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霞山在東方甲隅境內,到古奇山有兩千裡之遙,燕白雨夫婦二人打點好行裝,兩騎駿馬撒蹄歡騰,縱躍西行。
燕雲長到十三歲多了,尚未出過伴霞山半步,今隨著父母出山,一路上看不完的新鮮事物,他坐在爹爹的前麵,好奇的看著這外麵的一切,每到一個地方,燕白雨便告訴兒子地名景致,江留雲也是多年未到外界來,也是覺得新鮮開心,一時間三人但顧著沿途賞玩,竟是連走了多少路程都沒有在意,第一天走到大晚上了才找到一家農舍借宿了一夜,人家農家也不方便,硬是擠著給他一家讓了地方。
第二天倒是討了乖,早早的看見客店便住下了,這四五天走走玩玩,那兩坐騎神駿得很,尚未撒蹄力奔,也就行了一千六七百裡路程。第六天一早便上路,這一日認真趕起路來,隻一上午,就行了百多裡路程,看著走得饑渴,遇得大路上一處小集鎮,找到一個大麵攤前,隻管叫得麵來吃飽,知道過了這一帶,就是古奇山的範圍了,晚些時候便能上山。
那麵攤的老板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大叔,肥肥的手掌擀得一手好麵,又細又勻,顯然是生意還不錯,一邊哼著曲兒,一邊將麵條下鍋滾湯煮來,他這一手做麵手藝,是上三輩傳下來的,這近集一帶的人都十分愛吃,故而攤前經常滿坐。
燕白雨三人吃得正舒坦,卻見一老一少兩個身著黑灰衣袍的人,無聲無息的來到這麵攤前,那二人手裡各拿著一把兩股鋼叉,老年人的鋼叉又長又黑,年青人手裡卻握著一柄青光閃閃的短叉。二人一來,頓時一陣涼意撲到,那老人又黑又怪的臉往各處一掃,便走到燕白雨三人旁邊的桌子上坐下,相距不過一丈多遠。
二人不叫麵,也不吃東西,待那肥掌老板要去問二人時,二人恨恨的一眼瞪得老板硬是把嘴上的話給咽了回來。
那老人待坐了少時,望了幾眼燕白雨後,便桀桀一笑,聲如挫刀,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跟身旁的那個年青人說話?隻聽得他道:“這蠢豬還真是多,好個不自量力的家夥,要來助那姓齊的與我等做對。”
燕白雨哪裡聽不懂這話中之意,知道說的自己,正要喝問,又聽得那老人道:“這次齊某人是在劫難逃,死無葬身之地,他叫的幫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還不是一窩端了!”
燕白雨聽得暗暗皺眉,不用想也知道遇上齊淩霄的敵人啦,卻不知道這人是何門路,為何識得自己?但見那人的鋼叉上透著一股寒磣的青黑之氣,知道定是一件十分厲害的兵刃。正暗自惴測之際,江留雲將身旁正津津有味吃麵的燕雲一把拉到自己的懷前,顯然她也是看出了這黑麵老人的不善。
燕雲咕嚕嚕的看著媽媽,他年紀小,還未知曉危險來臨。
那黑麵老人沒半分耐心,也不等燕白雨還在吃麵,竟是起身持叉,立在了燕白雨桌前五尺之處,一雙透寒的眼睛直逼燕白雨,大喝道:“你這麵不吃也罷,我送你一程,去閻王殿那邊慢慢吃,管夠!”
燕白雨起身而立,肅然對視道:“閣下是誰,我與你有何仇冤,便要來取我性命?”
黑麵老人陰惻惻的道:“你見識不多,老爺也不怪你,老爺們早己將這古奇山周邊圍個水泄不通,便是要對付齊淩霄,你這點微末本領,這不是來送死的麼?” 一臉的不屑望著燕白雨。
那隨黑衣人一道而來的青年人在一旁催促起來道:“鬼老大,我們得快點下手,解決了他好去跟長老會合。”
黑臉老人抬手起叉,對準燕白雨喝道:“小子,我也等你好些時日了,亮出你的劍來吧,我這天鬼羅叉多年未遇到件像樣的兵器了,聽說你小子練的劍道,倒來陪老爺練練手。”
燕白雨心裡一驚,動容的道:“你就是天鬼?”說完轉身看了一眼江留雲,直似不敢相信,江留雲也一雙美目中淨是驚懼之色。
那黑臉老人冷哼了一聲,手中鋼叉提起,直指燕白雨麵前微微抖了抖,也不見他如何發力,那燕白雨麵前的桌子椅子立馬炸碎開來,大喝向燕白雨道:“出劍罷”。
燕白雨示意江留雲退後,也知道一場惡殺定是難免,雙手各捏了個劍訣,默動催勁,背後蒼啷一聲,一道白光閃起,那把背在背上的長劍從劍鞘中飛出,伸手將劍握在手上,堪堪出劍那一瞬息,黑叉上黑氣大盛,那叉一晃即到,直取胸前而來。
這天鬼噬殺成性,當年便是成名多時的邪道高手,修得天鬼羅叉凶器,殺人無數,那根黑叉便如毒蛇般己大有靈性,一時間叉影橫橫,立馬便將燕白雨困在了裡麵。
燕白雨一聲斷喝,手中那柄長劍光芒亮起,劍如白練,催動一身真力,來封住那身前身後閃動的黑叉。
天鬼十分托大,手執長叉,黑叉掄起曆風,隨著黑氣大盛,叉上一般邪力出來,卻似是帶有吸力,將那燕白雨的白劍困裹起來,他這鬼羅叉邪異異常,但凡遇上兵刃,隻要一使將出來,無論何種刀劍,便如附如粘,滯不能利。燕白雨哪裡遇到過這種情景,逼得連連後退,隻把場外的江留雲看得心驚不己。
好在燕白雨也是久曆江湖,退得一刻便知道這劍叉不能硬碰,便使用遊走之術,拉開與天鬼老人的距離,燕白雨早年習過家傳燕飛功,提縱輕身之術比較曆害,他與江留雲隱居這十多年來,苦心細研出來一套輕身功法,名叫伴霞步,這一套身法施展出來,前縱後躍,踏宮退塵身形飄忽不定,天鬼連連幾叉出來,卻是連燕白雨的身也沒有碰到,江留雲頓時心裡一寬。
那與天鬼一起來的青年見天鬼一時竟沒得手,心裡也是詫異,他們來時便己得知燕白雨並非高人大能,以天鬼的手段,肯定是輕而易舉對付了,便瞅住江留雲,手中短叉一亮,獰聲道:“鬼老大,你下死手啊,我來對付這娘倆。”手中短叉一揮就向江留雲刺去。
江留雲麵色一冷,卻是利索的隨手一撥,一抹青光之下,手中那柄長劍也己出來,她出手極是迅速,第一劍隻是招架,第二劍抬手之間便反刺向那青年,這一出手,竟是比那青年快了很多。
那青年措手不及,被反逼得退了好幾步,心想這娘們也不好惹,打起精神,短叉揮舞起來,向江留雲砸去,心想自己力道定是比這女流大了許多,以力勝之,必能建功。
天鬼連出數招,未能困住燕白雨,見自己新收的弟子鬼老二與那女人動手,卻未必能夠拿下,惹得他性起,口中不知念得什麼怪語,鬼呼狼嚎的似是在喚起什麼一般,那手中鬼叉立馬迸出一道道血紅之光,透過黑氣、紅光泛處,鬼叉如燒紅了的火棍冒著火花青煙一般,一道道爆炸之聲傳出後,地上飛沙走石一個個坑洞炸起,那柄鬼叉從天鬼手中脫手飛出,隨著天鬼嘴裡一聲聲鬼哭狼嚎的怪聲馭動,一陣紅光黑氣瞬間便將燕白雨吞噬了進去。
小燕雲一見沒了爹爹身影,不禁‘哇’的一聲叫了出來,聽到兒子叫聲,江留雲手中一緊,青霞寶劍如脫兔一般向那鬼老二疾刺了五六劍,回身便要去相助燕白雨。
隻聽燕白雨清嘯一聲,在那血光黑氣中蕩開一角,運起齊淩霄所傳七曜真氣,大聲一喝‘起’手中那柄劍如白虹一般升起一道光幕,將鬼叉上的血光黑氣硬生生切開一道缺口,那白光隨著燕白雨運勁暴漲,越來越盛足以相抗血光,手中白虹劍祭起道道劍氣,向鬼叉反攻而去。
江留雲看了又驚又喜,這燕白雨平日裡嬉笑慣了,連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早就突破了玄境二層,還似是將進入了玄境三層,白虹劍馭起時,光芒閃耀,竟是不輸鬼叉這多年來有名的凶悍之器。她卻不知這是燕白雨修習七曜真氣的緣故,七曜真氣本來就壓製鬼羅一道的功法,這也是燕白雨雖然修為沒有天鬼高,也能勉強應敵之故。
天鬼沒料想到燕白宇身手也達這般境地,白虹劍竟能破他鬼叉黑氣而出,原以為馭起鬼羅叉便能瞬間把燕白雨斃於叉下,卻不料燕白雨不聲不響的己修成了一個漸入玄境三層的好手,這玄境道行與自己的鬼羅叉功法顯然不差多少,看看空中劍芒叉氣相爭,他目中寒光一閃,便運氣催動鬼叉,硬生生的去空中尋那白虹劍猛擊,白虹劍無懼而上,劍鋒往鬼叉削去,卻不料又忘了這鬼叉邪性,被鬼叉一下給吸住了劍身,白芒附在血光之中,兩件兵器立即繳在了一起。
天鬼見己得手,鬼哭狼嚎之聲更大,要把白虹劍壓住。燕白雨一驚之下,再想馭劍己抽不回來,早被鬼叉所控,白虹劍困獸猶鬥,被黑氣漸漸的壓製下去。
燕雲剛剛在一旁見爹爹脫了險,便止住了叫聲,這一下見爹爹的兵器被鬼叉製住,又叫了起來,燕白雨望向愛子,知道這下自己再無法將鬼叉擊敗,心裡也是一寒。
卻見一道青光從燕白雨身後閃起,青霞寶劍舍了短叉,向天鬼的鬼羅叉飛了過去,天鬼得意的叫道:“你來一雙,我就給你困一雙啦。”嚷嚷之間,江留雲的青霞劍也一下子沒入黑氣之中,被那鬼叉邪氣所控,亦沒有了蹤影。
眼見白虹青霞雙劍都被鬼叉製住無法脫困,燕白雨這一驚非小,心想沒了白虹劍,自己實不知道該如何與天鬼來博鬥,看著愛妻愛子在身邊,這如果護不周全,自己一家三口便如何是好?
忽見燕雲手中不知何時己緊緊握著齊淩霄製的那把木劍,他舉起小手,將劍擲向天鬼,他也想學著媽媽那樣幫爹爹,以飛劍來打天鬼,這本是小兒自然之舉,就想扔過去打一下壞人,那木劍自十來歲孩童之手擲出,哪有什麼傷人力道?燕白雨見狀心裡一動,左手劍訣指向白虹,右手劍訣指向木劍,一道七曜真氣指到木劍劍身,呼了個起字,木劍如有靈性,飛一般向天鬼殺去。
木劍本無鋒無刃,唯有劍尖削得錐利,劍疾奔天鬼而去,天鬼見又有一柄劍至,也以對付青霞一樣用鬼羅叉去擋劍,去不料木劍到了鬼羅叉前卻是黃光一晃,從血光黑氣中似一道利箭一般,無半點停頓,早穿透而過,絲毫不受鬼羅叉克製,木劍一下子便到了天鬼前麵,天鬼但要收叉回護,己來不及,被木劍猛然一下刺進了小腹,這一攻,是燕白雨以自身全部力道為之一攻,以近玄境三層的修為運轉木飛劍,把天鬼老人腹下頓時刺出一個血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