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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集:鼠穴傳謠驚長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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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頭的窩棚彌漫著一股陳腐的黴味和淡淡的土腥氣,勉強遮擋了外麵坊市的汙濁,卻擋不住滲入骨髓的濕冷。李琰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土牆,每一次稍深的呼吸都牽扯著左肋下那片頑固的鈍痛,像是有根燒紅的鐵釺在裡麵反複攪動。更折磨人的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碎片——猩紅的宮門在意識裡無聲地淌血,帝王癲狂的嘶吼仿佛就在耳邊炸響,突厥彎刀的寒光刺得他眼球生疼!這些來自“曆史回響”的恐怖景象,如同惡鬼的低語,啃噬著他的神經,帶來陣陣眩暈和惡心。

八個胡餅緊貼在胸前,殘留著微弱的溫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基石,也是懸在頭頂的利劍。崔福的驚疑、陳五的神秘、巷口乞丐的貪婪…還有那隊玄甲軍冰冷的馬蹄聲,如同無形的絞索,正在安業坊這潭死水下悄然收緊。

被動等待,隻有死路一條!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在劇痛和幻象的夾縫中頑強滋生。他需要聲音,一個能穿透坊牆、越過重重宮闕、最終落入某些真正有心人耳中的聲音!一首歌謠?一句讖語?必須足夠隱晦,又直指核心;必須能廣泛傳播,又不至於立刻引來殺身之禍!

沙盤!啟動!

李琰強行凝聚心神,忽略身體的抗議,將意念沉入識海深處。那方由無數細微光點構成的立體沙盤艱難地浮現出來,比之前更加虛幻、不穩定。核心光點代表他自己,蜷縮在代表窩棚的陰影裡,狀態閃爍著代表虛弱和疼痛的暗紅色。

沙盤推演開始,如同在泥沼中跋涉:

推演目標:製造並傳播警示性“讖語”。

內容要求:隱晦(避免直接提及人名、事件)、指向明確(關聯即將發生的巨變)、易於傳播(簡短、押韻)、引發聯想(最好能關聯星象、宮闕)。

推演過程:

關鍵詞提取:從“曆史回響”碎片中剝離核心意象——血(宮門兄弟)、宮闕(玄武門)、災禍(突厥南下)。

關聯映射:長安星野分野,朱雀主南,玄武主北。玄武門位於宮城正北。兄弟相殘(鬩牆)。胡騎(突厥)。

組合推演: 嘗試排列組合:“血染宮門”?——太直白。“星墜北闕”?——指向模糊。“兄弟鬩牆,國門崩摧”?——缺乏傳播性…無數組合在沙盤光點中閃爍、湮滅,消耗巨大。

最優解浮現: “朱雀泣血,玄武吞天;兄弟鬩牆,胡騎踏關。” ——朱雀泣血(南方星宿異象,暗示不祥),玄武吞天(北門宮闕變故,隱含吞噬),兄弟鬩牆(點明內鬥本質),胡騎踏關(外患緊隨其後)。四句,簡短,押韻(血天,牆關),意象疊加,層層遞進!

嗡!劇烈的抽痛再次襲擊太陽穴!李琰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沙盤劇烈波動,光點明滅不定。他死死咬住下唇,鐵鏽味在口中彌漫,強行維持住沙盤不散。內容有了,如何傳播?他一個乞兒,若敢在街上唱這個,不出半日就會人間蒸發。

目光掃過牆角。幾隻肥碩的灰毛老鼠正從那個發黑的鼠洞探出頭,綠豆小眼貪婪地盯著他懷裡散發的餅香,細長的胡須急促翕動。它們無處不在,穿牆過洞,行動迅捷,是這長安城最底層的“信使”…

一個更瘋狂的計劃成型!

李琰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他伸出右手食指,蘸了蘸地上滲出的、帶著泥腥味的冰冷積水,在身前潮濕的泥地上,一筆一劃,艱難地寫下那四句用巨大精神消耗推演出的讖語:

朱雀泣血,玄武吞天;

兄弟鬩牆,胡騎踏關。

字跡歪歪扭扭,如同鬼畫符,卻透著一股冰冷的不祥。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一個胡餅的邊緣,摳下幾粒沾著芝麻的、最香脆的碎屑。濃鬱的食物香氣瞬間在狹小的窩棚裡彌漫開來。牆角的鼠洞立刻傳來一陣更加急促的“窸窣”聲和興奮的“吱吱”尖叫。幾隻碩鼠再也按捺不住,閃電般竄出,圍著那幾粒珍貴的碎屑瘋狂打轉,綠豆眼中閃爍著貪婪到極致的光芒。

“想吃?”李琰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與這些地下生靈溝通的韻律,他將沾著碎屑的手指,緩緩伸向那隻最大膽、離他最近的領頭灰鼠,“替我…把這四句話…唱出去。唱給這長安城聽!唱得越遠越好!” 他的眼神銳利如針,仿佛要將這意念釘進老鼠那小小的腦袋裡。

領頭灰鼠似乎被那眼神震懾了一瞬,但食物的誘惑壓倒了一切。它猛地竄上前,細小的爪子飛快地扒拉,貪婪地將李琰指尖的餅屑連同一點點濕泥一起刮走,塞進嘴裡。另外幾隻也一擁而上,爭搶著地上殘留的碎屑和…那泥地上未乾的字跡邊緣!

“吱吱——!” 領頭灰鼠似乎得到了滿足,發出一聲尖銳短促的鳴叫,轉身便帶著幾隻同夥,如同灰色的閃電,瞬間鑽回牆縫的黑暗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地上幾道細微的爪痕和那幾行未乾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泥字。

成了嗎?李琰無力地靠在牆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單薄的破衣。沙盤因過度消耗已自動隱去,留下的是幾乎被抽空的眩暈感和肋下更劇烈的痛楚。這如同兒戲般的舉動,真的能在這座巨大的、冰冷的城市裡,掀起一絲漣漪?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和荒謬。那些老鼠…真的能聽懂?還是僅僅為了食物而本能地鑽向有更多食物氣息的地方?

就在他心神動搖,疲憊幾乎要將他拖入黑暗之時——

“篤…篤篤…”

一種極其輕微、卻帶著特定節奏的敲擊聲,透過土牆,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聲音的來源…是隔壁!老孫頭這破窩棚的另一邊,緊鄰著一間廢棄的柴房!

李琰瞬間警醒,強撐著坐直身體,屏住呼吸。不是老鼠!這敲擊聲…是人的聯絡暗號!沙盤雖無法啟動,但長期的底層掙紮讓他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他悄無聲息地移動到窩棚最裡側,身體緊貼牆壁,耳朵死死貼在冰冷粗糙的土坯上。

隔壁柴房裡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因為土牆的薄和寂靜而隱約可辨:

“…看清了?那小崽子寫的什麼?”一個沙啞、帶著濃重市井腔調的聲音問道,透著一絲緊張和貪婪。

“黑三哥,錯不了!”另一個略顯尖細、帶著諂媚的聲音急促地回答,“小的眼力好著呢!就趴在那個破洞縫裡瞧見的!‘朱雀泣血,玄武吞天;兄弟鬩牆,胡騎踏關’!寫得歪歪扭扭,但就是這意思!那小崽子寫完還喂了耗子,嘴裡叨叨著讓耗子唱出去!邪門得很!”

黑三哥?李琰心中一凜。安業坊有名的地頭蛇之一,手下糾集著一幫潑皮無賴,專乾些偷雞摸狗、敲詐勒索的勾當,據說背後有點小靠山。他怎麼會盯上自己?是崔福?還是…自己之前的表現引起了這些地頭蛇的注意?

“唱給耗子聽?哼,裝神弄鬼!”黑三的聲音帶著不屑,但隨即又凝重起來,“不過…這四句話…聽著可有點瘮人啊!朱雀?玄武?兄弟鬩牆?這他娘的是要出大事啊!” 聲音裡透出一絲本能的恐懼。底層百姓對這些涉及天象宮闕、兄弟反目的讖語最為敏感。

“三哥,咱們怎麼辦?那小崽子身上肯定還有餅!而且…”尖細聲音壓低,帶著狠毒,“光憑他寫的這玩意兒,報給坊正…不,報給上麵!說不定就是大功一件!能換不少賞錢!”

“蠢貨!”黑三低罵一聲,“報上去?你活膩了?這種事沾上就是一身騷!上麵那些大人物鬥法,碾死我們跟碾死螞蟻一樣!不過…”他話鋒一轉,透出市井特有的油滑算計,“這小崽子身上有油水是肯定的。還有這邪門的讖語…得弄清楚他到底什麼來路,背後有沒有人指使…盯著!給我死死盯著!彆打草驚蛇!等天黑…哼!”

隔壁的聲音沉寂下去,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李琰的心沉了下去。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傳播還沒開始,讖語本身和它的製造者,就已經被最不該知道的、貪婪而短視的地頭蛇盯上了!黑三這幫人,為了幾個餅和可能的賞錢,什麼都乾得出來!天黑…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候!

怎麼辦?沙盤暫時無法啟動,身體虛弱,肋下有傷,硬拚絕無勝算!逃離?這窩棚唯一的出口正對著巷子,恐怕早被黑三的人盯死了!陳五…他下意識想到那個神秘的屠夫,但陳五遠在坊市另一頭,遠水救不了近火!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迫近!他腦中急速飛轉,推演著所有可能的生路。黑三顧忌讖語內容,暫時不敢聲張上報,隻想抓自己拷問…這是唯一的可利用點!必須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差,製造混亂,將水徹底攪渾!讓這讖語在官方注意到並封鎖之前,先一步在坊間底層炸開!

一個更加鋌而走險的計劃,在絕境中誕生!

李琰的目光,死死鎖定了牆角那個還在散發微弱腐臭氣息的鼠洞。他掙紮著挪過去,用儘最後的力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完整的胡餅!沒有猶豫,他狠狠地將這個寶貴的、能救命的食物,掰成幾大塊,用力塞進了那個深不見底的鼠洞深處!濃鬱的餅香如同投入深水的炸彈!

“吃吧!吃吧!吃得飽飽的!”他用儘力氣,對著黑暗的洞口低吼,聲音嘶啞而瘋狂,“帶著那四句話!去西市!去東市!去人最多的地方!唱!唱得越大聲越好!唱給所有人聽!”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肋下的劇痛和精神的枯竭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將剩下的餅死死壓在身下,蜷縮在窩棚最黑暗的角落,像一頭受傷的幼獸,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獵手,也等待著…那渺茫的、由老鼠帶來的混亂生機。

窩棚外,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被厚重的雲層吞噬。安業坊提前陷入了昏沉的黑暗。幾個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在巷口,無聲地封鎖了通往老孫頭窩棚的狹窄路徑。為首一人,身材粗壯,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正是黑三。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而凶狠的光,對著窩棚的方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死局,似乎已成定數。

然而,就在這片殺機四伏的死寂中——

“吱吱——!”

“唧唧——!”

“嘰嘰喳喳——!”

一陣前所未有的、如同沸騰潮水般的鼠類尖叫聲,猛地從安業坊四麵八方的牆縫、地溝、垃圾堆裡爆發出來!聲音尖銳、密集、充滿了某種怪異的興奮!緊接著,是無數細碎、迅疾的奔跑聲,如同千軍萬馬在黑暗中奔騰!整個坊區的地麵仿佛都在輕微震動!

“怎麼回事?!”巷口的黑三和他的手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規模駭人的鼠潮異動驚得汗毛倒豎,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驚恐地看著腳下。隻見密密麻麻的灰色洪流,無視了這些人類,如同受到某種統一的召喚,瘋狂地朝著坊門的方向湧去!目標直指更繁華、燈火初上的西市!

窩棚裡,意識模糊的李琰,嘴角艱難地扯動了一下,一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在他汙穢的臉上一閃而逝。

餌,已下。

網,將亂。

水…終於開始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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