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委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她身子微微發抖,抽噎道:“母親,我沒有說謊,侯府送來了三頂花冠,一頂昨日成親的珍珠牡丹花冠,一頂我今日戴的金鑲玉芙蓉花冠,還有一頂說是回門時要戴的一年四時景花冠,都是這樣的。”
侯府既然做了這樣的事,她又不是忍者神龜,你越是忍,人家越是過分。謝凝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彆人討厭你,你再怎麼討好,都是無用的。還不如拿出你自己的態度來,人家下次要你忍,多少會考慮你會不會反抗。當然,她是新媳婦,家世也不夠好,不能真的當著麵跟龐氏吵起來。
這樣一吵,便是有理,也變成了不孝。比起其他,一個不孝的名聲,可要壞太多了。
桃月見謝凝一哭,忙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夫人,我們姑娘沒有說謊,我們姑娘戴的花冠都是侯府前日遣人送來的。”侯府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要跟謝家結親的,可憐老太爺被侯府蒙住了雙眼,逼得姑娘不得不答應老太爺替七姑娘嫁到這宋家來。
龐氏霎時就明白了,她猛地轉頭,狠狠的盯住大兒媳,她心裡因為這個事,不高興,將這個事吩咐給了大兒媳婦去做。她知道大兒媳婦因她弟弟之事,對六郎頗有怨言。隻在六郎這樣的人生大事上,她也敢使這樣的心機。當真是沒有一點做宗婦的樣子。
李氏也不慌不忙的,謝氏說出來又怎麼樣,事情又不是她自己做的,她微微皺眉,麵露心疼,對著龐氏說道:“母親,花冠是從公中庫房裡拿出來裝箱的,兒媳也不知出了什麼紕漏,才叫弟妹受了這樣的的委屈。”
說著又去拉謝凝,對著她道歉:“是我疏忽了,才叫弟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一邊說又一邊給謝凝拿著羅帕擦眼淚,還安慰道:“要不這樣,我那裡還有一頂做來給大姐兒紅寶石瓔珞項圈,等會叫人給弟妹送去,就當是我給弟妹賠罪了。”
謝凝發現,這個李氏真真是對她特彆的‘好’。她隻要收了,不就是成了沒見過好東西,進入第一天就搶侄女東西的惡毒新婦。
龐氏擰著眉,瞪了幾眼李氏,沒好氣道:“平日裡一點事沒有,六郎成親你鬨出這樣的大事來!”如今都鬨出來了,於事無補,還有著謝氏也是,她是不知道鎏金跟赤金區彆嗎?這樣的東西,隻要看過兩眼就能分辨出來,她戴著一個鎏金的花冠,招搖過市,京城裡隻怕早就有了謠言出來。
想到這裡,龐氏的心裡更堵了幾分。
旁邊的幾個兒媳,見狀都紛紛的出言安慰了起來,昨天她們就知道,也怪這個謝氏家境貧寒,一點好東西沒有見過,要不還不能鬨出這樣的笑話來,叫她們笑一場。
隻是這事,多半跟她們這位笑麵的菩薩大嫂脫不了乾係。
但她們幾個在東府裡生活,還要在李氏手底下討東西,幾人說話也都是將這罪責推到了底下辦事的仆人身上。
李氏立刻就認錯,“是兒媳的錯,還請母親不要生氣了。兒媳這就去查,定會給弟妹一個交代。”反正謝氏的臉已經丟了,那宋潤甫也娶了這樣一個丟人現眼的小家女。
謝凝眼眶泛紅,她微微抬起頭,看看李氏又看看龐氏,怯怯地說道:“大嫂,我知道我小門小戶的,比不得你是大族出身,可是…可是,哪個仆人敢對著侯府的主子做這樣的事…”說著謝凝又止住了聲音。
仿佛是害怕,她又紅著眼眶,聲若蚊蠅道:“母親,我沒有怪大嫂的意思,隻是大嫂她掌管府中中饋,忙起來,一時之間也是難免…”謝凝又將話還給了李氏。
李氏心裡暗嗤,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進門第一天就想要西府的管家之權,也不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龐氏也跟李氏一樣,本來以為是個溫順的,沒想到這才幾句話,就漏了底出來。果真是小門小戶的,沒有見識。
“母親是兒媳的疏漏,等會兒媳就將西府的事全部交托給弟妹。”李氏溫柔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不願意,她看著龐氏,又道:“弟妹是西府的侯夫人,我這個做世子夫人的嫂子,自然是不能在永定侯夫人麵前裝大。”
李氏的一句話,叫龐氏心裡越發的不滿,小兒媳一進門就是侯夫人不說,還跟她平起平坐的,連著這個誥命的折子,都是提前寫好了,隻等她回門之後,便定下來。
自古以來,哪有兒媳跟婆婆是同一個誥命的,龐氏眼中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謝凝像是沒有聽出來李氏的挑撥離間一樣,她微微的抬眸,有點慌張的解釋,“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新進門的媳婦,該先跟著婆母學規矩才是,哪裡能掌管府中的中饋。”
“這樣的事,自然該母親來主理才是。”謝凝對侯府了解不多,不過剛剛聽到府中的中饋不是龐氏主理的時候,心裡詫異了一下,又看李氏給她挖了坑。
她不回敬一二,也對不起李氏這樣賣力。
龐氏本就對李氏管理府中中饋有意見,當初是因為她生病,李氏接過去後,就一直沒有還回來,跟定安侯說了,他還說如今有兒媳效勞,日後也是交給她的,提前交給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什麼沒什麼不好?
龐氏因此對這個原本還算喜歡的兒媳,也就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下來。
剛剛李氏又犯了錯,這小兒媳看著倒是個聰明的,本來以為小家子氣,但是人沒有見識,可心卻是個孝順的。
李氏暗恨,心裡頭罵了幾遍小賤人之後,臉上依舊是笑著的,說道:“弟妹不知道,母親身體不好,精力不濟,父親這才叫我管理府中中饋。”
謝凝看龐氏怎麼也不算是身體不好的人,麵色紅潤,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她擔憂的看了一眼龐氏後,“是嗎?我瞧著母親身體健康,看著跟三十多歲的人一樣。”
龐氏聽謝凝的話,心裡舒服多了,不是她說,她這張臉,站出去,彆人肯定是不會當她是五十幾歲的人,都說她才三十多歲。
“六郎媳婦到底是永定侯夫人,你這個嫂子再管著西府的事,也不合適。”龐氏也是等候多時,若是等會侯爺回來,隻怕又要站李氏那一邊,誰讓侯爺擔心自己心愛的吳姨娘受到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