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胡子思考半天,幾乎頓悟,但是又覺得不合邏輯。他按照往常的習慣,思考時不自覺將手指放在嘴邊,時不時還用牙咬一下手指,感覺手指味道異常,又趁人不注意將手指放了下來,然後才說:“我明白過來了,這是有人在操控飛鬼,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聲音從山上傳導到了飛鬼身上。”
眾人點頭,心說,這等於廢話。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抓到操控飛鬼的人,然後搞清楚操控飛鬼的辦法。
河南的土夫子說:“早就聽說茅山道術神奇,莫不是有茅山道人在此。”
喬大胡子揮揮手,說:“絕對不會,茅山派不會乾切人孩子蛋這種齷齪事。”
這個時候,有第二批武警上山支援,跑到喬大胡子附近時,衝在最前麵的戰士嘟囔說:“這裡怎麼這麼臭?”說完,跑在前麵的警犬滋溜一下摔倒了,連帶著把武警也帶到了草叢裡,要不是爺爺拉著,就跌落山崖,掉進雲龍湖。
武警爬起來,對爺爺說了聲謝謝,問大家怎麼聚在路口,爺爺說:“大家正準備一起上山搜捕飛鬼。”
看到很多武警牽著警犬,一旁的老表問武警戰士:“咱們軍犬是不是鼻子特彆靈?”
摔倒的武警戰士說:“那肯定靈。”
老表建言獻策,說:“剛才的那夥人,其實腳上也踩到了糞便,武警上山的時候,他們也有兩個人摔倒了。”
武警戰士不解其意,爺爺做了翻譯,說:“剛才我們的人在山上發現了作妖的那幾個人,他們身上沾有地上的糞便。”
武警戰士十分興奮,讓警犬在地上嗅了嗅,才兩三下,就將武警戰士帶入了一片沒有路的山林裡,口中還不時汪汪叫著。
喬大胡子問:“警犬怎麼把他們往沒路的地方帶?”
小喇叭說:“老大,那幾個人就是往武警方向去的。”
喬大胡子滿臉興奮,用黃色的大手拍著老表的肩膀,直誇人才。老表沒有躲閃,欣然地接受了喬大胡子的表揚,隨後和喬大胡子一起往武警的方向去了。
在那個精神世界匱乏的年代,遇上這樣的熱鬨事不容易,頗有雖死無憾的感覺。喬大胡子帶著傷,吩咐大個子把槍藏好,然後一瘸一拐鑽進了林子,老表和他的“剃頭幫”緊隨其後,最後才是爺爺、李貴才和河南的土夫子。大家一路凱歌,沒多久竟然超過了武警。武警連忙攔住了喬大胡子,說他們跑得太快了,會影響警犬的嗅覺,喬大胡子這才放慢速度。
四十分鐘後,警犬狂叫了起來,武警的手電光照得遠,率先發現了3名行蹤可疑的人。那3人被發現後,突然加速,但哪有武警跑得快。幾條警犬率先撲了回去,扯住了那些人的褲腳,隨後武警將他們按倒在地上,戴上了手銬,還被拍了照片。
這是2男1女,年齡都在30歲左右,長得倒也無甚特彆之處。武警在他們身上搜到了起飛的兩個男鬼,竟然是紙糊的,模樣還十分生動。幾人交代,“飛鬼”就是利用了風箏原理,隻不過做得精巧。之所以選在湖麵,就是防止有人放煙花把“飛鬼”炸了。
隨後公安趕了過來,問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放“飛鬼”,那幾人交代說,自己是耍大把戲的,自出徒以後,沒有演過好的大把戲,就想耍幾場能轟動的大戲。之所以借用飛鬼,是想引起轟動效果,至於嘴裡說的割孩子蛋,純屬為了嚇唬人。
聽公安的意思,他們已經將這幾個人列為孩子被割蛋的懷疑對象,但從訊問情況來看又不太像這幾個人乾的。
喬大胡子想問問,他們怎麼把聲音傳到“飛鬼”身上,但一直沒有機會接近那3個人,後來一直到3人被帶回公安局,都沒有機會問清楚真相。爺爺猜測,他們是提前埋了聲筒在湖上,利用距離來迷惑群眾,讓群眾誤以為是“飛鬼”在說話。
當天晚上,爺爺三人住在了徐州,喬大胡子帶他們洗了個澡,吃了個飯。回到剃頭鋪,他們召開了深夜臨時會議,對參加活動的人員進行了表彰。老表被列為第一功臣,認為他的稀竄的值,有意義,特意獎勵100元。為此,喬大胡子還將自己的衣服“賜”給了老表,搞得老表感動涕零,恨不得拜師學藝,也加入“剃頭幫”。
第二天,老表趾高氣揚的和爺爺、李貴才返回了老家,臨走的時候,都沒和趙愛家打招呼,神態之間,已有瞧不上趙愛家的意思了。至於趙愛家,她永遠也忘不了手電光下,老表張飛帶著小喇叭和趙六子蹭著鬆樹擦屁股那一幕。
老表和爺爺說,想先回張集。既然“飛鬼”是假的,那鄰居家的孩子蛋被誰割去了?
中午,爺爺三人到老表家休息,順道打聽鄰居毛毛的情況。
毛毛就是那個被割了蛋的小孩,他們家和老表同姓,本是同宗,因這戶人家信教,不太和彆人家來往。老表上門想了解毛毛的情況,哪知道門從院子裡反鎖了,老表拍打院門,大喊:“三哥!開門!”
毛毛的爸爸叫張小東,在本家排行老三,所以老表一直喊他三哥。
見院子裡沒動靜,老表就翻牆進了張小東家的院子。
“三哥!三哥!”
老表喊了兩聲,堂屋走出一個小孩,手裡拿著一把刀,刀上還在滴著血。
老表頓時緊張起來,見這小孩是毛毛,就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毛毛!你拿著刀乾什麼?”
毛毛不說話,但是老表已經毛了起來。他打開反鎖的院門,大喊了一聲“長德哥”,爺爺和李貴才聽見叫聲就衝了過來,看到毛毛手裡拎著帶血的刀,不免吃了一驚,問怎麼回事,老表說:“還不知道,但是感覺情況不妙。”
還是爺爺有經驗,說:“咱們都是外人,還是叫他們本家先進去,或者叫村乾部先進去。”
老表說好,就先退出了院子,沒過多久,他折返回來,帶上了張小東的二叔和三叔。張小東的二叔看到毛毛手裡拎著刀,一言不發,預感到情況不好,就冷聲問:“毛毛,你爸呢?”
毛毛還是不說話,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堂屋。
張小東二叔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堂屋,看到滿地是血,一旁的張小東在地上不斷抽動,眼看是不行了。張小東二叔奪下毛毛手中的刀,問:“你媽呢?”
毛毛指著西屋,張小東二叔走近一看,毛毛媽媽身子在床上,頭搭在床沿,麵部朝天,頸部有一處巴掌長的傷口,血流了一地。
張小東二叔轉身就打了毛毛一巴掌,罵道:“畜生!這麼小的孩子就弑父殺母,豬狗不如!”
毛毛被打了以後,沒有像彆的小孩那樣大哭大鬨,而是平靜地說:“他們不是我殺的。”
“房間裡就一個人,不是你殺的,難道是我殺的?”
“他們是自殺!躺在地上這個人先殺了躺在床上的人,然後又殺了自己。”
“那你手上為什麼有刀?”
“躺在地上這個人沒死透,他讓我幫幫忙!”
毛毛既沒有喊爸爸,也沒有喊媽媽,而是用位置表述稱謂,可謂奇特,至於後麵所說,更是難辨真假。不管如何,張小東的死還是和毛毛有關,二叔讓三叔叫來村乾部,報了警。警察把毛毛帶走了,通知家裡出一人作為監護人陪同審訊,可沒有一人肯出席,表示希望公安儘快將其繩之以法。
公安帶走了毛毛,卻從毛毛的口中掌握了一個重要線索,那就是有人在宣傳邪教。他們在毛毛的家中找到了大量的邪教書籍,其中就有關於割蛋長生,棄世侍奉佛祖的高階言論,說隻有最忠誠的信徒才有資格。
毛毛告訴了公安民警真相,他的蛋不是僵屍咬的,而是父親張小東騙他割的。張小東聽信邪教言論,試圖割下兒子的蛋蛋,但他不忍親自下手,就騙毛毛說這是沒用的東西,毛毛信以為真,親手割下了自己的蛋蛋,可劇痛和鄰居的眼神告訴他,他被騙了,所以性情大變,從此不再與人說話。
從徐州回來後,老表變得疾惡如仇,得知毛毛割蛋真相,對邪教十分痛恨,他找到張小東二叔,詢問邪教教徒人員下落。張小東二叔剛掩埋張小東夫婦屍首,傷心難過,連個白事都沒辦,聽說老表要主持正義,就把邪教的情況說了。
原來,一直在張集附近活動的叫衣冠教,是一個既信佛祖又信觀音,既信玉皇大帝又信關羽的一個多信仰教派,按說宗教信仰自由,但這些人從不遵循教義辦事,總是傳播奇怪的思想,頗有反人類的傾向。
老表找到了衣冠教聚會點,鼓動爺爺、李貴才一起將聚會點砸了。爺爺到了現場一看,覺得會場中有幾人頗為眼熟,經過李貴才提醒才想起來,當初聽說張集有小孩的蛋被割了來看熱鬨,路上被幾個人攔住去路,有僧有道的,原來都是衣冠教的,其中有兩人就在現場。
爺爺想聽聽這些人到底說些什麼,可是半道取經是聽不明白的,還是老表最直接,他一進院子就掀桌子砸椅子,把院子裡的教眾嚇了一跳。
現場的一個光頭男子忍受不了老表的囂張跋扈,問他是誰,要乾什麼,老表豎起中指,說:“我叫張飛,張集張飛,老子看不慣你們這些歪門邪道,今天砸了你們的巢穴,今後誰敢在張集傳播邪教,我見一個打一個。”
說完,老表向爺爺和李貴才示意,爺爺和李貴才也不是孬種,拎起桌椅板凳就砸,不管地上擺的,牆上掛的,全部砸了個稀巴爛,隨後揚長而去。
後麵道場有人去派出所報警,反被警察關了24小時,從此衣冠教再也沒有人敢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