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也配讓阿寧喊你哥哥！”齊連匆匆趕來罵道。
他從馬車上跳下來，直接走到了小院門口，將宴菱護在身後。
“幾位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早在宴家下天牢之時，你們就跟阿寧撇清了所有的關係。遇到禍患，你們把責任全部都推到阿寧身上，不把她當人看。如今碰到難處，就想上門說幾句好話，讓阿寧出手幫你們！我看你們是連禮義廉恥是什麼都不知道……”齊連冷聲怒斥道。
宴如弦見到齊連過來，先是一驚，而後沉住氣，想同他緩和一下關係，“這位齊公子……”
“滾！”齊連大罵一聲，打斷了宴如弦的話。
“我一句廢話都不想聽你們說，從哪裡來的給我滾哪裡去，否則彆怪我不客氣了。”齊連吼道。
見到齊連宴如舟總算是想起了一些正事。
母親還在牢獄之中等著他們，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在眼前人身上。
宴如舟恭敬上前見了禮，低聲下氣道：“齊公子，先前是我不對。”
“家中弟弟魯莽，打傷了公子，我們是誠心上門致歉的。隻要公子能消氣，我什麼都願意。我母親當年的事，定然是有誤會的。請公子高抬貴手，放我們宴家一馬。”宴如舟認真道。
好一個不要臉的宴家人！
來之前還在罵他的妹妹，現在對他就是恭恭敬敬的，還在這裡求他的原諒，還說他以權勢欺壓彆人。
“宴公子真是好算計啊！誠心上門道歉，為何不找我找到了阿寧？請我高抬貴手！我看你們不是來請我高抬貴手的，而是來仗勢欺人的！”齊連冷聲嗬斥著。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宴家的人該怎麼罰，官府自有判決！要求，你們求官府去。莫不是公子以為，你母親犯了莫須有的罪名被抓了起來吧？這京城中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能把一個將軍夫人給關起來的？”
“齊公子……”宴如舟喊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瞧見宴如舟跪下，宴菱也是一愣。這麼驕傲的宴如舟也有下跪的一天，真是少見啊。
“求您了！先前的事，是我們不對。若是公子願意給我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宴如舟說著，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
齊連壓住心中的怒火，沒有直接對兩人動手已經是很客氣了，聽到宴如舟這般無恥的話語，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為了自己的母親，宴公子當真什麼都願意做嗎？”齊連語氣嘲弄。
“如舟，自是言出必行。”
“行！這話既然是你說的，讓我消氣很簡單，你宴公子若願意在背上背著一個寫著厚顏無恥的牌子，從這巷子到這城外的大昭寺，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我便既往不咎，不為你們做的事生氣，如何？”齊連笑道。
比起他腦子中的各種嚴酷的刑罰，這樣的跪拜已經算是很簡單的懲罰了。隻要宴如舟能做到，他自然是不會生氣。
可越是對宴家人有了解，他就越是清楚。這一家人都是死要麵子的，讓他們在外麵掛這麼個牌子，他們肯定不願意的。
更彆提，這一路跪拜到大昭寺。
想必這笑料不到明日就能傳遍京城了。
這話音一落，宴如舟跪在地上，望著齊連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一道畫麵從腦中一閃而過，似有什麼人在說話。
“求您救我大哥一命，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既然誠心求人，你便跪著，一步一叩，從這山腳下跪到山上，我便出手，如何？”
“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
“好，我跪。”
這對話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麼東西模糊了他的腦海，讓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宴如舟忍住腦中的不適，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齊連，“齊公子當真是要故意為難我嗎？”
“為難？你不是認錯心切，什麼事都願意做嗎？說一套做一套，這就是你宴家的教養嗎？”
“話，我丟在這裡了，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不過這時間可不多了，齊公子可要珍惜時間，莫要等到官府都判了，才去跪拜，這樣，名聲丟了，人也受罪呢。”齊連留下這句話，催著宴菱進了院子裡麵。
院子的門一關，留著幾人站在門外，被左右隔壁的鄰居指指點點。
宴如舟這會兒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麵色精彩極了。
“大哥，我們先回去吧。”宴如弦勸道。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想的。
為今之計，隻有先回去，再從長計議。
宴如舟卻是站在原地不肯挪步子，他看著前麵木門好一會了，理清了心中的思緒道：“二弟，你覺得這齊公子說的話有幾分假？”
“真假我不知，不過這大庭廣眾之下，他應當不會是戲弄我的。”
“那我就按照他說的辦法去做吧。”宴如舟平靜道。
作為長子，他在父母親的期望下長大，他比誰都清楚。
宴家的榮耀是從哪裡來的，他又要如何去維護這份榮耀。如今父親重傷，母親尚在牢獄之中，隻有他才能撐起家中的一切。
話是這麼說的。
宴如舟心中更清楚的是，就算回家了，他父親知道了這一切，也會讓他按照齊連說的辦法去做。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
“讓下麵的人準備一個牌子，再準備一身衣服，等我換好衣服，去敲開這院子的門，讓他們看。”宴如舟心緒平靜道。
他一個丟臉了，總比母親連累了家中所有人都要好。
希望他做完這件事以後，齊連能夠信守承諾。
在齊連的心中，他是根本不相信宴如舟是會做到這種地步的。或者說，就算做到了這種地步他也不會在意。
宴家的人丟臉跟他有什麼關係？宴家的跪斷腿了也跟他沒關係。
他不會開心，也不會快樂！
便是他們都死光了，也無法彌補他們這些年對阿寧造成的傷害。
他跟宴家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