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審視著賈詡,麵不改色,“既保密又立功,一舉兩得。”
“但既然有良策,何不光明正大提出,何必藏著掖著?”
他素來反感背後動作。
這與他的出身息息相關。
陳群出身名門,乃名士陳寔之後,潁川陳氏聲名顯赫。
自幼受正直豁達熏陶,對那些投機取巧、陰險狡詐之行深惡痛絕。
陳群與賈詡,性格迥異。
在曹營,二人關係淡漠。
陳群對賈詡的不滿,已是公開的秘密。
但在曹操麵前,他們仍維持著表麵的和睦。
平日裡,陳群不屑對賈詡使絆,但今日之事,他難以壓抑怒火。
既然讓他隨夏侯惇出征,為何又將賈詡的錦囊交予夏侯惇?
這是質疑他的能力嗎?
自負的陳群怒不可遏,誓要問個明白。
連曹操也未料到,一個小小錦囊竟掀起如此波瀾。
“長文,那錦囊非我贈予丞相,實乃他人所為。”
賈詡連忙解釋。
“文和先生,你的話真真假假,有時讓我難以分辨。”陳群邊搖頭邊笑,“正所謂君子靜待時機,適時而動。”
“確實如此。”賈詡點頭讚同。
正欲離去,賈詡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潁川陳氏勢力不可小覷,此事必須解釋清楚。
他連忙叫住陳群:“長文,你若不信,不妨向丞相求證,這等小事於他而言,易如反掌。”
換成旁人,或許表麵應允,心中仍存疑慮。但陳群點頭答應:“有勞丞相。”
抵達時,曹操正與許褚交談。得知來意並留意到賈詡的神色,曹操心生警覺。
此事若處理不妥,恐致陳群與賈詡心生嫌隙,非他所願。
然而,軍師的身份亦不能泄露。
略加思索,曹操笑道:“那錦囊並非文和所獻,乃是我為元讓準備。”
他主動承擔責任,畢竟肩上的重擔已不少。身為主公,無人敢對他有微詞。
賈詡聞言釋懷。陳群卻微微蹙眉,這不像曹操往日的作風。
“你們該知道,上次子孝在新野失利,我恐元讓重蹈覆轍,故備下此錦囊。”曹操進一步解釋。
陳群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曹操、曹仁、夏侯惇同族,備下錦囊亦在情理之中。
他拱手道:“誤會先生,實乃吾之過,請先生勿怪。”
“無妨,一場誤會而已,君候不必掛懷。”賈詡連忙回禮。
“主公,既已澄清,我和文和先行告退。”二人隨即離去。
曹操搖頭輕歎,軍師啊,你讓我費了不少心。
行至室外,兩人並肩而行。
賈詡看向陳群,忽然說道:“長文,那錦囊或許並非出自主公之手。”
陳群停下腳步:“難道另有其人?”
“正是。”賈詡點頭,隨即向陳群講述了與程昱的遭遇。
“竟有此事。”陳群麵色凝重,對幕後之人充滿好奇。
“長文,你與仲德商量此事,我先走一步。”
賈詡在洗脫嫌疑後,匆匆離開。
陳群卻緊鎖眉頭,陷入沉思。
他猜疑這是賈詡慣用的詭計,才配得上“毒士”之名。
“算了,等攻下荊州後再做打算。”
陳群搖頭,轉身開始布置軍務。
荊州城內,哀號遍野。
劉表逝世,消息震驚世人。
畢竟,劉表身為“八俊”之一,一州刺史,地位顯赫。
劉表離世,天下局勢更添變數。
襄陽百姓自發掛白布,悼念舊主,民心所向,無以複加。
劉表以實際行動展現了“仁義”,與劉備的名聲經營不同。
若劉表仍在壯年,天下格局或將改寫。
荊州北門,劉備與趙雲輕裝而出。
按理說,劉表新喪,他應守城致哀,且蔡瑁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劉表臨終前將荊州托付於他。
劉備內心渴望,卻三次推辭後毅然接受了徐州牧之位,有先例在前。
然而,荊州他不敢輕易接受。
如今荊州軍政大權儘在蔡瑁與蒯家之手。
即便他接受,能坐穩嗎?蔡瑁怎會甘心?
劉備意識到這一點,當即拒絕。
但拒絕無用,他深知蔡瑁性格,此事之後,自己必將被猜忌。
為避免災禍,劉備不敢久留,趁劉表逝世之亂,與趙雲悄然出城,未參加葬禮。
回新野路上,劉備滿心憂慮。
若能取得荊州,他便能逐鹿天下,更接近三分天下的局麵。
可惜,可惜。
抵達新野後,劉備向諸葛亮傾訴煩惱。
諸葛亮一聽,輕搖羽扇道:“主公,此乃劉表之計。”
劉備猛然一驚,端坐起身,目光疑惑地投向諸葛亮:“軍師,此言何意?”
“此乃荊州大事,劉表特意選在臨終之際,於文武群臣前向主公發問,表麵欲贈荊州,實則暗藏玄機,意在迫使主公離開。”諸葛亮緩緩道出。
“這……怎會如此?”劉備一臉不解,“我與景升兄多年交情,他怎會如此待我?”
“主公可還記得曾與劉表商議繼承人之事?”諸葛亮問。
“自然記得,我曾勸景升兄勿廢長立幼,以免違背祖製。”劉備點頭,疑惑未減,“軍師緣何提起此事?”
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輕搖,眼中閃爍著智慧之光。
“主公是建議劉表立劉琦為荊州之主。然而,如今荊州被蔡家掌控,蔡夫人之子劉琮乃蔡家所選繼承人。”
“劉表對此心知肚明,一旦他故去,荊州將歸蔡家所有。”
劉備眉頭緊蹙,心中已有所察覺,隻是不願承認。
諸葛亮見狀,輕歎一聲:“劉表與主公皆有意劉琦,但此事劉表難以獨斷。”
“他深知荊州將歸劉琮,欲先除隱患,而支持劉琦的主公,亦在其謀劃之中。”
“劉表所求,乃安定荊州,非因繼承權而紛爭不斷。”
“這或許是他無奈之舉。”
諸葛亮亦感歎,劉表非凡人,隻是歲月無情,往日鋒芒已逝。
“軍師之意,我已知曉。”劉備神色黯然地點頭。
他原以為劉表真心欲托荊州於他,不料竟是臨終布局,意在迫他離開,以避免直接驅逐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