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弦在一旁聽著沒吭聲，心中已然是一片灰敗。
宴菱這些年在宴家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嗎？他們竟然從來都不知道。
難怪她對宴家沒有絲毫的留情。
宴如舟卻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直接道：“那便準備一些名貴的禮物。”
不過是上門賠罪，送的禮物合不合心意不重要，走個過場而已。
宴如舟帶著禮物出了門。
宴菱在哪裡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知道丞相府的人絕對清楚，便來了齊家。
而齊家的奴仆早就得了吩咐，連大門都沒讓幾人進，聽到宴如舟自報家門以後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吃了閉門羹的宴如舟很是氣憤。
可偏生又不能對這扇門做什麼。
宴家如今的處境已經很難了，若是再得罪了齊家，那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可找不到宴菱宴如舟又不甘心。
便花了些錢財，收買了一些人跟蹤這齊家的奴仆。終於讓他們找到了宴菱的所在地，離齊家不遠的一個小巷內。
左右隔壁住的都是官宦人家。
砰砰砰的拍門聲響起，守院的奴仆打開了門。
奴仆不認得宴如弦和宴如舟，好奇看向兩人問著，“你們是誰？”
宴如舟冷著臉道：“宴菱是不是住這裡？我們是她的大哥和二哥，讓她出來。”
奴仆這才恍然大悟。
少爺吩咐過的，宴家的人與狗一般，不得讓他們入內。
於是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進去向宴菱複命了。
宴菱聽到兩人找上門以後，並沒有什麼相見的心思。
她抬頭看了一眼門窗外的天，天陰沉沉的，雲層壓得很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就會落下雪來。
“喜歡站就讓他們站著，若是他們有什麼舉動，就讓廚房多準備幾桶水，潑過去。”
宴菱沒什麼太壞的心思，畢竟這黃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她不好動手做些什麼。
不管是打了罵了，讓左鄰右舍聽見了都是覺得是她不厚道。
他們既然頭腦不清醒，那就讓他們好好痛快痛快。
得了宴菱的吩咐，院中奴仆馬上就去打水了。
這水還沒打完呢，前院的木門被拍得砰砰作響。
“宴菱，我知道你在裡麵！你開門啊！”
“宴菱，我們是你的哥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
宴如舟的聲音很大，大到坐在屋內的宴菱也聽得清清楚楚。
大門再次被打開，宴如舟本以為是宴菱出來了。
可沒想到，一桶又一桶的水潑了過來！
宴如舟被淋了個透心涼。
就連站在旁邊的宴如弦都沒能避免，他猛地往後一縮，淋了半身的水。
瞧見院子裡麵的奴仆還在不停拎著水過來，似要繼續潑。
宴如舟急忙後退幾步，離得老遠才敢放聲：“宴菱，你如此不忠不義不孝，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真是好笑。我哪裡不忠不義不孝了？宴大公子不如跟我講講？”
“密陝穀一戰，宴公子受了傷，待在營帳裡沒出來。這一個人頭都沒砍，卻在你身上記了三十人頭的軍功，這是為何？”
對於那些自己被剝削的軍功，宴菱如數家珍。
隻是她報了兩個地名，宴如舟就急得不行。
“夠了！宴菱，你滿口胡言！”
“是我滿口胡言還是你？邊關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捂住我一人的嘴，能捂住其他所有人的嘴嗎？忠義二字我宴菱擔得起，至於不孝這個詞，我怕宴公子是用錯人了！我跟宴家非親非故，對我怎麼能用得上不孝呢？宴公子留給自己再合適不過了。”
“我先前跟宴公子說的話，宴公子可能沒往心上放，沒去問問你的母親做了什麼事。”
“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她不僅害死了自己的親堂姐，還把我從我的家人身邊奪走，像狗一樣把我在宴家養了這麼多年。”
“讓我為宴家的人出生入死，再把軍功全部記在你們幾個身上。你們在邊關積攢的那些軍功，可有自己回去好好算算，是不是靠著實力拿到的？”
宴菱大聲說著，聲音甚至比剛剛的宴如舟還要大。
本來就拍門的時候，就有不少的人出來看熱鬨。這會兒巷子門口更是站滿了人，聽得宴菱的話，眾人竊竊私語了起來。
胡氏的案子鬨得很大，他們也有耳聞。
卻不想這案子的主角就在自己家門口。
“宴菱，我今日是來跟你上門道歉的，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宴如舟麵色鐵青道。
一瞧到宴菱他就莫名地開始生氣，連正事都忘了。
宴菱冷笑：“上門道歉？誰家上門道歉會在主人門口罵她不忠不義不孝的？宴公子真是好教養啊？還是說，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宴家的一條狗，打了一頓，給一根骨頭就完事了。”
“宴菱，隨便你怎麼罵我！我今日確實是為母親的事跟你道歉，當年的案子還在查。但是母親起碼養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她，你早就……”
“沒有她！我怎麼會跟家人分離呢？宴如舟，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她把我搶走，藏在宴家這麼多年，你還覺得她是為了好？我不想跟你廢話了，有什麼話，你去跟官府說吧。”宴菱皺著眉道。
跟宴家人講道理完全是浪費時間，他們是一點兒道理也聽不進去。
她本以為自己住的地方夠隱秘了，宴家的人找不到，沒想到還是找來了。
當真是狗鼻子過分好使。
“阿菱，二哥求你了，求你看在這麼多年的情誼上，幫幫二哥好不好？你還記得你之前受傷了嗎？是二哥守了你一夜，照顧你一夜啊！”宴如弦打起了感情牌，望著宴菱的眼眶紅紅的，甚至流起了眼淚。
宴菱看著他的眼淚隻覺得好笑。
是啊，她當初受傷生病了，宴如弦確實是守了她一夜。可那一夜他們被困在山洞裡麵哪裡都不能去。
後來，她救過宴如弦許多次，甚至忍著身上的傷把他從敵人的包圍圈裡帶了出來。
可惜宴如弦沒能活著到家。
最好的宴如弦應當是那個時候死掉的宴如弦。
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