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打算明日就去給弟弟找武師傅。
吃飯要趁早,練武也要趁早。
但這頓晚飯,卻來了不速之客。
鄭唯真躊躇半晌,最終踏入棲霞苑。
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哥和弟弟都在這裡用晚膳。
柿子樹下和樂融融的場麵,讓她再次感覺刺眼。
隻是再刺眼,既然來了,她還是忍住沒半途而廢。
看到大妹妹居然來登二妹妹的門,鄭紹君臉露狐疑:“你來做什麼?”
他可不認為這大妹妹是來與二妹妹交好。
昨日在鶴鬆堂,他公布喜訊時,這妹妹臉上第一時間可不是為他喜悅。
雖然審時度勢換上笑臉,但是不是真心為兄長即將大婚高興,他豈會看不出來。
而幫忙促成他婚事的二妹妹,又豈會讓這大妹妹心甘情願上門示好。
大哥警惕的態度讓鄭唯真有些氣惱,“我特意給二妹送來兩道福榮樓好菜,大哥何須這般防備我。”
可不單鄭紹君防著她,善若也放下飯碗盯著她。
這個總找師姐不痛快的大小姐,會這麼好心給她們加菜?
不會下毒吧?
看到大姐走過來的安哥兒卻瑟縮了下,有些害怕的動了動屁股呈躲避狀。
見微知著,鄭離驚給弟弟夾了塊肉安撫他:“你好好吃飯。”
安哥兒回應都小了聲:“嗯!”
安撫了弟弟, 她阻止拎食盒的丫鬟上菜:“這裡已經很多菜,不需要。”
丫鬟雪兒為難的看向自己主子。
本就硬著頭皮討好一次的鄭唯真,尷尬又羞惱。
鄭離驚直接問她:”無事獻殷勤,你有何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話意讓鄭唯真後悔帶兩道菜上門來討人嫌了。
一氣之下她昂了下巴道:“ 我就是看你沒吃過什麼好吃的,特意讓人做了兩道名菜給你嘗嘗,彆不識好人心。”
“你有好人心?”鄭離驚聽笑了,“你自己信嗎?”
“你”鄭唯真氣惱難言。
看著這大姐有怒不敢發,她就搖頭:“才兩天,又犯毛病。”
什麼毛病?
驚訝的鳳玲和冬葵不懂,但同坐過一輛馬車的善若和雪兒卻聽得懂。
善若抿嘴忍笑,雪兒為自己主子難堪。
鄭紹君大概能猜出幾分,安哥兒隻低著腦袋安分吃飯。
他怕大姐,本能沉默。
鄭唯真心知肚明自己又被妹妹說她發蠢了。
但她怎會承認自己不夠聰明,她隻氣有人給臉不要臉。
“你不信我好心,那就彆吃。”她惱羞成怒的讓自己婢女等會把菜扔去喂狗。
鄭離驚無動於衷,“我與你之間無甚交情,你此舉沒彆的目的誰能信。”
“不說就回去吧,彆嚇得安哥兒不敢吃飯。”
“誰嚇他了,你不信就算。”難堪又氣惱的鄭唯真轉身就走。
她是腦袋有坑才會來這裡受辱,她發誓再也不會跟這妹妹低頭。
氣衝衝的走出棲霞苑,卻沒多久就頭疼要怎麼跟自己未來婆母交代。
想了想把說過要喂狗的菜拎去了鶴鬆堂。
換人來想轍。
對於大妹妹來二妹妹這裡的目的,鄭紹君也猜出了幾分。
“昨日孝勇侯夫人來府,應該是跟她說了什麼,不然以她的性子不會來你這裡。”
登門的親友其實大家都知是為何。
要不然她一個小姑娘,誰會關注她的來去。
大姐的未來婆家是孝勇侯府,鄭離驚昨日從眾人言談中已經聽出來。
那孝勇侯夫人還笑著說以後她大姐出了嫁,她可以常過府去姐妹聚聚。
當時大姐含羞帶得意,演了回姐妹友愛。
大概演得自己當了真,今日竟然帶兩盤菜來上門就以為彆人能不計前嫌。
假的就是假的。
看人看得清的後果就是,懶得虛與委蛇。
“我知道她為何而來。”鄭離驚瞧著弟弟恢複神氣吃飯,問他:“你剛才為何怕大姐?”
安哥兒咬著雞腿眨巴著清澈的眼睛,委屈巴巴的告狀:“大姐會打我。”
“什麼?她打你?”善若第一個氣憤上了。
冬葵扯了扯鳳玲退出去遠了些。
這等事不宜多聽,
鳳玲撇撇嘴,大小姐對四公子不好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就四公子這弱智樣,誰帶久了都煩。
也就大公子耐心些,且四公子又聽大公子的話,不亂跑。
大夫人不頂事後,開始是大小姐看護四公子,四公子不聽話自然遭打。
府中下人瞧見過的不少。
聽到弟弟被打,鄭離驚也皺了眉頭。
“嗯 ,大姐打我,打得可疼了。”安哥兒指指自己腋下,“這裡會疼的。”
不但打,還挑怕疼的地方打。
“可惡!”善若氣得飯都吃不下了,問沉默不語的鄭紹君:“君哥哥,你就看著安弟弟被打嗎?”
鄭紹君無奈的歎了口氣,告訴她們:“有段時日我顧不過來,安哥兒交給她看了幾日,就那幾日被打了。”
“我罵過她,但她說安哥兒跳動,說了不聽,她就打到他聽。”
有時候安哥兒確實會頑皮,看護他的人怕這怕那的怕再出意外,凶弟弟是常有,會打的也就大妹妹一個。
想要大妹妹看在至親份上儘把力,是他高估了她。
那幾頓打弟弟記憶猶新,為此見到大姐都心發怵。
他也後悔把弟弟交給大妹妹看護,但當時沒有彆的法子。
母親病倒,請醫問藥,侍奉床前,是長子大責。
他不敢假手於人。
弟弟也不敢隻給下人看護。
善若沒想到太多,她隻知道安弟弟被自己的親大姐欺負了。
“師姐,安弟弟多乖啊!他哪有不聽話,肯定是大小姐脾氣不好亂打人。”
那個二房的四小姐都說過她生氣就喜歡打人。
“嗯,我很乖,大姐愛打人。”吃著飯的安哥兒連連點頭。
鄭離驚看著情智如孩童的弟弟,想到他被人打都不懂反抗,內心甚為沉重。
弟弟的氣運白中有黃,有富閒長壽之相。
可不能讓他一直活得混沌任人欺。
至於那毫無溫情的大姐,總有她後悔的時候。
武安伯府即將要辦喜宴,府門內外都有人忙碌。
大門都開始換瓦刷漆。
一早起來跟善若交代了些事,鄭離驚與大哥再次出了門。
到城北一家茶樓小坐了會,鄭離驚就要離開,“大哥,你在這裡吃茶,午時前我必回來。”
“好,你行事小心些。”知道妹妹要去玉泉觀的鄭紹君,今日一起出來是施障眼法。
冬葵也被留在了茶樓,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閉嘴上鎖。
鄭離驚離開茶樓時,已經改頭換麵。
成為一個有點佝僂的婦人,出現在城北的玉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