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懷疑蘇晨是袁軍內應，怎會讓他故意泄露糧草情況？
殺機頓起。
感受到曹操的寒意，蘇晨心跳加速。
但他明白，曹操這種人一旦看到希望，即便知可能失敗，也定會嘗試。
蘇晨深吸一口氣，迅速鎮定下來。
“曹公想過沒，許攸若得曹軍糧草情報會如何？他必向袁紹邀功，並建議分兵攻打許昌，切斷許昌與曹公的聯係，曹公七萬兵馬不久便會崩潰。”蘇晨平靜地說。
“釜底抽薪，不錯，許攸定會如此。”曹操點頭。
“但袁紹定不采納，還會疑許攸與曹公勾結。”蘇晨微笑。
“為何？”曹操目光閃爍。
蘇晨緩緩道：“袁紹軍中雖多謀士，但田豐、沮授未受重用，許攸貪財，審配與逢紀定會以此壓製他。且袁紹身邊還有個諂媚的郭圖。”
有了這三人阻礙，許攸之計恐難施行，甚至其分兵之弊或遭誇大，袁紹聽後還會信賴許攸嗎？
曹操眼中閃過精光。
他以為蘇晨所言大有可能。
袁紹一旦疏遠許攸，許攸定會自保，尋退路。
投靠曹公便是上策。
若許攸歸順，以其核心謀士之位，必攜袁軍大量情報。
且袁紹麾下餘下有力謀士若離，餘者隻能出拙計。
此消彼長，我軍勝算增至八成以上。
勝利觸手可及。
曹操呼吸加快。
隻因蘇晨寥寥數語，局勢頓明。
其對人心洞若觀火。
曹操熱切地望著蘇晨。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蘇晨謙遜行禮：“在下蘇晨，字寧逸，師從水鏡先生。”
此刻提及水鏡先生，可令曹操心安，信任倍增。
曹操果然驚愕。
水鏡先生之名如日中天。
袁紹曾邀其入冀州，被拒。
足見水鏡先生地位尊崇。
名師出高徒，水鏡先生之徒定非池中之物。
曹操對蘇晨愈發敬重，惜才之情油然而生。
他連忙回禮，請蘇晨入座細談。
“原是蘇先生，多有怠慢，請坐。”
曹操渴求賢才，倍加珍視。
他親手拉蘇晨入座。
蘇晨道：“曹公無須客氣。”
曹操擺手，平複心情。
他非尋常之輩，雖重視蘇晨身份，但對其言仍有疑慮：“蘇先生，方才所言皆是推測，若任一環節不符，後果難料。”
蘇晨微笑：“曹公，難道會比現狀更劣？我知曹公糧草僅支半月，不冒險，糧儘則勝算無存。”
“此言在理。”
曹操頷首。
若不挺身涉險，士兵遲早生亂，反之，冒險尚存一線生機。
唯有背水一戰，方能絕境逢生。
目睹曹操迅速決斷，蘇晨內心欽佩。
曹老板行事雷厲風行，反觀袁紹，或許久久不決，未必肯納。
史上，袁紹敗局已定。
烏巢之火，不過是加速了其衰敗。
袁紹麾下派係林立，內耗嚴重，加之他本人猶豫不決，時日一長，自潰無疑。
加之袁紹身邊有攪局高手郭圖。
此人無能，但搗亂之技，無人能及。
曹操起身，再次躬身，向蘇晨致謝。
“多謝先生妙計，若如先生所言，此戰勝利，先生當記首功。”
“嗬嗬，曹公可稱我寧逸。”蘇晨笑道。
“好，寧逸，我去布置，你且安心。”
曹操言罷，攜許褚離去。
然而，周遭虎衛未全撤，明為保護，實為監視。
曹操多疑，雖重蘇晨之才，亦不免生疑。
若事態依蘇晨之言發展，自然皆好。
若有變，袁紹發兵，曹操或拿他祭旗。
對此，蘇晨早有預備，並不驚訝。
他本就逍遙自在。
……
數日之後。
許攸攜密信，喜形於色，步入帥帳，高聲對袁紹言：“主公，大喜之事，且聽我說。”
帳內，袁紹與謀士郭圖正歡談，郭圖見許攸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許攸覺氣氛異樣，言至中途而止，忐忑而立，目光望向袁紹。
袁紹抬眼望許攸，淡然言：“哦？何事之喜？”
許攸急遞密信於袁紹，“主公請看，曹操缺糧，此乃良機，可遣十萬大軍渡河，三十萬直搗許昌！”
袁紹掠過密信，隨手置一旁，皺眉道：“這便是你所言大喜？”
郭圖忍俊不禁，“許子遠，真是巧了，我手頭也有一封密信，剛剛已呈給主公。想不想聽聽信中的內容？”
“什麼？”許攸心頭一震，緊盯著郭圖。
郭圖緩緩道：“信中提及你私自挪用軍餉，侵占農田，甚至擄掠百姓家屬，你作何解釋？”
“這……”許攸無言以對。
這一切確為事實，雖然他行事極為隱秘，但郭圖究竟如何得知？
郭圖冷冷地看著許攸，心中暗想，看你這次如何脫身。
他轉向袁紹：“主公，許攸行為不端，我疑心他已被曹操收買，故意設局陷害主公。若依他的計策行事，此戰必敗。”
袁紹點頭讚同。
他認為郭圖言之有理，許攸素日貪財，若曹操重金誘惑，難保其不背叛。
許攸聞言，慌忙跪拜，“主公明鑒，我絕未與曹操勾結，望主公勿信郭圖讒言。”
袁紹自負一笑：“來人，先打二十大板，嚴加看管。待我擊敗曹操後再行審問。”
許攸驚恐呼救，“主公，我清白無辜，求您明察……”
曹操軍營，帥帳之中。
自蘇晨處歸來已數日，曹操始終靜待時機。
這一夜，曹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糧草日漸減少，一旦耗儘，他將麵臨抉擇：要麼孤注一擲，要麼撤退許昌。
兩者皆是絕境，難以決定。
“召許褚前來。”
曹操因失眠，索性叫來許褚，一同出營散步。
他未著鎧甲，僅披外衣，正欲穿鞋，許褚已匆匆入帳，滿麵憂慮地問：“主公，可是有刺客？”
許褚緊張非無理由，他平時總守在曹操身旁，若非大事，不會輕易驚擾。
今夜他同樣難以入眠，才被喚醒。
“走，隨我去輜重營，我心中不安，欲見蘇先生。”
曹操穿好鞋，對許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