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肆了又怎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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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那個馬奴……馬奴……他……”

碧蕊指著外麵,手指哆哆嗦嗦。

聞言,沈白榆猛地站起,肩頭的傷口被扯得生疼。

她拉攏身上衣衫,踉蹌幾步走到了窗前。

朗朗月光撒下,後院的牆頭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悠閒地坐在那裡,手裡把玩的正是她那支雙鸞銜枝金簪。

他身上靛藍粗布衣裳洗得發白,發尾隨意紮起,在夜風中揚起不羈的弧度。

察覺到沈白榆投來的目光,他轉過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好巧,大小姐也出來賞月?”他聲音不大,卻又清晰地傳入沈白榆耳中。

沈白榆攥緊了窗欞,指節微微發白。

這個膽大包天的馬奴,事發後竟敢回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她站在窗邊,壓低了聲音,質問道。

高大的身影正從牆頭躍下,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響。

“小人阿遇,”他開口,字字清晰,“是府裡的馬奴。”

騙鬼呢?

沈白榆冷笑一聲。哪個馬奴能有這樣的身手?落地無聲,行動如影,連呼吸都控製得近乎完美?

她剛要開口,阿遇卻突然動了。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粗糲的指腹精準壓在她腕骨上。沈白榆猝不及防被拉得向前傾去,上半身幾乎懸出窗外。

“你!!”

隨著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

她聞到了他身上新鮮的氣息——不是甘鬆香,而是鐵鏽與鮮血的腥氣,混著夜風的寒涼。

阿遇的呼吸掃過她耳尖,嗓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小姐這麼關心小人……”那低沉的嗓音裹挾著溫熱氣息,尾音上揚,“莫非是,食髓知味了?”

“你……放肆!”沈白榆耳尖瞬間燒得通紅,揚手就要扇過去。

不料對方反將她一扣,力道不輕不重,控製得極妙,既不會捏疼她,卻也讓她掙脫不得。

“放肆了又怎樣?”粗糙的拇指若有似無地摩挲了一下她腕間細嫩的肌膚,他戲謔道,“叫府兵來抓我?”

府兵能抓住他就有鬼了!

“我警告你!”沈白榆咬著牙掙紮了下,扯動到了肩頸處未愈的齒痕,讓她不由吃痛蹙眉。

沒掙紮開那桎梏,她卻仍好麵子的繃直了脊背,下頜揚起一個驕傲的弧度,“你最好聽清楚,拿了錢就趕緊離開京城,否則——”

阿遇眸色驟然一暗,視線如有實質般灼過她單薄的衣衫,精準釘在那處齒痕上。

他喉結重重一滾,聲音有些緊繃:“……疼了?”

這簡單的二字裡,似乎是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疼惜與真實的關切。

沈白榆愣住了,她無意識攥緊衣角,綢緞在掌心皺出淩亂的紋路。半晌沒能應聲。

原來最讓人慌亂的不是疼痛。

而是疼的時候,突然有人問了一句。

忽然,碧蕊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刻意壓低的呼喚,“小姐!”

“巡夜的快要巡到這邊來了!”那聲音裡帶著三分怕被發現的慌亂。

阿遇後退兩步,從懷中掏出一個素白瓷瓶放在兩人之間的窗檻上。

“傷藥。”他指尖輕點窗檻,“早晚各塗一次。”

轉身時衣袂帶風,卻又在陰影處停住。

“放心。”聲音低得融進夜色裡,“無人見到我來。”

沈白榆眸光盯著那個樸素的白瓷瓶,忽然冷聲道,“誰要你的東西,誰知道是不是毒藥。”

阿遇低笑一聲。

他回身擰開瓷瓶,指腹挑了些許藥膏,仰頭露出脖頸。

月光下,脖頸上的抓痕還泛著淤紅……正是她情急時留下的痕跡。

膏體抹過傷痕時,他喉結微動,嗓音裡混了絲笑,“可以了嗎?”他晃了晃仍沾著藥膏的手指,“大小姐。”

“露水情緣罷了,誰要你的破東西。”沈白榆像是被什麼燙到了,猛地彆過臉去,耳垂帶著幾分桃色的薄紅,“趕緊走!”

阿遇也不惱,輕輕把那藥瓶往窗檻上一擱。

他翻身躍上牆頭,衣袂翻飛間忽又折返。

一支修長的手探出,信手從窗邊折了枝將綻未綻的桃花,不待她反應,輕輕巧巧簪入了她鬢間,低語:“露水情緣,也是緣。”

“我會來再來的。”阿遇的聲音帶著笑,人卻已退到三丈開外,夜風卷著他的話吹到耳邊,“可彆忘了。”

說罷,他翻身躍牆,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姐?您臉怎麼這麼紅?”

“熱的!”沈白榆一把扯下鬢間花枝,卻在指尖觸及的刹那僵住。

那根本不是支桃花!

分明是她賄賂他用的那根雙鸞銜枝金簪!

金簪是她母親的遺物,也是如今她手上所留不多的值錢物件了……她到底利用了人,隻能忍痛把最好的東西給對方做補償。

她明明是要斬斷這場交易的。

可現在,這金簪竟帶著夜露的潮氣回到她手裡。

那金簪在掌心裡漸漸被焐熱,卻像塊燒紅的炭,燙得她心臟發酸又發脹。

接下來幾日,沈白榆都被禁足在自己院中,哪兒也不能去。

一連三日的清晨,窗檻上總擱著油紙包:

有時是還馥鬱濃香的花生酥糖,有時是栩栩如生的小糖人,有時是酸甜可口的櫻桃蜜餞……

那油紙包裹著的,每一樣,每一樣都是她童年最愛的零嘴。

可她的這些喜好,早在母親病逝、兄長墜崖受傷後,就已無人知曉。

“阿遇……”

她忽然攥緊了手中油紙,“……你究竟是誰?”

又一日破曉前,沈白榆特意早起。她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整個人靜靜的隱在雕花窗欞後頭。

晨霧尚未散儘時,青磚牆頭忽地掠過一道熟悉身影,動作熟練輕巧,衣袂翻飛。

透過狹窄的窗縫,看的到他一身靛藍短打洗得泛白,發尾用同色布條隨意紮起,在晨風中晃出幾分灑脫不羈。

他掌心捧了個油紙包,邊角折得齊整又嚴實,顯然是怕漏了裡頭的熱氣。

身形高大挺拔,腳下步子卻輕巧無聲,十分熟門熟路地朝著她窗前摸來。

當那人走近窗邊之時,沈白榆“嘩啦”一聲拉開了窗戶:“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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