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還記得自己在小屋中下棋,窗外細雨淅瀝,茶香微溫。忽而窗欞一暗,一股涼意貼上後頸,一個衣著奇怪的人出現在他的屋子裡,嘴裡嘰裡咕嚕說著他聽不懂話的。
秦夢隻當這人是異族人,但瞧他並未隨身攜帶武器,以為他沒有惡意。
然而當他掏出了一份來自母親的書信,秦夢更是感覺天旋地轉的。
那壯漢比劃了一下手勢,指了指門的位置又指了指他,大概的意思是讓他走一起走。
秦夢隻得急匆匆留下一句話,然後跟那人一齊離開。
然而還不等秦夢做什麼,眩暈與失重感瞬間襲來,他的意識沉入無聲的深淵。
再清醒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困住,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風,秦夢猜不出來,難不成他們是在山頂?
因為手腳被捆住,秦夢也隻能任人擺布。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停了下來,感覺到腳下鬆軟的泥土。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嘰裡咕嚕了半天。他的眼罩被人扯下,強烈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
許久,秦夢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衣著奇異的人。他們分散於河邊四處,身披異色短袍,赤身裸體的,很是奇怪。
眾人圍著他,七嘴八舌,口音古怪,連句式都與中原不合,秦夢隻能捕捉到零星的吐音,卻無從理解其義。
他心中慌張,正要開口,卻被更驚人的一幕盯住腳,河道的儘頭,走出一男一女。
那男子身著暗青錦袍,劍眉硬朗;那女子披銀灰披風,麵容溫婉。光火搖動,照出他們熟悉的眉眼——正是他自幼祭於靈位上的父母!
秦夢霎時呼吸一滯,耳畔嗡鳴。
那一刻,他懷疑自己已經死在小院裡,正上了黃泉路。
可下一瞬,他的肩膀被柔軟而顫抖的雙臂環住,一滴溫熱淚珠落在頸側,帶著活生生的溫度。
“阿夢……好久不見了,你都章這麼大了。”祝欣哽聲,握著他的手卻滾燙如昔。
秦碩也快步上前,粗壯的臂膀將母子二人一起攬入懷裡,聲音悶啞:“阿夢,爹娘回來了,彆怕。”
秦夢怔怔對視著眼前二人,指尖顫抖,伸手觸到秦碩肩頭真切的肌理,再摸到娘親冠後熟悉的環釵,淚意猛然湧上。他低聲喃喃:“我……不是在做夢?可你們……明明已經……”
“我們沒死呢!。”祝欣撫去他眼角淚痕,“當年起火以後,出了一些事,我們沒死,但是也不好立馬回來,拖延到現在才回來。”
秦夢依舊恍惚,目光移向父母身旁,他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麵孔——秦家舊部護衛賀韜,正挺立在兩人身後,朝他鄭重抱拳。
等他稍稍平複,秦碩才按住他肩,語氣緩慢而急切:“阿夢,其他幾人呢?”
秦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理順紛亂的思緒,簡要道:“大哥如今在京城,掌兵威甚重;二哥齊連和小妹去稀奇參加雁兒的婚禮了。小妹她……”
關於宴菱這些年的事,秦夢不知道怎麼說。
祝欣歎了一口氣,猜到了些,微微顫抖的指尖緊扣衣袖,目中淚光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