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在親眼見過曲轅犁如何作用之後，還不曾喜極而泣，便對神女愈發狂熱了。
他們便是莊稼人啊，侍弄莊稼的，自然最清楚開墾有多難，有此種神物，一日就能開墾幾畝地了，幾畝地啊，那得種多少莊稼啊，到時候能不能給娃娃吃一頓飽飯啊？
牟縣縣令龐陰前些時日還在給陛下請罪，想著自己這一次，怕是烏紗帽都保不住了，陛下讓他戴罪立功，原還想著自己該如何立功，可現在，龐陰覺得，自己該是前途無量啊。
“娘，這個，咱們也可以用嗎？”瘦小的孩童仰著臉看著她娘，雖然瘦小，可年歲到了就得去地裡乾活，不然就要餓死的。
“可以。”回應他的人卻不是他娘，神女自田壟走來，裙擺自田中曳過，卻不曾沾染半分泥土。
她看著那個幼童，是凡人不曾見到的溫和神色，“墨家會暫留此處，每個村子都能分到這些農具。”
“真的嗎？神女娘娘，如果有人欺負我們，你也會管嗎？”
他娘驚慌失措，“胡言亂語，怎好在神女娘娘麵前說這些。”
“我沒說錯，有好多壞人，他們搶了我們的糧食，還抓走了爹，村裡的人說，我爹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神女垂眸，聽得十分認真。
大宣君臣在一旁聽著就是一個“咯噔”，糟了，完了，他們每次在神女那裡，好不容易賺來一點好感來，就得有點意外，然後就會成現下這般。
神女的視線幽幽，不輕不重的從他們身上掃過，他們這個時候，倒是十分有默契的低頭，沒看陛下都避開了神女的視線嗎？
“不會了，往後會有很多糧食，會吃飽飯的，吾不知你爹會不會回來，但你會好好活著。”
這孩子還懵懂，但他娘已經是喜極而泣了，這是神女說出的話啊，她兒能好生活下去了。
“此物是吾贈與爾等的，儘可放心，誰也搶不去。”
神女轉身，經過大宣的君臣。
“爾等說呢？”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既是神女所贈，朕看誰敢動，朕取了他的項上人頭。”謝明朔這話帶著些威懾。
其實，謝明朔覺得，應不會有那不長眼的敢來。
舉頭三尺有神明，如今，倒是容不得他們不信了。
皇帝的車駕悄然離開了牟縣，再不走，跪拜神女的百姓，恐都要將路擋住了，雖不曾明說，但神女顯然是不喜太過喧鬨的。
薑蕪坐在馬車裡，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係統有些擔心，“宿主，你還好吧？”
“沒事，這兩天太繃著了。”
301應了一聲，“宿主，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去空間裡休息一下？”
薑蕪頷首，“也好。”
看著係統的背影，薑蕪隱隱帶著些審視，比起這些，係統，你才讓人更擔心吧。
看不出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統子，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熱愛生活了？”居然都知道改造係統空間了。
“這不是想讓宿主好好休息一下嘛，而且宿主還給了我這麼多積分。”統也是會感恩的好不好？
薑蕪躺在床上，拍了拍係統，“懂事。”
謝昭騎著馬過來的時候，施靖川正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轅上，神駒聽話懂事，根本不需要人多加管教，就像是他早就知道，神女根本不需要一個車夫。
謝昭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便已是明了一二了，看了一眼馬車，“國師又走了？”
“嗯。”施靖川點點頭，“不知又去看了哪裡的風花雪月。”
謝昭牽著馬韁繩，慢慢走在施靖川旁邊，“神女曾說，她可日行千裡，可一日去看滄淵，一日去看翠微。”
施靖川靜靜聽著，“凡人看遍這些景色，或許要蹉跎一生，可祂並非凡人啊，這大抵就是雲泥之彆吧。”
謝昭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要說的，她落入凡間，隻是漫長生命之中的一場曆練，凡人，也不過是她難得分出一絲興致的新鮮玩具。
可隻這一點興致，足以讓凡人前赴後繼的去討好，偏偏，他們還心甘情願，求之不得。
“父皇說，我們可以走慢些，等著牟縣的事情傳出去，免得再有不長眼的上前，擾了國師的興致就不好了。”謝昭看了一眼馬車，“這樣的事情再一再二還好，次數多了，倒是咱們太不敬神了。”
“也好，陛下這兩日如何？”施靖川想著，這幾日，連陛下都不得見了，神女的馬車就在龍輦之後，他甚至可以聽到陛下馬車中時不時傳來的喧鬨聲，隨行的大臣隨時都在來來往往，周博老夫子那麼大的歲數了，眼瞧著臉都青了，不過罵人的時候卻是中氣十足啊。
“不如何，國師給了農具，可糧種呢？父皇現在正在準備新的土政，可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可糧種之事迫在眉睫，沒看諸位大人吵的厲害嗎？”
謝昭也頭疼，可他也提不出什麼建議，“當初神女問你的話，我們其實都知道答案。”
哪怕謝昭不甚了解，但施靖川不同，施家雖是寒門，但寒門隻是相對世家沒落了許多，至少還是個富農，家中多少糧食，他還是知曉的，他家中其實也隻是溫飽，可太多人，一年到頭，全部心血都給了自家幾畝薄田，最後，自己卻連一頓白米都吃不上。
“國師所擔憂之事，或許隻是因為國師已經經曆過許多次了，所以她知道，人的貪欲，沒有窮儘那一日。”謝昭知道，可有了糧種，百姓手中的糧總也是能多一些的。
前麵的龍輦停下了，到了用午食的時候了，前行的隊伍也能停下歇一歇。
謝昭剛下了馬，餘光便瞥見了一道寒意，施靖川一把拽著他躲在馬車之後，“有刺客，護駕。”
而在係統空間裡，薑蕪看著外麵這一切。
“攻略目標呢？哪呢？”
係統難得扭捏了一下，往宿主旁邊蹭過去，“宿主，看到那些箭雨了嗎？”
“廢話，我又不瞎？”
“就是你要攻略的目標放的。”
“這不，馬上箭就要到眼跟前了。”
“統子，你那會的討好，其實是為了現在吧，你也害怕，我會打爆你的虎頭吧。”薑蕪笑得雲淡風輕。
“額，宿主，是不是該開防護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