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定了院子,自然是要購置一些院中的擺設。
齊連本想帶著宴菱回玉樓,讓她鉚足勁了挑,可宴菱卻是嫌棄玉樓中的東西太過奢華了,擺在她那間小院裡不太合適。
齊連也隻能依著她的性子來,陪著她去外麵買東西。
在和妹妹相關的事情上,齊連給足了耐心,恨不得把這些年虧欠宴菱的一並補回來,抬手一揮,差點沒把整條街的店鋪買下。
宴菱卻是瞪著他道:“買東西不是這麼買的!要一件一件地買,不是一間一間地買鋪子!你再這樣,我不想跟你一起買了。”
得了妹妹嫌棄的齊連急忙認錯,“好阿寧,二哥錯了,二哥再也不指手畫腳了。都依著你來,你說買什麼就是什麼,二哥給你付錢就是了。”
得了齊連的許諾,宴菱又緩和了臉色,跟著他慢慢地逛了起來。
宴菱挑選著各種家具用品、想象著這些個物件擺放在院子裡的模樣,家的感覺在她心頭模糊湧起。
她有了一個能自己事事做主,誰都趕不走她的地方了嗎?還有親人陪在她的身邊,不會離開她。
真好啊!一股滿足感從心底湧起,倒是讓宴菱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夢中一般。
這樣的情緒維持了好一會兒,在宴菱帶著齊連把所有的東西買的差不多以後。
一輛華麗寬敞的六馬並駕馬車停在了路口,馬車邊上圍著身穿甲胄的士兵與衣著華麗的侍女。
這邊的街道多是普通百姓來往采買做生意的,待這馬車靠近以後,許多百姓慌慌張張逃竄到了彆處,剛剛還人來人往的大街,瞬間空了一大半。
宴菱的目光落在那輛馬車上,有些疑惑。
齊連瞧見那馬車,臉色冷了幾分。
“彆管她,我們走……”說著他就要拉著宴菱往另一頭走。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位衣著華麗的貴族女郎跳下了馬車,朝著齊連而來。
“齊連,本宮一回來就聽說你受傷挨打了,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司馬瑞上前關心道。
待她瞧見齊連拉著的女子,眸光都冷了幾分,目光緊緊地地黏在宴菱身上,質問道:“她是誰?”
短短兩句話,再從這女子的目光,宴菱已然能猜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更能猜出二哥冷落眼前人的原因!
瞧著馬車和隨行之人,宴菱便已經知曉她是宗室的女子。當今陛下子嗣不多,還大多年幼。
經過當初動亂而活下來的公主不過那幾位,瞧這位的年紀,應當是清河公主了。
這位公主宴菱上輩子是見過的,第一次在邊關的城樓上遠遠看了一眼。
胡人起戰時,恰逢當年天災,軍中糧草不足,各地滿是災民。
朝廷一味求和,甚至還送了一位尚未婚配的公主去胡人的王庭。
那火紅的嫁衣,似要灼傷了邊關將士的眼睛。可惜的是,兩年以後,使者隻從胡人王庭迎回了她的棺槨。
宴菱離她最近的一次,便是站在她的棺槨旁邊,護送她回京。
想起清河公主司馬瑞的遭遇,宴菱亦是有幾分惋惜的,想不到她竟然和自己的二哥有幾分關係。
“齊連,你怎麼話都不跟本宮說了?可是因為……”
“住口!”齊連轉身打斷司馬瑞,不想她在自己妹妹麵前胡言亂語。
但又怕她為難宴菱,偷偷地給她使絆子,到底是解釋了一句。
“這是我妹妹。”齊連的解釋僅此一句。
司馬瑞看向宴菱的目光頓時一變,和善了許多,甚至帶上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
“原來是妹妹啊!妹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來這街上打算買什麼呢?我府上有不少東西,可要幫妹妹添置一二?”司馬瑞語氣溫柔道。
對於齊連說的話,司馬瑞是信的!齊連說妹妹那就一定是妹妹,不可能是彆人!
關於齊連的身世,司馬瑞知道一些,知道他當年一直流落在外,是後麵才被認回來的。
所以這會兒又認回了一個妹妹,有什麼奇怪的呢?
既然是妹妹了,若她日後跟齊連成了一家人,那也是她的妹妹了,自然是要關心一二的。
司馬瑞態度轉變之快,就連齊連本人都有幾分不適應。
阿寧身份特殊,不適合被她盯著,時時刻刻騷擾。
“我妹妹的事,自有我來操心,公主還是先操心自己吧。”齊連油鹽不進道。
這樣的語氣司馬瑞似乎早就習慣了,一點也不在意,繼續關切道:“我當然不是操心妹妹,我是操心你啊!我一聽說你受傷就趕了回來,你沒事吧?誰敢傷你啊?要不要我去求皇兄,讓他把人打一頓。”
“聽說你還吐血了,你有沒有事啊?傷得嚴重不嚴重?我請太醫給你看看吧?”
司馬瑞跟在齊連身後,呱呱呱說個不停,然而她得到的,隻有齊連越來越冷的臉色。
瞧見一國公主在她二哥麵前吃了冷臉,竟然還能一直吃。
宴菱不免想起自己上輩子的舔狗模樣,一時間也有幾分憐惜這位公主。
當然憐憫是憐憫,就二哥和朝廷的關係來說,他是不會跟眼前人的有任何的關係的。
“公主自重,我要回家了。”齊連冷聲道,待自己家的馬車靠近以後,拉著宴菱走了出去,快步上了馬車。
司馬瑞又追了上去,但終究是沒有追到馬車裡麵,反而跟在外麵走了幾步。
她依依不饒說著:“齊連,我隻是想關心你一下,對你又沒有什麼惡意,你何必避我如蛇蠍呢?”
“你不讓我關心,就連妹妹也不讓我關心。我又不會吃人!再說了,我是公主,你給我幾分麵子不好嗎?”
回應她的,隻有馬車車轍滾滾向前的聲音。
瞧見那馬車走遠以後,司馬瑞心中無奈,轉頭上了自己的馬車。
過了好一會兒,待馬車外麵再次人聲鼎沸時,宴菱忍不住開口問。“二哥,你和這位公主之間,是怎麼回事?”
齊連不是很想提這件事,但偏偏妹妹問了,他不好向妹妹隱瞞。
隻是道,“當年我在進京的路上,隨手救了一個姑娘,那人便是她。”
原來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啊!
難怪這司馬瑞一直樂此不疲地纏著她二哥,便是吃了冷臉也毫不生氣。
說完這些話齊連又不忘叮囑宴菱幾句:“阿寧,你日後碰見了她切莫搭理她,她這人雖然心思不壞,但也沒什麼腦子,被人陷害了也不知道,小心日後連累了你。”
“她是皇家的人,盯著她的不少。離她遠一些,我們才會安全一些。”
宴菱點頭,把齊連的話記在心中。
她上輩子一直圍著宴家人打轉,沒什麼朋友,這輩子應當是大差不差的。
便是交朋友,也不會跟一個公主交上。
何況,她們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