填滿,恰似寒潭中綻放的妖異冰蓮。
她喉間溢出一聲無意識的呢喃,身體竟如無骨般貼了上來。
鼻尖蹭過林墨頸間時,呼出的白霧先是在他皮膚上凝出霜花,接著又融化成水,幽幽滑落。
“熱……你身上好熱呀,我好喜歡。”
十夜的指尖劃過林墨心口,竟在他衣衫上烙出一串冰晶裂紋。
“小爐鼎……給我……”
她的聲音帶著夢囈般的靡麗,平日裡束發的玉簪早已滑落。
墨發如瀑鋪展在玄冰玉床上,發梢沾染的霜花隨著她的動作簌簌掉落,在林墨鎖骨處融成微涼的濕意。
林墨渾身一僵,隻覺一股混雜著桃花酒香與血腥氣的寒氣撲麵而來。
內心正發著抗議的警告,但身體卻在訴說著對她渴望的回應。
十夜的臉頰異常滾燙,卻又透著冰玉般的涼感。
當她無意識地將紅唇滑到林墨的喉結時,口中的丁香讓他激起一串戰栗。
“師尊,你清醒點,你到底要乾嗎?”
雖然林墨從未與女子如此親近過,但不等於他不懂男女之間的那些事。
謊言可以用來偽裝,身體卻是最誠實的叛徒。
從十夜身上侵入的陰寒之力竟讓林墨的身體如遇甘霖。
純陽之力在筋脈中歡呼雀躍,它們迎著純陰之力的軌跡奔湧。
水乳交融間,兩人的身體似乎有種觸電般的感覺。
這股電流讓十夜的意識有了刹那的清醒。
她猛地想要支起上半身,卻因為神魂耗儘又被體內的陰毒侵蝕,嬌軀使不上力。
嬌軀跌回玉床時,偏離了原有的軌跡,她的紅唇朝著林墨的唇間印了過去。
“唔~”
“唔~”
牙齒的碰撞讓兩人同時悶哼一聲,但柔軟滑膩的觸感很快讓他們陶醉其中。
“彆躲……”
十夜的意識再次沉淪,唇角卻勾起一抹攝魂奪魄的笑,冰藍眼眸裡映出他陶醉的倒影。
嬌軀上溢出的陰寒之力驟然化作萬千流光。
它們如活物般纏繞上林墨的手腕,將他按在玉床上的手掌硬生生拽到自己心口。
方才的掌印正劇烈跳動,起伏間噴湧刺骨寒氣。
受到刺激的林墨,體內純陽之力竟不由自主地化作劍氣做著回應。
“你的劍……好燙……”
十夜呢喃著,身體本能地蜷縮起來,竟將整個身子都塞進林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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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星穹殿穹頂的九竅星圖已恢複流轉,唯有殿內殘冰消融的水痕仍透著寒意。
破妄斜倚在玉床邊緣,劍柄處纏著一縷嶄新的劍穗,它似在等待主人的醒來。
林墨猛地從玄冰玉床上驚坐而起,掌心下意識按向丹田。
此刻,丹田內充盈著磅礴的靈氣,如江海般在其中奔騰不息。
他難以置信地內視己身。
煉氣境時凝滯的氣海已化作液態靈海。
海麵上懸浮著一枚半凝實的丹元,正隨著呼吸吞吐著黑白二色的靈氣。
“築基境巔峰……半步結丹?”
林墨喃喃自語,指尖觸到頸間殘留的微涼觸感,忽然想起十夜那雙染著冰藍紋路的眼眸。
他猛地掀開被褥,卻發現玉床上除了自己,唯有一方凝著星光的玉簡靜靜躺著。
玉簡中隻有一行字。
“為師不在時,千萬不要靠近後山的山洞和那座三層小樓。”
正當林墨疑惑山洞和小樓是什麼時,一陣喧嘩從星穹殿外傳了進來。
“林墨!你這個賤種!”
“你以為躲到絕情峰就能高枕無憂?”
“速速將騙我蘇家的一百萬靈石歸還,否則我今日就讓你林家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