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隱前腳回府,後腳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薑玉嬌剛回到汀蘭苑不久後,海淑雲就命人封了院子。
看架勢,這是要秋後算賬。
賞花宴的事情看似薑玉嬌占儘了好處,不僅覓得如意郎君,而且還得了大長公主照拂。
可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哪家的夫人看不出來薑玉嬌和謝晉安的婚事,不過是粉飾太平,為了掩蓋私相授受的醜事罷了。
海淑雲這番動作,不過是想趁事情還沒傳開,搶先一步,把薑玉嬌沒潑完的臟水再潑回來,以此來挽救薑玉嬌岌岌可危的名聲。
畢竟“被嫡姐使手段暗害反而尋得良緣”這種說法總比日後薑玉嬌被人指著鼻子罵“不知廉恥幽會外男結果壞了臉”強。
“可探出來夫人封了院子是為了什麼?”
見報信的丫鬟問不出什麼,薑棠隱也沒失望,海淑雲這些年禦下有度,憑她現在籠絡的下人打聽不到也正常,便吩咐春桃給了那丫鬟一貫錢。
等進了自個的院子,春桃才湊了上來。
“娘子,奴婢倒是聽到一些彆的消息。”
薑棠隱有些意外,畢竟春桃自從被敲打過後,格外謹慎,這倒是第一次在她麵前爭寵。
“說說看。”
“奴婢有個同鄉是在汀蘭苑做二等丫鬟的,據說今日三娘子回來後,原本心情很是不錯,還隨手賞了好一堆東西,誰知夫人來後,不知道同三娘子說了什麼,就聽見三娘子一個勁哭。”
青杏正在一旁給薑棠隱染指甲,她餘光看了一眼春桃,心底替她鬆了口氣。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啊。
薑棠隱自然知道這時候汀蘭苑的打算,令她驚喜的還是春桃的反應。
果然啊,人被逼一逼,才知道潛力多大。
薑棠隱眯起眼睛,摸了摸春桃的俏臉,“我瞧你這幾日消瘦了不少,便用這簪子為你添光添彩,可好?”
春桃一喜,磕頭道謝。
“春桃謝謝娘子。”
汀蘭苑內。
薑玉嬌對著銅鏡哭得梨花帶雨,臉上布滿可怕的紅疹。
“母親,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外麵這些人怎麼敢這樣說我?“
薑玉嬌隨手砸了銅鏡,“我……我是父親的女兒,是大長公主欽點的謝世子的未婚妻,外麵那些人算什麼東西,也敢編排我?”
“看我不撕了他們的嘴!”
“住嘴!”
海淑雲一巴掌打了過去,叫薑玉嬌癱坐在地上,她旁邊的馮嬤嬤立刻上前扶起薑玉嬌。
“三娘子,快快起來,彆叫銅鏡紮到了。”
“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回來亂發脾氣,現在在汀蘭苑我還能為你遮掩一二,若是你以後許人了,又該如何?”
海淑雲忍下怒意,“你以為薑棠隱那丫頭真有那麼好心,她是將謝世子推給你不假,可同時你的名聲臉麵也是被她毀得一乾二淨了!你若是聲名狼藉了,就算嫁到謝家,又有誰會尊重你這個主母?”
薑玉嬌被訓懵了,捂著臉,哭著去抱海淑雲的大腿,“娘,你快想想辦法,我將來是要嫁給晉安哥哥做宗婦的,我不能……我不能……”
“夠了!”
海淑雲捏住眉心,讓馮嬤嬤先把薑玉嬌扶起來。
“都說了出門在外讓你小心,被人家坑了一把還不夠,還興高采烈地跳了下去。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的女兒?”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為你平事。”
海淑雲撥開薑玉嬌的手,仔細看著她的臉。
“你也不想想,你私底下見了那麼多次謝世子,怎麼偏偏就是這次起了紅疹?你的臉,絕對和薑棠隱那丫頭脫不了乾係。”
薑玉嬌愣了一下,擦乾眼淚:“母親,我要怎麼做。”
“大娘子,夫人請您去一趟汀蘭苑。”
薑棠隱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不慌不忙地回了丫鬟待她整理好表情,匆匆趕到,一進門,她就驚訝地看著薑玉嬌:“三妹妹,禦醫不是讓你靜養嗎?”
薑玉嬌慌忙用麵紗遮住自己,她可不願讓薑棠隱看了笑話。
海淑雲正心疼地抱著薑玉嬌,厲聲責罵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廢物!都是廢物!怎麼伺候的三娘子!”
見到薑棠隱,海淑雲眼淚漣漣。
“棠隱!你好狠的心腸!嬌嬌是你的親妹妹啊!你為何要用這等下作手段害她?”
薑棠隱故作驚愕:“母親何出此言?三妹妹的臉,已經在大長公主麵前辨清楚,與我無關。”
“棠隱,你不必再裝了,嬌嬌平日裡也用過芍藥粉,是絕對不可能起紅疹的。”
“你當心,雖說這事你父親已經知道真相,但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他也不會為難於你的。”海淑雲走過來拉住薑棠隱的手,言辭懇切,“棠隱,雖然錯過了謝世子這門好姻緣,但是母親會為你另覓良婿,你就認了吧。”
薑玉嬌立即會意,停止了抽泣,眼神失望地看著薑棠隱,“姐姐!你為何要害我?我不過是用了一點你給的珍珠粉……你就如此容不下我嗎?我知道你怨我分了父親的寵愛,可我們是親姐妹啊……”
說著說著,薑玉嬌又哭了起來,臉上紅腫的疹子隨著抽泣抖動,更顯駭人。
“珍珠粉?”薑棠隱一臉無辜,“那是謝世子送我的養顏之物,我前幾日見妹妹喜歡,好心與她分享,怎會是毒物?母親,此事大長公主已經明斷,難道母親要質疑大長公主嗎?”
見薑棠隱軟硬不吃,是沒法在薑父回府前逼出口供了,海淑雲隻得換了個態度,“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肯認錯!”
海淑雲裝作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朝著門外厲聲道,“來人!去把大姑娘院子裡那盒珍珠粉,連同給三姑娘敷麵用過的帕子、碗碟,全都拿過來!再去請老爺來!今日這事,我是管不了你了!”
薑棠隱心中冷笑,麵上卻顯出幾分委屈和倔強:“母親要查,女兒自當奉陪!隻望母親能公正處置,莫要冤枉了女兒。”
她清楚,海淑雲既然搭起了戲台子,必然已經做足了準備。
那盒的珍珠粉,恐怕早就不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