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雲的小廝在院子裡聽了全程,見宋令儀出來,正想上前幫主子解釋,錦心卻率先將他攔住。
“夫人今日出門去處理鋪子上的麻煩事,回來還不忘特意給侯爺買荷花酥,結果侯府就是這樣欺負人的?”
“當初侯爺為求娶夫人,自個兒發誓終身不納妾,這可沒人逼他。他發了誓抱得美人歸,又贏得好名聲,到頭來連累夫人被罵,這是什麼理?”
“傳宗接代的東西長在侯爺身上,他要想跟彆人生孩子,我們夫人攔不住。他要不想生,我家夫人也無法強逼,做決定的分明是侯爺,憑什麼為難我們夫人?”
“侯府的人撿軟柿子捏,如今連你也敢來為難夫人是吧?”
“要想欺負夫人,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觀慶幾次開口,都被錦心的聲音壓下去,等錦心的話說完,宋令儀已經疾步出了院子,他就是想勸也沒了機會。
“我們夫人親自排隊去買的荷花酥,某些人根本就不配吃!”
錦心把食盒砸在地上,又在荷花酥上狠狠踩了幾下,這才昂首去追宋令儀。
要換做往常,錦心也不敢這麼大膽,但霍家欺人太甚,夫人看著也不想忍,她自然更沒有忍的道理。
這霍家簡直就是虎狼窩,三年時間便把明媚又嬌氣的夫人磨成了個沒有脾氣的賢德大婦。
碧雲居針鋒相對的那一幕讓她看到了嫁人之前的夫人,她多麼希望夫人能夠一直保持保持棱角。
就算被罵潑婦又如何,最起碼不受氣!
“夫人,奴婢回來啦!”
錦心追上宋令儀後並未提及剛才的事情,但一雙亮閃閃的眼眸卻透露出她的開心。
宋令儀聽著她神清氣爽的聲音,對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主仆二人回了朝陽院,錦月迎上來,有些焦急道:“夫人,奴婢上午給侯爺把脈,發現侯爺寒氣入體,病得嚴重,您看……”
昨天被訓斥後,錦月不敢直接說讓宋令儀去服軟,隻能試圖引。
宋令儀還沒說話,錦心搶先道:“你彆提了,夫人回來就去了碧雲居,結果根本沒見到侯爺,還被老夫人罵了一通。”
“侯爺那麼大的人了,生病不送回夫人院裡,卻留宿老夫人那兒,傳出去真笑死個人。就他們還敢挑夫人的刺,說夫人高攀?”
“宋家確實門第不顯,但也乾不出這種事來。”
“錦心!”
錦月簡直恨死了她的拆台,走到她身邊小聲道:“你還想不想讓夫人跟侯爺和好?”
錦心哼道:“不想!”
“糊塗,你這不是擺明了給老夫人機會嗎,萬一碧雲居抓著機會往侯爺身邊塞人怎麼辦?”
“不怎麼辦,夫人都說了要給侯爺納妾,那邊塞人正好給夫人省事。”
宋令儀被錦心的話逗笑,但還得裝作生氣的模樣:“錦心,錦月,讓人把花園子西邊的兩個院子收拾出來,準備納妾。”
“不可能,我絕不納妾!”
霍景雲一臉憔悴走進來,打斷了宋令儀的話。
錦月看到霍景雲,立刻拉著錦心退了出去。
霍景雲蹲在宋令儀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歉:“令儀,是我讓你受委屈了,你打我罵我都好,千萬彆悶在心裡。”
“年後我就將表妹送走,娘那邊我也會跟她溝通,是我不願納妾,叫她彆再為難你……”
霍景雲身為侯爺,能夠如此伏低做小與妻子道歉,誠意可謂十足。
以前宋令儀便是被這樣的假象蒙蔽,於是一次次妥協退讓,以至於最終被逼上懸崖,再無生路。
“侯爺,你表妹不是第一次挑釁我,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給我擺臉色,你這話我實在不敢信。”
“我的嫁妝已經捐了,手裡再沒有好東西去哄老夫人,她怕是難以對我消氣。為了避免你夾在中間為難,也為了讓我以後少挨些罵,我決定為你納妾。”
“你放心,這是我主動張羅給你納妾,我爹娘怪不著你,外頭的人也不會說你背信棄義,你一樣是京中人人欽佩的真君子。”
“令儀!”
霍景雲猛地站起,聲音中也帶了些怒氣,似乎真的生氣了。
宋令儀也站起來,瞧著比霍景雲更生氣:“侯爺,從我嫁進侯府開始,老夫人就看我不順眼,甚至不準我喊她做娘,說什麼不習慣,你說她是這樣的性子,為了你,我忍了。”
“你幾個姐姐妹妹瞧不起我出身商賈,時不時對我出言嘲諷,你說她們為你犧牲眾多,為了你,我也忍了。”
“向若雪從入府初始對我便無半分恭敬,你說她對霍家有恩,為了你,我還得忍!”
“我宋令儀自小也是被家裡捧著長大,嫁到你家三年,卻比我前十七年受的委屈都多!”
“可我忍氣吞聲,換來的是什麼?是她們得寸進尺,恨不能將我踩進泥裡,給你們全家伏低做小。”
“今兒我便正式通知你,我不忍了!你管好她們,少來我麵前招搖,不然威遠侯府後院不寧,女眷大打出手的消息怕是要傳得人儘皆知。”
霍景雲聽了這話,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宋令儀脾氣算不得溫和,所以相處時以哄為主,時不時訴苦兩句引得宋令儀心疼。
時光流逝,宋令儀逐漸變得好相處,對家裡人也睜隻眼閉隻眼,能讓則讓。
他實在沒想到,因為向若雪的幾句話,宋令儀不僅捐了嫁妝,還徹底翻臉了,多年籌謀幾乎毀於一旦。
向若雪肯定不能再留,但是要如何將宋令儀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