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薛家又來提親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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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遇看著她,眼神十分溫柔:“小姐舍不得小人?”

“胡說八道什麼!”沈白榆立馬道,“我巴不得你現在馬上就走。”

阿遇低笑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支細長的檀木盒:“臨彆禮物,打開看看。”

沈白榆劃開木盒,晨光下反光刺眼,是支翡翠碧璽嵌珠花簪。

簪頭雕成桃花的形狀,花瓣與葉瓣薄如蟬翼,花蕊處還嵌著彩色的海螺珠。

這種珠子,一顆也要價值連城,早超過了她所能給出的。

“你拿回去,這我不要……”沈白榆隻掃了一眼,立馬就推了回去。

母親尚在,兄長未癡時,她也是被金尊玉貴嬌養著的小姐。不至於瞧不出東西價值。

“集市上隨便買的,假的。”話音未落,阿遇已抬手截住她推拒的動作。

他指腹帶著層薄繭,擦過她手背時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就當……是賠那夜的唐突。”

“我收了小姐金簪,小姐也收了我的,這才算兩不相欠。”她道。

哪兒來的歪理?

明明是她下了藥,走進柴房,自導自演利用了他。

沈白榆抬頭望去,晨光為他輪廓鍍上金邊。

她忽然發覺,這個沒正形的馬奴,眉宇間流露的那股氣勢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阿遇。”

她第一次叫出他這個不知是不是化名的名字,帶著幾分生澀,她認真地問,“我們從前,見過嗎?”

阿遇剛要回答,遠處突然傳來碧蕊提醒的驚呼聲:“小姐!老爺往我們院子來了!”

他看了一眼遠處動靜,倏地後退兩步,又最後回頭望了她一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複雜。

“再會了,大小姐。”

說完,他便縱身躍上牆頭,身影消失在晨霧中。

沈白榆指尖發顫,將玉簪往袖中一塞,食盒猛地推進案幾下。

剛做好這一切,沈老爺的官靴就已經踏進了門。

“父親安好。”她福身行禮,麵上卻端起一副剛睡醒的懵懂,恰到好處掩去眸中驚瀾。嗓音溫軟:“碧蕊,給父親上茶。”

“阿瓷。”

這聲乳名喚得她心頭一顫。抬眼時,父親麵上竟帶著罕見的躊躇。

像是裹著蜜糖的砒霜。

“薛家來提親了。”

“哐當”一聲,碧蕊失手打翻了茶盞。

沈白榆站得很穩,唇色卻倏地褪儘血色。

她隻覺耳邊“嗡”的一聲,深吸了一口氣,才艱難張了張口,“不是已經……退婚了麼?”

“薛家仁厚,願不計前嫌,納你為貴妾。”

那語氣像在施舍天大的恩典。

“貴妾”二字像淬了毒的針,紮得沈白榆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折騰這一場,清白名聲都不要了,難道是圖給那薛家當妾的麼?

沈白榆緩緩抬眸,晨光透過窗紗,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女兒願,終身不嫁。隻求留在府中,侍奉兄長湯藥。”

她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

說完,她端正跪了下來,裙擺鋪開如綻放的鮮花。她雙手交疊置於額前,緩緩伏身:“求父親成全。”

“簡直荒唐!”

沈老爺廣袖猛地一甩,“你兄長自有下人伺候,輪不到你操心!”

“父親……”她突然伸手攥住父親袍角。

“薛家不日後便來抬人,”沈老爺從她手中扯過衣角,轉身,“莫再任性!”

沈白榆忽然笑了一聲,她緩緩直起身。

那笑聲極輕,卻讓沈老爺猛地回過頭。

隻見他的女兒不知何時拿了一把銀剪,另一手正攥著青絲。

沈白榆聲音很輕,卻字字清冽,“那女兒寧可剪了這頭發,去廟裡做姑子。”

“由不得你!”沈老爺驀地向前邁了一步,“若非你自甘下賤與馬奴廝混……”

“薛家還肯要你,已是你天大的造化了!”

大抵覺得可笑極了,沈白榆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此說來,女兒是該感恩戴德嗎?”

“那薛家為何要我?”她猛地邁進一步,看著眼前的父親,紅唇輕啟,一寸寸劃開了那虛偽的遮羞布,“那薛家公子,如今恐怕連蓋頭都掀不動了吧?”

沈老爺不自覺地退了半步,官靴後跟磕在桌腳上,發出狼狽的悶響。

“簡直胡言亂語!”沈老爺聲音陡然揚了一個度,“那薛家公子不過……不過是略有些舊疾罷了!”

沈白榆唇角噙著笑,剪刀尖壓出的紅痕像道朱砂符,襯得肌膚越發白。

“父親既這般看重這門親……不如將女兒的屍首抬去?”

“啪!”沈老爺的巴掌挾著風聲落下。

沈白榆整個人被摜在案幾上,銀剪墜地的脆響中,一縷血絲順著唇角蜿蜒而下。

“原來在父親眼裡……”低著頭撫過火辣辣的麵頰,她聲音輕得像歎息,“女兒這條命,竟還不如薛家的聘禮。”

沈老爺手還在發抖,不知是震怒還是後怕。

最終,是指著她厲聲責問道:“孽障!你竟敢……竟敢以死相逼上親?”

他說著說著,胸口突然劇烈起伏,半天沒說下去。

“父親這一巴掌,打得好,”沈白榆緩緩站起身,唇角溢出一絲血跡,聲音低啞,“打醒了女兒多年心存的幻想。”

記憶中那個曾溫柔地將她舉在肩頭,寵溺地駝在背上的父親,終究死在了官場沉浮中。

而今站在她麵前的,不過是個被權勢利祿蒙眼的陌生人。

“我看你真是失心瘋了!”沈老爺咬牙切齒道。

“來人!把大小姐關在房裡,吉日不到,哪兒也不準去!”

不多時,幾個粗使婆子聞聲圍上前來。

沈白榆腳下後退半步,纖指扣住案上青瓷茶盞。

“都站住。”

她聲音不大,卻讓眾人不約而同頓住腳步。

那向來溫婉的沈府大小姐,此刻眸光清冷,帶著寒芒。

“砰!”

茶盞在桌角應聲磕碎,在眾人驚呼聲中,她執起一片碎瓷,鋒刃抵在頸間。

“父親若執意相逼……”

一縷血絲緩緩滲出,在如玉的肌膚上蜿蜒而下,她疼得指尖發顫,聲音卻穩得驚人,“女兒今日便以身全了沈府的門風清白。”

婆子們嚇得驚呼著後退,撞做一團。

沈老爺臉色煞白,踉蹌靠上桌子才沒癱軟下去,“你……你這是做什麼?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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