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離開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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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的戰亂是在第二年平息的。

百姓的傷痛尚未完全治愈,戰火中的人命如同草芥,隨時都有生命被無情奪走。

曾經的皇權翻雲覆雨,今天死了哪個大人物,明天又有誰被推翻,大家都習慣了這般不確定和混亂的局麵。

百姓的生存困境仍舊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儘管大晉的戰事已然結束,但那個曾經繁華的帝國已經被血與火洗禮得麵目全非。

那些曾經站在權力巔峰的人,也早已從高高在上的地位跌落,隻剩下動蕩不安的局勢。

此時的祝欣借著戰亂的混亂局麵,她帶著幾個基地裡的異能者,直接處理了當年那些曾經迫害過她的人。曾經在她最脆弱時逼她走上絕路的那些人,他們一個個,在自己麵前倒下。

祝欣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隻有內心的平靜。

這些人跟毒瘤一般吸食百姓的血肉,好事不乾,留著他們也沒有用。

這不僅是她的複仇,更是為了百姓的安寧。

處理完這些人後,祝欣依舊心有餘悸。她知道,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無法回避。

她是異能者,雖然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畢竟跟她的幾個孩子有關。

秦回的實力已經不容忽視,在亂世中立下赫赫戰功。很多人都知道,大晉如今拳頭最大的便是這位年輕的將軍,權勢最大的人,直接決定了未來這片土地的主人。

祝欣內心深處明白,這個問題遲早要麵對。她走到了秦回的營帳前,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秦回坐在桌前,眉頭微微緊鎖,眼神透出一種冷靜與深沉。見到母親時,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似乎如多年前那般孺慕。

“母親。”他低聲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祝欣緩緩走到秦回的麵前,凝視著兒子的眼睛,沉默片刻後,她長話短說:“秦回,你打算怎麼做?是自己稱帝,還是交給彆人?”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擊中了秦回的心。他抬起頭,眼神複雜,沉默了片刻。終於,他緩緩說道:“母親,我不想當皇帝。”

“為什麼?”

雖然她早就知道秦回的性格,但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秦回站起身,走到窗邊,凝視著外麵的夜色,沉默片刻,才繼續道:“這個國家已經被戰火摧殘得麵目全非,人心浮動,百姓無依無靠。即便我掌握了權力,恐怕也無法帶領他們走出這片深淵。稱帝?我寧願做一個為百姓而戰的將軍,而非一個隻會坐在皇座上的君王。”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與疲憊。

打仗他會,殺人他會,可是當皇帝他不會!他也不打算當皇帝。

祝欣看著兒子,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忽然,她歎了口氣:“你不願做皇帝,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個世界上不止有皇權,還有的國家根本不需要皇帝,而是需要一位能帶領百姓走出困境的領袖。”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隻是,如果你不願做皇帝,那得看著些其他人,讓他們選出一位合適的人來。”

秦回回過頭,望著母親的眼睛,輕輕點頭:“母親,我知道的。”

接下來如何,祝欣不管了,她不是這裡的人,也不會在這裡久待。

不過在離開之前,祝欣給幾個孩子都留下了一個特殊的信物,告訴他們,帶著這個信物可以去海邊的一座城鎮。

守門人見到這個信物會放他們過去,到時候她們就會再次見麵。

不過,僅僅是讓他們本人過去,不能帶其餘的過多的人。

秦回把東西收好,不以為意。

相對於秦回的淡定,秦夢和齊連倒是很期待。

秦夢和祝欣見過那裡的異能者,隱約知道一些事情。齊連則完全是因為自己妹妹祝寧在那個地方,才會如此渴望隨祝欣一起去。她心中有著深深的思念,也充滿著對於妹妹安危的擔憂,迫切希望能夠與祝寧重逢,帶她回家,甚至彌補曾經錯過的親情。

正因為如此,齊連再三開口問道:“母親,能不能把齊章帶去?”

齊章是齊連的親生父親。

自從這場戰亂爆發以來,齊章受了許許多多的傷,雖然傷勢得到治療,但傷愈的過程依然緩慢,身體狀況始終沒恢複到最好的狀態。

齊連對他始終心懷憂慮,尤其是考慮到母親祝欣所說的,他們可能會坐船去海的對麵,或許這一去要很久。

這樣一來,將父親一個人留在這裡,實在讓她不放心。

齊章的傷是祝欣治療的,

祝欣看著齊連,她知道齊連心中的牽掛,明白他的不舍。

齊章是齊連的親生父親,這幾年兵荒馬亂,齊章受了些傷。

祝欣給他治了下,傷好得差不多了。

隻是放齊章一個人在這裡,有些不放心。畢竟母親說了,他們要坐船去海的對麵。

或許這一去要很久……

在這事情上行個方便不是不行。

祝欣倒也直接應下了。

齊連便去了齊章那裡,說要帶著他去自己母親的故土那邊,那裡是一個和大晉不一樣的地方。

然而,齊章早已不是當年左丞相了。

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與老謀深算,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個頭發花白、背微微佝僂的老人,像是風中殘燭。往日的鋒芒被時光打磨殆儘,隻剩下一身風雨後的沉寂與蒼老。

他不再居於王都華屋之中,而是隱居在郊外山林的一個小院中,竹木掩映,寂靜無聲。小院依山而建,屋後是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前院栽了些果樹與藥草。春來桃李紛飛,夏時蛙聲蟬鳴。日子平淡如水,仿佛與這世間再無紛爭關聯。他身邊也隻留下兩個年老的奴仆,伺候飲食起居。

見到齊連來,齊章明顯很開心,目中泛起柔和的光。聽兒子講起外頭的事,他沒有插話,隻是安靜地坐在藤椅上,時而點頭,時而微笑,像個慈父,也像個已遠離世間波瀾的旁觀者。

齊連講了許久,講那邊的城鎮,講異能者的奇異本事,講母親的安排,也講到他自己的決定。講完後,他滿懷期待地看著父親,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應。

那蒼老的麵龐笑了笑,眼神平淡如古井,已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你去吧,我年紀大了,就不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他的語氣溫和,甚至帶著幾分灑脫,仿佛隻是拒絕了一場尋常的遠行,而非與兒子、與這個世界、與那段恩怨情仇徹底作彆。

齊連微怔,嘴唇動了動,有些不甘心。

雖然這一生,他從未真正認過這個父親,也對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充滿質疑與憤怒,但心裡終究是有他的。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曾是他孩提時最敬畏的存在,也是他骨血之親。如今這場亂世將息,一切重歸平靜,他隻想帶著父親一起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爹,可是您不是一直說……”他低聲開口,像個還未長大的孩子,眼裡浮動著難以掩飾的掙紮與期待。

“連兒,你去吧。”齊章打斷他,輕輕歎了口氣,眼神望向窗外的山林,“你不用管的。我待在這院子裡好好的,能看花開花落,能聽雨落簷前,已是我最大的福分。”

雖然有些話齊章沒有明說,但是兩人都心知肚明。

當年的事,不是幾句道歉能抹去的。祝欣為那個家、為他、為整個大晉所做的犧牲,齊章心中明白得很。他曾是主謀之一,也是親手將那女子推入火坑的人之一。

他欠祝欣的,太多了。

如今她不計前嫌,救他性命,賜他安養之所,已是莫大恩情。若他還厚著臉皮,再跟著她走、去她的家鄉,就像是一種嘲諷,更像是一種打擾。他不敢去,也無顏去。

“去你母親的地方吧,那是你該走的路。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該再占用一個未來的機會。”

齊連眼圈微紅,站在門口許久不動。他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父親終究是父親,雖然沉默了一生,但這最後的告彆,已經足夠讓他明白——老人的悔意,早已刻在了沉默與選擇中。

風吹過庭前,桃樹枝葉輕輕搖曳。老藤椅上,齊章閉上眼睛,像是在打盹,又像在回望他這一生錯過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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