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茂家中遭了這樣的事,他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像梁茂這樣的讀書人很多,他們也是家境不算好的,家裡多多少少要接納些災民。
救人本是好事,可東郭先生與狼的事情他們耳熟能詳。
救災是朝廷的事,權貴們不做事,富紳們家中奴仆眾多,亦是不用出手,到頭來隻有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要遭罪,把自己的屋子讓給這些來路不明的災民。
若是其中混了個逃犯,興許哪天醒來,一家人的身子都涼了。
於是書生們奮力上訴,要求朝廷們多承擔責任。
朝廷應該出些地方安置災民,而不是給他們全部都塞到普通百姓家中,讓他們擔驚受怕!
他們家中亦是有老有小,若是有個萬一,如何能應對這些歹人呢?
在書生們開始遊行後,其他的一些不滿此令的百姓也跟著上街遊行了。
聚在衙門門外抗議。
災民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在陳鏡來了一趟後,齊連也在第二日跟著來了。
“阿寧,最近街上亂糟糟的,你彆出去亂走。若是想買什麼,讓下麵的人出去給你買就是了。”齊連仔細叮囑著。
宴菱追問了兩句,他就把整件事娓娓道來。
“二哥,那朝廷那邊是怎麼打算的?”宴菱試探著。
齊連眸光漸深,忽得開口道:“這件事得快點了結,不然拖下去對我們不太好。”
我們?是二哥在京城中的一些產業嗎?還是說陳鏡和醫館那些醫女們?
宴菱隱約記得,這事情是過了半月才解決的。
如今朝廷裡麵的人吵來吵去,似乎也還沒個答案。於是宴菱率先把當時的解決辦法給說了出來:“二哥,既然朝廷要安置災民,城中的百姓又怕那些那留下老弱婦孺即可,壯漢便讓朝廷帶去外麵做些體力活吧……”
齊連聞言笑了笑:“我家阿寧真聰明!隻是朝堂上的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知道怎麼做是一回事,誰去做,做成什麼樣是另外一回事。各個黨派間爭相,此次災民進城,亦是他們互相查探對方底細的一種手段……”
“哪怕答案近在眼前,他們也是要吵來吵去,吵上一些時日才會把答案擺在眼前的。”
宴菱兩輩子都隻會舞刀弄槍,確實是不懂朝廷上的那些個人吵什麼。
見二哥這麼說,她也不知道如何應。隻是問他,有什麼需要自己的幫忙的,她可以出手。
齊連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阿寧什麼都不用做,隻要阿寧自己開開心心就好!二哥隻希望阿寧能好好的。”
前麵這十幾年,他虧欠妹妹的太多了。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再撐起為她遮風擋雨的翅膀,讓她在翅膀下安然無恙。
關於安置災民的事,總算是比上輩子快了一些。
過了七八日,朝廷就出了決策,把其中一部分災民送到了城外。
隻留下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和五十歲以上的老人,除開一些有身孕的婦人,其他的女子亦是不例外。
全都被帶出了城,拉出去乾活。
至於他們住的地方,則是靠著城牆而建的一堆草屋、帳篷。
物資朝廷自然是討不出來的,還是一幫文臣現想的辦法。
先前鬨了一通,不少達官顯貴跟著捐了些衣服和柴火出來。甚至還有商人捐了不少的銀子,謀了個封號。
好在風雪也小了一些,若再無意外,應當是能度過這個冬天的。
宴菱也讓下麵的人幫著給城外的災民送了些衣服,希望能幫他們度過這個寒冬。
其餘時間,她倒是真的安分待在宅子中,哪裡也沒去。
從臘月到正月,宴菱都是跟齊連一起過的。
齊連不住在她的院子,但每日會陪著她一起用飯,給她送些好玩好吃的。
期間,左丞相也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齊連罵一通,讓宴菱把東西收下。
“這老東西想讓阿寧去陪他吃年飯,想都彆想,他自己一個人吃吧。”齊連偷偷罵了一句,沒敢讓宴菱知道自己的罵的什麼,也沒告訴過宴菱任何的消息。
除夕夜他也與宴菱在一起,除開下午的時候,抽空去丞相府吃個年飯,其他時間都與宴菱在一處。
往年,這除夕夜都是很熱鬨的,家家戶戶的門前會掛滿了燈,甚至還有出門賞燈看煙火的。
隻是因為今年的災情,朝廷花費了不少的錢財。達官顯貴們也不在明麵上興那奢豪之風,隻在自己私底下偷偷過。
下麵的百姓們鬨騰了一通,加上城內外任有災民在,一個個也不敢跟往年那般熱鬨。
於是今年的除夕,比往年還要冷清。
似乎也連齊連也覺得冷清了些,甚至還準備煙火,打算讓宴菱自己放一些玩玩。
“謝謝二哥,不過,阿寧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歡這些的。”
“阿寧哪裡不是小孩子?還未及笄呢!自然是個小姑娘!”齊連堅持道,不過見宴菱興致不大,也不強求。
陪著她說了小時候的事,他小時候是怎麼與家中的幾個兄弟妹妹一起過年。
宴菱在一旁聽著,恍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上輩子來京城的第一個新年,宴菱記憶深刻。
年夜飯桌上,她坐得好好的,準備吃個飯,才動了幾筷子,宴禎卻忽然哭了起來。
說自己想起了往事,往年是怎麼過的,今年難得能和父母親在一起過年。
宴禎一哭,家中人便都去安慰她了。
宴菱坐在桌邊,哄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也不能動筷子。
最後連年夜飯也沒吃下,自己一個人回了院子,找了些涼點心果腹。
這些遙遠到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就連宴家也似乎遙遠到對她來說是上輩子的事情。
“阿寧怎麼分神了?是在想什麼?”齊連問道。
“沒什麼。”宴菱本不欲說,又心中轉念一想,又怕二哥擔心她,倒也直接說了出來。
“想起了一些在宴家時候的事情,大抵是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有些陌生了。”宴菱臨了又補充一句,“我沒有不開心,二哥,隻是想起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