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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卒要過河(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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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平康在那幾日冥思苦想的時候就給大唐的商人群體做了一個總結唐朝商人雖然有錢,但活得是真憋屈,可以總結為五大憋屈

第一憋:當官沒你份大唐律法白紙黑字寫著:“工商雜戶,不得入仕。”意思是你再有錢,連考公務員的資格都沒有。哪怕你兒子是個神童,也隻能繼承你的市籍接著做商人。唐太宗時期稍微鬆了點口子,允許商人捐錢買個小官,但都是“驍騎尉”“飛騎尉”這類虛職,連個七品縣令都摸不著。長安西市的大綢緞商王老五,家裡堆著金山銀山,兒子想進弘文館讀書?門兒都沒有!

第二憋:穿衣服都犯法朝廷規定商人隻能穿粗布麻衣,顏色不許用黃、紫這些高級色,更彆想穿絲綢。長安東市賣珠寶的胡商阿史那,明明庫房裡堆著波斯錦緞,出門見客還得套著粗麻袍子,不然被巡街武侯逮到,輕則罰款,重則抽鞭子。就連你家閨女出嫁,嫁衣上多繡幾朵花,都可能被罵“商賈僭越”。

第三憋:做生意還得看官員臉色官府搞“和市”(官方采購),說好一匹絹給三百文,真到結賬時硬壓到兩百文。你敢不賣?《唐律》裡寫著呢:“不應與官市而強買者,笞五十。”意思是官府要買你就得賣,敢討價還價直接打板子。更惡心的是“宮市”,太監拿著塊破布頭就說這是貴妃娘娘要的貢品,搬空你整間鋪子還不給錢。

第四憋:稅多到想哭,商人要交的稅比農民多三倍。賣綢緞交“綃稅”,運糧食交“腳錢”,連在市場上擺個攤都得交“埭稅”。貞觀十五年鬨蝗災,朝廷直接發話:“長安商人每家捐五百石米賑災!”明明庫房都見底了,還得咬牙充大戶。最絕的是“徭役”,官府修城牆能讓農民輪班,商人卻要全家老小一起上工地,管你六旬老漢還是懷孕的媳婦。

第五憋:死了都遭人嫌你辛辛苦苦賺的錢,士大夫背地裡罵你是“銅臭奴”。詩就連白居易這樣的詩人都要在寫《琵琶行》,非要扯句“商人重利輕彆離”,搞得全天下都覺得商人沒良心。就連死後立塊碑,刻字工匠都嫌棄:“商賈的墓誌銘?得加錢!”

不過商人也不是吃素的。有些狠人偷偷給官員塞錢,把兒子戶口改成“農戶”;胡商阿羅憾更絕,靠著給朝廷牽線買西域戰馬,硬是混了個“遊擊將軍”的虛銜,但都是中後期的事情了。

也正是因為那大唐商人的窘境李平康才遲遲的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他是什麼人皇子親王,他要是去經商那麼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他估計自己能被大臣的吐沫和彈劾他的奏折給活埋了,但是那20年的任務就在他胸口的地方時刻的在提醒著他時間正在一天天的縮短。

此時他的目光突然掃過案幾上修補過三次的青瓷盞,盞身錫釘在斜陽下泛著冷硬的灰光。他記得剛剛路過掖庭局,瞥見宮人捧著簇新的越窯秘色瓷往楊妃宮中疾行,那釉色比這盞底沉澱的茶漬還要青翠三分。長孫皇後腕間滑落的鎏金釧擦過他的袖口,他清楚聽見金片鬆動的細響——這該是武德元年大婚時的舊物,卡在皇後過分清瘦的腕骨間,空蕩得能塞進三枚新鑄的開元通寶。

風掠過褪色的聯珠紋帷幔,掀起一角露出後麵粗麻裱糊的補丁。二十七處,他在行禮時默數過。就像皇後襦裙領口露出的中衣針腳,明明是民間最劣等的苧麻料,卻被繡娘用雙股絲線縫出忍冬紋遮掩。最刺目的是那道橫貫殿頂的承塵裂縫,裂帛般的陰影正切在皇後肩頭,將她的身影劈成兩半:一半是端坐青玉案前的大唐國母,另一半倒像掖庭巷口漿洗舊衣的婦人。

在矮桌上《九章算術》卷軸蟲蛀的孔洞間,在那些本該用銀絲勾邊的忍冬紋最終被赭石顏料草草塗抹的敷衍中。案頭象牙算籌的豁口處還沾著洛陽倉的粟殼,他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術:把盛世的光鮮繡在表麵,裡子全用前朝的舊布頭縫補。

在這一刻那股血脈至親的dna終於覺醒了,李平康感覺到了自己眼睛裡那種久違的酸澀,胸中也是異常的憋悶,他脫口對長孫道:“母後您真的辛苦了。”

其實長孫也一直在注視著麵前自己這個小兒子,隻是長孫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居然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明顯自己的窘境被自己的小兒子看的一清二楚。

“也沒什麼辛苦的,大局初定加之前些日子突厥進犯長安,國庫拿了一筆錢才好不容易才把突厥人打發走了,我們是皇室自然是要做天下人的表率,國家正是困難之際我們自然是要以身作則的,我的兒長大了。”長孫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

李平康有些氣憤的道:“母後,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和那些勳貴世家可未必是這麼想的,兒臣雖然因為久病臥床,但是外麵的很多事情兒臣也還是知道一些的,除了魏征估計也就是咱們皇家人現在過得是最清苦的了,也不對在這宮裡也就是您才是過的最清苦的那個人吧。”

“逆子,住嘴,這種話豈是應該從你一個皇子的口中說出的?你的書都白讀了嗎?”長孫此時的臉已經變得鐵青了。

此時李平康毫無畏懼之色,反而是目光堅定的和長孫對視:“母後以您的智慧明明知道孩兒所言非虛,憑什麼他們可以做的我們就不行,我們可是皇家,母後兒臣有辦法解決內庫之需。”

這時長孫忽然想起上月戶部奏報:裴寂家上月納婚就達三十萬緡,而內庫歲入不過三十萬緡便道:“康王在本宮麵前你無需使用什麼心機,你究竟想要說什麼直說就是,你要知道我既是你的母後也是大唐的皇後。”

李平康頓時就明白自己還是有一些心急了,畢竟他麵對的是長孫無垢,那是什麼人啊,十幾歲就跟在李世民的身邊,她處理過多少棘手的事情,將秦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論及智慧長孫絕不會在李世民之下。

“啟稟母後,兒臣原本是打算自己貼補一下自己那邊的用度,不過今天看到母後如此的輕簡兒臣就有些氣憤,母後是我大唐的皇後,母儀天下豈能如此輕簡自己,不過母後能不能容兒臣先給您進獻幾件東西之後,兒臣再和您說說兒臣的想法?”李平康此時的態度十分的真誠,這倒是讓長孫的神色更加的緩和了一些。

長孫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才道:“呈上來吧。”

隨後麗正殿的侍女端著三個托盤走了上來,三個托盤一個是一隻精致的白瓷酒壺,另外兩個分彆是一個精致的象牙雕刻瑞獸祥雲紋的小盒子,一個是銅胎掐絲的小圓盒子。

侍女先將犀角杯剛斟滿酒,長孫就被醇厚的酒香激得後仰,李平康趕忙道:“母後莫嘗,這是按《大食手劄》所載的九蒸秘法。“

隨後侍女捧上象牙盒時,他指導侍女用銀簪挖了一些雪膏:“此物製法載於波斯商隊帶來的《拂菻秘錄》。“膏體抹在皇後腕間,月季的花香壓過了殿內陳年熏香。

銅盒“哢嗒“彈開時,宿鳥驚飛。“這雪花膏的方子更絕是兒臣用三卷於闐古經,才從粟特商人手裡換來。“

長孫摩挲著鎏金釧:“你寢殿堆的那些番邦雜書,倒比弘文館的典籍金貴。“

李平康道:“母後這三樣東西都還沒有名字呢,兒臣鬥膽請母後賜名。”

長孫想了想道:“東西留下吧,這名字還是讓你父皇來取吧。”這話說完長孫突然就變的麵似寒冰道:“康王這是要本宮準許你經商?我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李平康此時也是橫了一條心道:“母後,兒臣願將商鋪的五成利上繳內庫,到時候兒臣找一個家仆出麵作為掌櫃,在懇請父皇賜個飛白體匾額,內庫五成利足夠解決內庫之憂,如果這酒是父皇賜名那就可值千貫一斤。”

“哐當”長孫手中的銅盒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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