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
眾人如約去到公司附近的王老五大排檔。
特色是新鮮的烤羊排。
趙懷安趟坐在綠色的塑料椅子上,手裡拿著把割肉用的小刀,說道:“今天公司換了新門頭,感謝各位過來幫忙,也感謝大家在綜藝股份項目上的操勞。”
“來!敬大家一杯!”
“感謝趙總讓我們一個半月賺了那麼多!”
“祝安欣創投財源廣進!”
“乾杯!”
幾杯酒冰紮啤下肚,眾人拿著手裡的小刀,割著烤的油滋滋的羊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劉晴拿出下午新買的數碼相機,說:“我給大家拍幾張照片吧。”
岑穎欣身子往旁邊一探,靠向趙懷安,比出一個剪刀手,今天她穿著件黑色高領秋衣,在白皙俏臉的襯托下,顯得很高級。
李紋龍手裡拿著小刀,穿著西裝,身子坐的筆直,右眼醒目的刀疤加上他那張麵癱臉,一看就不好惹。
王大龍和胥林材兩人則穿著白襯衣和西褲,衝著鏡頭憨笑。
安欣創投初創員工,動作表情各異,都在此刻定格,看穿著打扮還有發型,滿滿的年代感。
一頓大排檔吃完,全都喝醉了,要散場時,李紋龍還在給王大龍灌酒。
“嚕嚕嚕~”王大龍的圓胖臉上紅彤彤的,他連連擺頭,捋著大舌頭道:“不喝惹,不喝惹,到嗓子眼了。”
“呃~!呃~!呃~!”
“大龍~!不能喝就彆喝那麼多,你看看你。”劉晴拍著他的後背,心疼道。
趙懷安看著眼前人的醉態,淡淡笑了笑,扭頭看向已經喝迷糊的岑穎欣,柔聲道:“老婆,我們回去吧。”
在醉態的加持下,眼前的女人更可愛了。
“不,我還要,還要跟你喝一杯。”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握住啤酒瓶,給杯子裡倒滿。
趙懷安端起杯子一飲而儘,正當對方準備喝時,他把杯子奪過來,把裡麵的酒往地上一潑,“你彆喝了,本來就不能喝酒。”
他架起岑穎欣的胳膊,往路邊走,“我們先回了啊,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地上全是食物的殘渣,還有淩亂擺放的空啤酒瓶,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到路邊,等車的時候,王大龍拿著一瓶啤酒追了上來。
先前他t恤牛仔褲,現在穿西裝打領帶,皮鞋擦得鋥亮,西褲右兜裡還放著一張建行的卡。
裡麵有800萬。
在被人羞辱看不起,在做些臟活累活,在小平房裡跟30塊錢的妓女困覺的時候。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今天。
“趙哥,我嘴笨,也沒啥文化,不知道說啥,我給你吹一瓶!”
今晚他一人喝了24瓶啤酒,肚子都喝大了,岑穎欣怕出事,想上去攔他。
趙懷安製止,看著對方把一瓶啤酒灌入肚子裡,今天這瓶酒,他該喝,也想喝,不然情緒抒發不出來。
酒好像給了李紋龍膽量,話匣子一下打開了。
“趙哥,說些心裡話你彆多心,我李紋龍當時去岑家送禮,求著你帶我來京城,就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出人頭地!”
“我窮怕了,一個人就那麼短短幾十年,為了萌萌,我選輝煌20年!”
趙懷安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道:“紋龍,其實我比你還慘,我小時候父親去世的早,家裡窮,學費丟了班主任說我賊喊抓賊,是你嫂子堅定的選擇相信我,那時候也沒啥朋友,親戚都看不起我,當時要不是你嫂子從家裡偷錢給我交學費,我可能跟你一樣去道上混”
“又沒你那麼狠,可能後麵也混不出啥名堂,一輩子也就渾渾噩噩的過了。”
“後來我蹭彆人家的電做作業,寄人籬下去市裡求學,才有的今天。”
“剛才你說那番話,做兄弟的很感動,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你這二十年的風光和經曆,頂彆人活幾輩子!”
岑穎欣站在一旁,酒勁兒雖然還沒散去,還是從兩人的對話裡聽出些端倪。
她隻是一個知名地產公司的ceo,職業經理人。
自然不知道一個身價30億的老公,在創業路上必然會經曆什麼?很難想象。
她所知道的,就是趙懷安在炒股,可趙懷安上次說,綜藝股份那一波是他最後一次坐莊,也就放心了。
當時證監會找趙懷安的時候,她可嚇壞了。
眼下說的,好像是又要做什麼險的事,她剛想說什麼,出租車來了。
“紋龍,早點回,我跟你嫂子先回酒店了。”
兩人上了出租車後座。
岑穎欣問:“輝煌20年是什麼意思?懷安,我真的不求你大富大貴,我隻想以後跟你去小院裡,過平平凡凡的生活。”
“我也是。”趙懷安把她摟在懷裡,“可是我回不去了。”
“我不是為了什麼個人享受,豪車豪宅美女對我來說,同樣沒什麼價值。”
“做大事,就要有所犧牲。”
“什麼叫大事呀?”岑穎欣忽的抬起頭,眼睛紅了。
“前世老子淋過雨,這輩子想給社會,給國家,給人類撐把傘。”趙懷安托著她的後腦,摟到自己胸口,“穎欣,你說,我不應該做交易,應該去寫小說。”
“那我在現實裡給你寫段神話,好不好?”
說到這,岑穎欣推開趙懷安,疑惑的看著他,問:“什麼神話?”
“強力作用下的劫富濟貧,依靠我個人的手段,人脈,認知,做局的能力,去資本市場上搶肉吃,重新分配社會財富。”
聽了這話,岑穎欣懵了。
在岑家如日中天的時候,她資助過杭城一偏遠鄉村的留守兒童,後麵即便是負債三千萬,每月的打款也從未斷過。
趙懷安說的這些,跟她的價值觀是相符合的。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為什麼當時會看好一個啥也不是的趙懷安?
原來在說不清道不明的靈魂深處,那些相似的能量,早已把兩人糾纏到了一起。
“懷安……你,你怎麼會突然有那麼大的轉變?”
“我真的覺得你很陌生,好像完全沒有過去的影子,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趙懷安笑了笑,“人體的細胞,每過7年就會重新換一次,那你說那時候的你,還是不是七年前的你呢?”
“大哥敲暈我的那天晚上,真的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啊,我在裡麵活了三十年,很真實。”
“醒來才發現那竟然是個夢。”
這時,岑穎欣忽然想起莊子在《齊物論》裡,寫的一句話。
借著酒勁,她暈乎乎地吟道:“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何如?如夢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