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去了一趟宴蕭然的院子。
在裡麵說了什麼下麵的奴仆不知，隻知道胡氏前腳走了，後腳宴蕭然就爬了起來，把府上的兩個少爺喊了過去，與他們一起待了好一會兒。
兩位少爺便跟了出去。
不過，他們並不是跟胡氏去了官府，而是準備禮物去了京城中其他大人的府邸。
既然是審案子，那便少不了打點。
宴如玉和宴如弦拿著父親給的名單，分彆去給幾位大人送了禮物。
那些個從邊關回來的官員們把禮物給收下了，答應幫他們打點一二。
唯獨這府尹那邊沒有把禮物收下，甚至兄弟二人還吃了一個閉門羹。
站在這衛府尹的門口，兄弟二人把好話給說儘了，連門都不允許進去，隻能無奈铩羽而歸。
然而衛府院內。
齊連正坐在後院的八角亭裡，看著這茫茫的雪景，悠閒地掏出他的釣竿，在湖麵的破洞上垂釣。
瞧著破洞上薄冰的痕跡，這洞應當是新砸的。
在齊連身邊，一個四十來歲，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著，又是撥炭火，又是煮茶的，忙來忙去，完全讓旁邊的奴仆動手。
見門房那邊過來傳話了，衛季虎討好笑著，“齊公子，您看這人我都拒之門外了，公子這天冷了，要不您去屋子裡待著呢？”
這位齊連公子很是弱不禁風，聽說前些日子裡還被人打吐血了，若是在他府上染了風寒，在丞相大人那邊他定然討不了好。
齊連悠閒拋著魚竿：“我今日來找衛大人您，倒不是為這件事？”
衛季虎心中疑惑？
還能有什麼事？
“衛大人可還記得十五年前……”
聽到這幾句話，衛季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些個陳年往事的，扯他做什麼呢？
衛季虎不知道齊連是怎麼知道的，隻能慌忙阻止齊連，“公子彆說了，您有什麼話可以跟我直說，下官願意效犬馬之勞……”
齊連在衛府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與他一同離開的還有衛季虎。
另一邊的，順天府的府衙內，胡氏到的時候，直接被一群衙役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小房間裡，被一個小官審問著。
胡氏到底是當了好些年的官夫人，比那些個小官有威嚴多了。
一通審問下來，胡氏隻說了自己想說的，至於那小官所問的，都是愛說不說。
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了一個衙役，在那小官耳邊耳語了一句，小官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那男子板著臉道：“夫人，請吧。”
胡氏站了起來：“這次又是去哪裡？你們要帶我去做什麼？”
“我們大人要親自審問夫人。”
這自然指的是順天府的府尹，聽到這話胡氏心中納悶。這些人在搞什麼？為什麼要審問她一個官員的女眷而不是去審問張家的人？
夫君不應該找人打點過了嗎？這麼個案子還能查這麼久？
雖然心裡不痛快，但胡氏知道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便也跟著那些個官差走了。
她被帶到了一處小院前，那小院守衛森嚴。
“這奴仆不得隨行。”守門的護衛道。
胡氏正要開口辯駁幾句，忽然瞧見了那護衛身上係著的腰牌，乃是宮中禁軍才有的，一時間不敢多語，轉身對著身邊的嬤嬤道：“你們在這裡等我吧。”
嬤嬤們不敢不從，退了下去。
待胡氏進去以後，發現裡麵的守衛更加森嚴。
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怕她跑了不成？
胡氏一路暢通無阻，來了這裡麵的屋子。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文官打扮的壯年男子，對著胡氏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宴夫人，我是衛大人身邊的通判，夫人請先坐會兒吧，大人稍後就來。”
見這男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態度對她友好親切了些，胡氏稍稍放心坐下，應當是夫君那邊疏通了關係。
如今局勢未定，說不定日後還要打仗，她夫君升遷的機會很多，一個順天府府尹，犯不著為了一群賤民而得罪戍邊的將士。
想著這些，胡氏甚至還喝起了茶。
隻是這茶水下肚後，胡氏坐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這屋內的熏香格外怡人，甚至讓她有點兒想睡覺。
忽然哐的一聲，清脆的銅鐘響聲，喚回了胡氏的思緒。
胡氏看向前方，似乎有人影走到了屏風後麵。
久良，才有一道青年溫潤的聲音響起。
“胡夫人，彆來無恙。”這聲音冷清中帶著幾分溫柔。
胡氏在那間屋子裡待了許久才出來，她出來的時候是被人抬出來的。
伺候在胡氏身邊的嬤嬤上前，看到自家夫人的衣物尚且完好如初時，稍稍鬆了口氣。
應該沒有用刑審問，也沒有用其他的手段欺淩夫人。
然而就在她們想把胡氏帶走的時候，一個府衙攔住了她們。
“想去哪裡？大人吩咐了，案子沒有查出來前，直接給我去大牢裡待著。”
“來人啊，把她們帶下去。”
院內，一位披著厚重的裘衣的青年走了出來，那青年眉目如畫，隻是眉宇間帶著幾分化不開的優勢，襯得他周身的氣質更是冷清，如九天之上的星辰一般疏遠迷離，仿佛下一秒就羽化登仙。
護衛們團團圍了上來，為首的喊了一句，“林先生，您現在打算回府了嗎？”
被喚作林先生的男子搖了搖頭，“不急，再等上片刻吧。”
他帶著人等了一刻鐘，齊連才姍姍來遲。
兩人見麵以後，青年身上的冷氣去了幾分，齊連卻是恭敬行了個大禮，“見過林先生，今日之事，有勞先生了。”
“舉手之勞罷了。你要的東西，就在屋內了，看吧……”話說到這裡，那位林先生歎了一口氣。
齊連跟隨他進屋，說是看東西，兩人遣散了所有的奴仆，那位林先生才把手中的紙張交給他。
“這是胡氏簽下的認罪書，她已經簽字畫押了。”
“隻是當年的事，我聽完了以後，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講。阿連，你彆衝動……”林夕輕聲安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