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是是,都是誤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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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

薑侍郎薑正則麵色鐵青地坐在主位。他剛下朝就聽到海淑雲差人報了這等家宅醜事,尤其聽說這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讓他煩躁又惱怒。

海淑雲在一旁垂淚,薑玉嬌戴著麵紗,隻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抽抽噎噎地坐在下首。

很快,物證呈上,是從薑棠隱院裡搜出的那個錦盒,以及一塊沾染著殘餘粉狀物的絲帕,正是昨日薑玉嬌敷麵後擦臉的那塊。

廳內,除了府醫,還有一位被海淑雲請來的德高望重的民間大夫。

“老爺!”海淑雲指著物證,聲淚俱下,“錦盒是從棠隱房裡搜出的,這帕子上的東西就是嬌嬌昨日敷麵用的,至於剩下的,我不忍心說,就請劉大夫說吧。”

那老大夫捋著胡須,煞有介事地拿起帕子嗅了嗅,又撚了撚殘留的粉末,再看了看錦盒裡的粉,沉痛道:“回稟薑大人、夫人。三娘子這症狀,乃是接觸了烈性刺激之物,導致肌膚潰爛紅腫。觀此帕上殘留與這錦盒內粉末的氣味、色澤,確係同源。”

“此粉中……老夫細查之下,發現其內混雜了微量的赤焰砂粉末。此物劇毒,沾膚即傷,久用更是會徹底毀人容貌啊!是以,三娘子突發惡疾絕不是什麼芍藥粉,而是這赤焰砂。”

“赤焰砂?”薑正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叮當作響,“胡說八道!小隱是閨閣女子,怎麼會接觸到這種東西。你莫要信口雌黃壞我薑家門風!”

聞言,薑玉嬌眼中都閃過一絲恨意,明明物證人證俱在,可父親偏偏就是偏心薑棠隱!

薑棠隱並未立刻反駁,她目光平靜地掃過那老大夫和物證,最後看向父親,緩緩跪下,聲音清晰而鎮定:“父親息怒。雖說此事已經在大長公主麵前明了,但母親到底沒能親身赴宴,對女兒有所誤會,也是常理。故,女兒有幾問要請教這位大夫,也為母親解惑,請父親容稟。”

“你問。”薑正則瞧薑棠隱這副樣子,便知道這事大丫頭早就有了辦法,索性由她去了。

“第一問,”薑棠隱看向那老大夫,“敢問這位先生,赤焰砂是何種毒物?產自何處?價值幾何?尋常府邸可能輕易獲得?”

老大夫一滯,支吾道:“這……此乃秘藥,產自南疆,價值千金……”

薑棠隱不等他說完,轉向海淑雲道:“第二問,是問母親。這錦盒是前幾日謝家差人送到女兒院中,當時青杏、春桃等丫鬟皆在,女兒並未動過,隻打開看過一眼便合上。母親的人去搜時,錦盒是放在女兒妝台上原封不動,還是……被彆有用心之人動過手腳才呈上?”

海淑雲摸著眼淚,:“大丫頭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怪母親陷害你不成?”

“女兒不敢。”

薑棠隱語氣平淡,“隻是陳述事實。第三問,女兒昨日給三妹妹敷麵,用的是從這錦盒中舀出的粉,兌的也是我房中的玫瑰露。若這粉真如大夫所言含有劇毒‘赤焰砂’,為何女兒用手舀粉、攪拌,甚至指腹也沾染了不少,卻至今雙手完好無損,未見半點紅疹潰爛?”

她說著,抬起自己的手,展示給眾人看。

“若說手臉有所區彆,可女兒這幾日也是日日用珍珠粉敷臉,為何我沒事,偏就三妹妹出了事?”

薑玉嬌慌了道:“你說你日日用珍珠粉敷臉,誰又能證明?彆說瀟湘苑的丫鬟,她們可都是你的人。”

“取來三妹妹你房中的珍珠粉和這盒一對比便知,我與三妹妹這幾日都用它敷麵,剩餘的珍珠粉應該相差不大。”

薑玉嬌還想在做什麼,但被海淑雲捏住了手腕,終究把所有的話都咽到肚子裡。

“父親,”薑棠隱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和委屈,“女兒與三妹妹分享珍珠粉,一片赤誠,天地可鑒!女兒若有半分害人之心,怎會愚蠢到用自己的東西、在自己院中動手?還留下如此明顯的物證?這豈非自投羅網?女兒再蠢,也不會蠢到如此地步!”

她頓了頓,目光如刀般射向那老大夫和那塊關鍵的手帕:“倒是這塊所謂的毒帕,女兒覺得十分可疑。昨日給妹妹敷麵後,所用絲帕皆由妹妹身邊的丫鬟收走處理。為何偏偏這塊沾了赤焰砂的毒帕,沒有像往常一樣被清洗或丟棄,反而如此巧合地被保留下來,成為指控女兒的鐵證?”

“還有這位大夫,”薑棠隱的聲音冷了下來,“您一口咬定是赤焰砂,卻連其基本特性都說不清楚,可見醫術不精。就連宮裡的禦醫都說三妹妹是接觸了芍藥粉才有此症狀,難不成你比禦醫還厲害嗎?”

老大夫被薑棠隱的質問問得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薑棠隱不給她們反應的時間,轉向薑正則,重重叩首:“父親明鑒,此事疑點重重,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女兒。目的就是為了讓薑家家宅不寧,姐妹反目,三妹妹的臉成了犧牲品,而女兒的清白和薑府的聲譽也危在旦夕。”

“棠隱懇求父親徹查,還女兒清白,也還三妹妹一個真相,徹查那赤焰砂從何而來,那毒帕為何被保留,我薑宅裡又是否有幕後之人的細作!”

一連串的徹查,句句誅心,尤其當阻止參加賞花宴這個動機被薑棠隱赤裸裸地點破時,薑正則看向海淑雲和薑玉嬌的眼神徹底變了。

他並非愚鈍之人,自然聽得出今日這場鬨劇的緣由。

可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薑玉嬌已經受到了懲罰。

若再鬨大,不僅影響薑府聲譽,更可能得罪謝家,畢竟那盒珍珠粉,是謝晉安送來的。

薑正則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事……確有蹊蹺。”

海淑雲一聽,立刻抓住機會,哭訴道:“老爺!嬌嬌的臉都成這樣了,難道就這麼算了嗎?她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薑玉嬌也適時地啜泣起來,聲音淒楚可憐:“父親……女兒的臉若是毀了,日後還怎麼見人……”

薑棠隱冷眼看著她們演戲,心中冷笑。

果然,薑正則眉頭緊鎖,權衡再三,最終沉聲道:“此事……或許是誤會。”

“誤會?”薑棠隱又重複了一遍,目光灼灼地看著上首的父親。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可她的父親儘會睜眼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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