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6月21日,星期一,農曆五月初二,正值夏至節氣。
上午十一點鐘左右,海佑市第一中學高三三班輪到了今天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化學。
講台上,化學老師兼班主任申承民正眉飛色舞講得正酣。
講台下,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一個剛剛從瞌睡中清醒的男生驚愕地打量著眼前的情形,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不會吧?這是……這是我上高三時的教室?不可能吧……太不可思議了!”
男生名叫耿耀陽,是高三三班常年霸榜前三的學霸之一。以他平日裡的學習成績,考上大學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穩得很。
可惜當年臨近高考時,幾個同學串通好誣陷他偷拿彆人的錢包,不但讓他蒙受不白冤屈,而且捱了好一頓批評後,還被學校給予了嚴重警告的處分。
突然遭此意外打擊,徹底搞亂了耿耀陽的備考心態,導致他考試時大失水準,考得可謂是一塌糊塗,最終遺憾地名落孫山。
落榜後的耿耀陽輾轉進入市有機化工二廠當了一名車間操作工,算是有了份穩定的工作。但好景不長,在九十年代下崗倒閉風潮中,有機化工二廠不出意外破產倒閉,耿耀陽隨之淪落為“光榮的”下崗職工。
更糟糕的是,他娶的老婆是個貨真價實的扶弟魔,平時隔三岔五偷偷地往娘家塞錢不說,竟然還在兒子考上大學之際,背著耿耀陽把家裡辛辛苦苦積攢的三萬塊錢,一股腦兒補貼給自家弟弟買了小轎車。
耿耀陽得知消息後趕緊找到自家老婆質問。這娘們兒不但沒有半分羞愧,反倒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挖苦丈夫沒本事掙錢少,讓她結婚後光跟著遭罪沒享到什麼清福。
麵對如此不通情理不知道裡外親疏的極品老婆,耿耀陽活生生給氣了個半死。又羞又惱急火攻心下,他一口氣沒上來便暈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高中教室。
懵懂了好一會兒後,耿耀陽方才接受了自己已經穿越重生的現實,同時心裡麵生出了幾分狂想:“這麼說來,既然能重活一次,那麼我就可以徹底改變自己上輩子的悲催一生了?”
前世高考失敗後,他一直在社會底層艱難跋涉潦倒蹉跎。但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一定要抓住重生的天賜良機考上大學,爭取早點成為有錢有權受人尊敬的人上人。
“今天是幾號啊?劉海艇誣陷我的事發生了沒有?”
他飛快地融合著腦海中留存的信息,欣喜地發現今世的記憶依舊如新,因此並不需要花費時間重新學習高中課程內容及要點。
唯一可惜的是,他對前世曾經的高考記憶已然殘存無幾,就連語文試卷最重要的作文題目也忘得一乾二淨,更不用說其他科目的考試內容了。
“原來今天是1993年6月21日!”他忽地身子一震,差點脫口而出道:“就是今天上午臨放學前,劉海艇突然跟老師說他的錢包不見了……”
“這麼說來,劉海艇誣陷我的事馬上就要發生了!”
耿耀陽心中一緊,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怎麼辦才能擺脫他們設下的陷阱呢?”
劉海艇就坐在他前排,此刻正有模有樣地專心聽課,但耿耀陽很明白,時機一到,這家夥就會跳將出來對他進行無端的誣陷。
而更可怕的是,這家夥並不是陷害他的主謀。真正的主謀還要往前,乃是第二排那個脖頸白皙秀發烏黑的窈窕班花李倩。
耿耀陽顧不上欣賞李倩高挑優雅的背影,心裡直盤算道:“我該怎麼辦呢……?”
正在他飛速思考時,突然間,一個高亢的聲音打破了課堂上的寂靜,瞬間驚醒了整個教室。
“申老師,我的錢包找不到了!”
申承民詫異地循聲望去,隻見靠南牆的劉海艇豁然站起身叫嚷道:“上節課我還拿出來翻了翻,現在怎麼找也找不到了!裡麵裝了七八十塊錢呢!”
學生找不到自己錢包並不是什麼大事,不能因此而影響了課堂秩序。申承民麵無表情道:“正上課呢!等下了課,你再好好找找吧!”
他的話音剛落,劉海艇的同桌徐慶斌突然站起來道:“申老師,上個課間,我看見耿耀陽把一個藍色小錢包塞到他課桌裡。”
“啊?”
申承民不禁一愣。
彆看這孩子說話隻說了半截,卻容易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著實聰明得很。
“對!我的錢包就是藍色的!”
還沒等申承民表態,劉海艇馬上轉身斥責道:“耿耀陽,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錢包?趕緊把錢包還給我,快點!”
“看來曆史的發展並沒有脫離原來的軌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麵對劉海艇咄咄逼人的指責,耿耀陽暗自感慨道:“不過很可惜,你這一吆喝反倒讓我想出了對策,不會再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你的錢包找不著了,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似笑非笑道:“上個課間我進來得比你還晚,怎麼可能拿你的錢包?我看呢……”
他冷笑著瞅了徐慶斌一眼道:“莫不是賊喊捉賊?”
徐慶斌被他揶揄得滿臉通紅,兀自堅持道:“你就是拿過一個藍色錢包!我親眼看見的,就是拿了!”
見他死不改口,耿耀陽扭頭衝自己的同桌孫延喜道:“孫延喜,課間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上課鈴響了才進來的?”
同桌孫延喜是他的好友,當即證實道:“耿耀陽說得沒錯,課間我們倆一直在一起,鈴響前他沒有進過教室。”
“彆說那些沒用的廢話。”劉海艇速來把耿耀陽視為窮鬼,打心眼裡就瞧不起,此刻二話不說,把人家桌上的書本筆盒一股腦劃拉到一旁,伸手就想掀起上蓋來。
“啪!啪!”
兩聲清脆的耳光突然響徹了整個教室。
大家夥看得清楚,耿耀陽猛地站起身,一揚手臂,照著劉海艇臉上狠狠的就是兩下子。
這家夥竟敢在課堂上,當著老師的麵公然打同學的耳光!
而且左右開弓一連就是兩個!
連老師帶學生,大家夥頓時都驚得呆了!
整個班級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劉海艇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難以置信地望著耿耀陽,懵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道:“耿耀陽,你……你怎麼能打人呢?”
“打人?”
耿耀陽哼了一聲道:“劉海艇,就憑你乾的這事,彆說打你了,就算我打死你也不過分!”
“你……你……”劉海艇似乎被他突兀暴虐的舉動嚇破了膽,戰戰兢兢道:“你偷了我錢包,還不讓人說了?”
“再說我偷你錢包?”
耿耀陽說罷舉起手來作勢又要扇他耳光,嚇得劉海艇抱著腦袋縮到了牆根下,嘴裡還叫喊道:“耿耀陽打人了!耿耀陽打人了!”
同桌徐慶斌此刻終於回過神來,趕忙阻攔道:“耿耀陽,你想乾什麼?偷人錢包還要打人,你想造反嗎?”
“造你湯姆的反!”
耿耀陽對他也不客氣,掄起手臂“啪!”的一聲,結結實實也來了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打完之後,他又指著對方責罵道:“徐慶斌,你湯姆得幫著劉海艇陷害我。劉海艇該死,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徐慶斌長得又高又壯,按理說體型上跟耿耀陽不相上下,但此刻卻被對方凶神惡煞般的恐怖氣勢徹底給鎮住了。
眼前哪裡還是那個平日裡隻知道學習,即使被欺負也會逆來順受的廢物書呆子?簡直是頭張牙舞爪就要吃人的老虎,而且是一隻被激怒後幾乎要吞噬一切的下山猛虎!
就在刹那間,徐慶斌被嚇得肝膽俱裂,勇氣全無。
此時的他彆說奮起反抗了,隻想捂著被打的臉趕緊跑回家,躲到自個兒媽媽懷裡大哭上一場。
“嗚嗚嗚……我想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