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是敬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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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成婚,有個新郎三箭射轎門驅邪的儀式,寓意破除障礙驅除邪祟,同時也象征婚姻得到天地認可。

但這個儀式,本也該隨著親迎、催妝那些一並取消掉的。

按製,敬王隻需在王府等候。

可聽動靜,他如今卻是親自來了。

而此刻,沈府正門外,蕭禦川一襲玄色婚服,勒馬而立。

貼身裁製的玄色婚服襯得他身形如刃,骨節分明的大手挽著一張長弓。

沈白榆隔著蓋頭都聽見了弓弦嗡鳴之聲。

“咻!!”

第一箭破空之聲淩厲非常,箭頭深深釘入轎門三寸,箭尾猶自顫動。

沈白榆隻覺得金絲楠木的轎身都被震得輕顫了顫。這敬王殿下射藝不知如何,力氣定然是有大把的。

“咻!!”

第二箭射出,隨之迎來的是一陣驚歎。

若沈白榆此時不在轎內,沒有蓋著蓋頭,便能看到那第二箭竟淩空劈開前箭,精準地將前箭一分為二。

“嗖!!”

圍觀人群的喝彩尚未停歇,第三箭已然離弦。偏移了原本軌道,調轉了個方向,徑直擦著沈家二公子大腿掠過,生生在腿側撕開一道血痕。

鮮血飛濺,沈熠踉蹌跪地。

人群頓時一陣嘈雜。

“啊!”邢氏的尖叫聲頓時劃破喜樂。

沈老爺隻覺人似有些眼熟,可匆匆晃過的一眼,如今在那通身氣度遮掩下,他一時竟怎麼也聯想不起來,再驚這一嚇,更是把那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蕭禦川慢條斯理收起弓,滾著正紅織金雲龍紋的袖口在風中獵獵作響,“不好意思,手滑。”

他抬眸掃過沈府眾人驚惶的臉,忽然勾起唇角。

有了前兩箭鋪墊,這第三箭早就將“故意”寫在所有人臉上。

一箭立威。

二箭炫技。

三箭……是替他的新娘討債。

“起轎——”

隨著禮官的一聲長喝,沈白榆身子不由微微後仰,十六抬的喜轎穩穩離地。

轎外喜樂喧天,轎內卻幽靜如潭,隻有蓋頭隨著轎子動態輕晃。

轎簾忽被風吹起一角,沈白榆偷偷掀起一點蓋頭下沿,瞥見外間一匹玄鞍駿馬始終隨轎而行。

想來就是那位敬王殿下了。

突然,轎窗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一顆裹了紅紙的喜糖從縫隙滾落,正巧停在她交疊的指尖上。

沈白榆瞪大了眼睛。

這人、這人怎麼這般隨意,半點禮都不守。

迎親轎沿著青磚主道繞了內城一匝,終於在王府正門前停了下來。

“請新婦下轎——”禮官高唱。

轎簾被人緩緩挑起,沈白榆低垂的視線裡,忽地映入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那手修長寬大,從眼前一晃而過。

沈白榆彎腰踏出轎門,還沒直起腰,就踩到裙裾踉蹌一歪,旁邊的手立刻穩穩托住了她。

那雙手很快撤離後退,改為一截隔著雲紋寬袖的手臂遞到眼前,“當心。”

“多謝王爺。”沈白榆虛搭上那雙手臂,指尖剛觸及衣料,便察覺底下繃緊的肌理。

似乎今日緊張的不止她一人。

“嗯。”他應得極淡,目光始終直視前方,心無旁騖的引人前行。

他腳步放得慢,始終與人並行。還在她可能踩到撒下的豆穀時,提前替她掃開。

“新婦跨火盆!”

眼前炭火燒的正旺,沈白榆微微提起婚服裙擺,身後侍女剛要上前幫忙,就被人揮退了。

沈白榆尚未反應,整個人已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打橫抱起。

在滿堂賓客的驚呼聲中,新郎官抱著人踏過炭盆,大步流星而入。

“王爺!這不合規矩,新婦該自己跨……”

身後禮官的聲音被他徑直甩在了後邊。

沈白榆心臟一陣砰砰直跳,渾渾噩噩的拜了堂,坐在新房中,整個人才逐漸緩和下來。

這敬王殿下當真大膽,竟是絲毫不顧禮製,做什麼都隨性而行,半點不像個古板守禮的皇族。

鎏金喜燭映得滿室生輝,沈白榆鼻尖隱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甘鬆香,讓她心尖莫名一動。

這敬王殿下喜歡甘鬆香嗎?

她頂著蓋頭,老老實實端坐在百子千孫帳下,紋絲未動……房內四角有四名尚儀局女官守著,她可沒那位敬王殿下那般大膽放肆。

室內一時靜的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門軸“吱呀”一響,沈白榆下意識攥緊了膝頭布料。

蓋頭流蘇隨著呼吸輕顫。她能感覺到有人進來,靴底碾過地上散落的桂圓蓮子,發出細碎的碎裂聲。

緊接著,在蓋頭低垂的視線裡,一雙玄色織金的錦靴踏著猩紅氈毯走近了床前。

“王爺。”女官捧著放玉如意的托盤上前,“該挑蓋頭了。”

沈白榆壓抑的呼吸,低垂的視線裡,蓋頭被玉如意緩緩挑起。

燭光驟然大量湧入眼中,沈白榆下意識閉了閉眼,纖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再睜眼時,隻見一人逆光而立,半邊臉藏在喜燭投下的陰影裡,輪廓有些模糊。

白玉冠帶束起墨發,那張總噙著幾分笑意的臉,此刻在婚服映襯下卻十分端正。

沈白榆隻感覺自己那腦袋裡頭轟隆一下。

眼前之人不是馬奴阿遇又是誰?

那雙眼睛她可是不會錯認的。

那雙狹長的瑞鳳眼,內眼角尖利如鉤,眼尾微挑,隻是如今眸色清透,少了幾分風流。

“阿遇……”沈白榆震驚的脫口而出,語氣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恍惚。

“王妃慎言!怎可……”女官倒吸一口涼氣,出聲打斷,卻被蕭禦川抬手製止。

“都出去。”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女官們噤若寒蟬,低頭退了出去。

待所有侍候的人都下去,房門重新關上的刹那,屋內寂靜的隻剩下彼此呼吸的細微聲響。

沈白榆經曆這一遭,才反應過來,他……他是敬王?那個混不吝的馬奴竟就是敬王?

沈白榆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目光從那人緊抿的唇,又滑到負在身後的手……那雙手曾為她刻過木簪,也曾掐著她的腰將她抵在柴房草垛上……

如今,規規矩矩地收著,帶著正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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