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家。
宴如玉被抬回府以後，跟著他一起去的小廝向宴如舟稟報了他在丞相府的所作所為。
小廝撇去了宴如玉那些瘋瘋癲癲的話沒說，隻說了宴菱把他踹了一腳，丞相府的公子又讓奴仆潑了一盆水的事情。
宴如舟聽完皺著眉頭：“她倒是小人得誌，攀附上相府那顆高枝了。”
那丞相府的公子對宴菱維護如此，難怪宴菱如此決絕離開了宴家，連他們這幫養育了她數年的親人都不認。
宴如舟吩咐奴仆看好宴如玉，去宴蕭然的房內把這件事說了一遍。
看如今的情形，宴菱是絕對不會再回來了。
有相府給她撐腰，想要教訓她一頓更是難上加難。
宴如舟不甘之中仍有些擔憂：“爹，她對如玉尚且如此，得了相府的勢，日後會不會對付我們宴家？”
宴蕭然在回家以後，病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在聽到宴如舟說的這些話時，頭疼得很。
這孩子定然是記恨他的，不然不會在離開天牢以後再也沒來找過他。
便是一家人都難以一碗水端平，何況她不是宴家的血脈呢？
宴蕭然覺得自己對宴菱這個養女尚且不錯，就算是養一條狗都該有感情了。
然而這狗如今想要反咬他一口，他是怎麼都忍不了的。
宴蕭然閉目，想了一會兒道：“把這事告訴你娘親，我們不能等她先陷害宴家，要先下手為強，你娘應當清楚怎麼做。”
宴如舟道了聲是，就去胡氏那裡走了一趟。
胡氏聽完以後罵了宴菱好一會兒，砸了兩個茶杯。
“娘親，您消消氣，不至於為她一個白眼狼氣成這樣啊！”宴如舟勸著。
“這個小賤人，吃著我的飯長大，還敢咬我一口，我倒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胡氏憤恨罵著，接著就把奴仆喚來了身邊耳語了好幾句。
另一邊，宴如玉的院子裡。
宴如玉身上本就帶傷，這麼冷的天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濕透走了一路，到家時臉已經燒紅了。
下麵的奴仆趕忙動了起來，又去請大夫，又去煮藥。
待到一碗苦藥下肚，宴如玉已經燒得神誌不清了。
他腦中回放著家人慘死的畫麵，阿爹死了，二哥死了，就連阿菱也沒了。
阿菱還是他親手害死的……
“阿菱、阿菱，哥哥錯了，你原諒哥哥好不好？”宴如玉迷迷糊糊喊著。
宴禎到宴如玉房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麵。
跟在宴禎身邊的丫鬟小心翼翼勸著，“小姐，三少爺如今被菱小姐灌了迷魂湯了，您怎麼還來看他呢？”
宴禎望著床上的宴如玉，眸色漸深，好一會兒才道：“三哥是病了才會這樣的，我來看看他，沒事的。再說我回家以後三哥待我一向很好，他不會傷我的。”
“你們退下去吧……”宴禎吩咐道。
“可是小姐。”
“沒有可是，退下。”
在宴禎的要求下，屋子裡的奴仆都退了下去。不過在走之前，那些個伺候在宴如玉身邊的奴仆怕他再次暴起傷人，在他身上捆了些繩子。
待屋內安靜下來，宴禎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根香，在燭火上點燃。
待其香味充盈屋內，她慢慢慢慢走到了床邊，看著宴如玉臉上的紫紅交錯，輕聲問道：“三哥，你怎麼了？為什麼要罵禎兒呢？”
宴如玉目光一片迷離，癡癡應著：“阿菱，三哥錯了，宴禎不是我的妹妹，她是奸細，胡人的奸細啊！”
“三哥怎麼知道宴禎是胡人的奸細呢？”此刻的宴禎再也不是往日那副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模樣，眼中滿是精明和算計，甚至還有幾分殺意。
“她殺了好多人，她害死了好多人！她連我都殺啊！”說到最後一句時，宴如玉的語氣十分激動。
宴禎倒是有些奇怪。
她的身份隱藏得很好，宴如玉是如何得知的？還有他這瘋話，看似瘋癲，實則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隻是這計劃她從未告訴任何人，宴如玉又何從得知呢？
宴禎欲要繼續問下去，忽然聽到後麵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她急忙變換了臉色，掏出了懷中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宴如玉的臉龐。
宴如弦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麵，宴禎正在宴如玉的床邊小心翼翼照顧著他。
宴禎察覺到屋內的動靜，才轉過身，食指抵唇，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宴如弦便稍微放緩了腳步，歎了口氣才上前，小聲問著，“禎兒你來這裡乾什麼？小心他又傷了你。”
妹妹在他眼中自然是極好的，可也不應該一點兒危險意識都沒有，她的心腸還是太軟了。
“二哥，我聽說三哥病倒了，就過來看看他。你看我不是沒事嗎？那次肯定是誤會，三哥才不會傷害我呢！”宴禎認真說著，語氣帶著幾分天真。
看得宴如弦直搖頭，妹妹這性子，若是日後被人騙了怎麼辦？
自家人尚且如此，更彆提外麵的人了。看到宴禎脖子上發紫的掌印，宴如弦更是心疼。
“禎兒，你回去吧！這裡有奴仆看著呢，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你快回去好好休息。”
“我來就是看三哥一眼，二哥，你彆擔心，我這就回去。”
宴如弦陪著宴禎邁過門欄時，一陣寒風吹來，吹散了屋內的香味，讓他清明了幾分，不由自主開口問著，“好香啊？如玉不是不喜歡點香嗎？”
高門大戶常有在屋內熏香的習慣，但兄弟幾個自小在邊關長大，除了大哥偶爾會焚香，其他二人平日裡是壓根不碰香料的。
宴禎主動開口：“是我帶過去的安神香，我聽說二哥總是睡不好，一直在說夢話，便自作主張給他帶了安神香。二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瞧見宴禎眼中的擔憂，宴如弦拍了拍妹妹的腦袋，輕聲細語道，“你三哥不喜歡這些氣味，以後還是彆點了！安神香貴重，禎兒留著自己用吧！”
“我知道了。”
宴如弦把宴禎送回了院中，才安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