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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吃飯問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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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詩嫻發現武修文頓頓白粥配鹹菜。

同事笑他“廢柴”,她卻偷偷心疼。

靈光乍現提議搭夥,鄭鬆珍一拍大腿:“包在我身上!”

看著鄭老師風風火火衝出去找人,她終於鬆了口氣。

林小麗卻笑著湊近:“這麼關心武老師……是不是動心了?”

黃詩嫻正待反駁,窗外猛地傳來鄭鬆珍變了調的驚呼:“天!武老師屋裡……那藍光是什麼東西?”

…………………………………………………………………………

夏末傍晚的海風,帶著白日裡尚未散儘的鹹腥與燥熱,懶洋洋地拂過海田小學的操場,又悄無聲息地鑽進教師宿舍區,在低矮的房簷下打著旋兒。

黃詩嫻就坐在宿舍門口那棵虯枝盤結的老龍眼樹下,身下的長條木凳被夕陽曬得微微發燙。她並沒有看風景,目光有些失焦地投向不遠處那排宿舍最靠邊的那個單間:武修文的房間。不是窺探,也不是懷揣著什麼少女隱秘的心思,純粹是一種沉甸甸的擔憂,壓得她心頭悶悶的。

幾天前那個夜晚的畫麵,像生了根似的在她腦海裡反複重播。鄭鬆珍咋咋呼呼地拉著她們幾個女老師,說是要去“慰問”一下新來的這位鎮教育界“新星”。門一開,簡陋的單間裡,最顯眼的就是床邊那個孤零零的舊電飯鍋,鍋蓋邊緣還凝著水汽,裡麵殘餘的小半鍋白粥,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寡淡的光澤。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單調的、近乎貧瘠的味道。

當時鄭鬆珍的大嗓門和林小麗好奇的嘰喳聲塞滿了小小的空間,武修文隻是略顯局促地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被窺見窘迫的尷尬笑容,安靜得幾乎像個背景板。

那一刻,一種尖銳的同情,猝不及防地刺中了黃詩嫻。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日複一日,對著那口鍋,機械地盛粥、吞咽的場景。長此以往,那副頎長清瘦的身板,還能撐得住繁重的教學嗎?營養像沙漏一樣無聲無息地流失,健康的堤壩遲早會崩塌!

這哪裡是吃飯,簡直是慢性自殺!

“黃老師!飯熟啦!快來吃飯啦!”

林小麗清脆的嗓音,帶著海風特有的穿透力,像隻活潑的海鳥,一下子撞碎了黃詩嫻紛亂的思緒。她雙手攏在嘴邊,做成個小喇叭,正從她們合住的宿舍門口探出半個身子,朝龍眼樹這邊喊著。

海田小學的宿舍資源向來緊張,兩個老師擠一間是常態。黃詩嫻和林小麗便是如此。

今天下午,林小麗隻有第一節課,時間充裕,晚飯自然由她操持。她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默契:誰有空,誰就負責喂飽另一個。

“哎!來啦,來啦!”

黃詩嫻應了一聲,趕緊收斂心神,雙手用力一抬,把那張沉甸甸的長條木凳搬了起來,轉身快步走向宿舍。

小小的房間裡,空氣被飯菜溫吞的熱氣浸潤著。

緊靠門邊,一張布滿歲月劃痕的舊雙人課桌權當飯桌。桌上,兩個素淨的小瓷盤挨在一起,一碟是清炒通心菜,碧綠的葉片蜷曲著,油光水滑;另一碟是雞蛋炒西紅柿,金黃的蛋塊裹著紅潤的茄汁,色澤誘人。緊挨著菜盤,是一大碗湯,清澈見底的湯水中,翠綠的蔥花和小巧的芹菜末悠悠浮沉,一絲油星也無,素淨得像一幅水墨小品。這“一湯兩菜”在小小的桌麵上擺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竟也生出幾分相依為命的溫馨感。桌角,電飯鍋的蓋子敞開著,露出裡麵半鍋晶瑩飽滿的白米飯。嫋嫋的熱氣從湯碗、菜盤和飯鍋裡升騰起來,交織著米飯的甜香、蔬菜的清新和那碗清湯,若有似無的植物芬芳,在狹小的空間裡彌漫開來,頑強地驅趕著角落裡的清冷。

黃詩嫻放下凳子,走到桌邊,拿起湯勺,小心翼翼地先給林小麗盛了半碗清湯,再給自己也盛了半碗。溫熱的湯碗捧在手心,帶來些許熨帖。她剛在凳子上坐下,林小麗就提著個半滿的塑料水桶回來了。宿舍區沒有獨立廚房,做飯得去東頭那間簡陋的公共廚房。林小麗顯然是做好了湯菜端回來,又馬不停蹄地折返去水井打了水,預備著飯後刷洗鍋碗瓢盆。她放下水桶,水桶底部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輕響,隨即也在桌邊坐下。

碗筷輕碰,咀嚼聲細微。兩人邊吃邊隨意地聊著天,話題像溪流漫過石頭,不知不覺就淌到了武修文的身上。

“黃老師,”林小麗夾起一筷子通心菜,腮幫子微微鼓起,“你覺得武修文老師這人怎麼樣?都說他是才子,我看也是,講起課來一套一套的,引經據典的。”

“哦……應該是吧?”

黃詩嫻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武修文那鍋寡淡的白粥,還有他對著鹹菜條下飯的側影,瞬間又浮現在眼前,讓她心口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悶悶地難受!

“不過嘛……一個人要是連自己的日子都打理得一團糟,再有才華,恐怕也……也難長久吧?” 她努力讓語氣顯得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林小麗顯然沒聽出她話裡的潛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好奇裡:“哎,你說奇怪不奇怪?”

她咽下嘴裡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他水平那麼高,講得頭頭是道,怎麼接手那兩個六年級尖子班的數學,成績就……就總差那麼點火候呢?家長都有點意見了!”

“誰說不是呢!” 黃詩嫻立刻接上話茬,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還說是我們曲海鎮教育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呢!自己都顧不好,怎麼能顧得好學生?”

這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說得太重了!她並非真的質疑武修文的能力,隻是被他那種近乎自虐的飲食方式攪得心神不寧,滿腦子都在盤算:怎樣才能不動聲色地,讓他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

“噗嗤!” 林小麗被逗樂了,差點嗆到,她趕緊放下筷子,拍著胸口,“哎喲!我的黃老師,你這結論下得也太快了吧?前言不搭後語的!我怎麼沒瞧出武老師哪裡‘自理’不行了?”

林小麗促狹地眨眨眼,伸出粉色的舌尖,靈活地一卷,把粘在唇邊的一粒米飯掃進了嘴裡。

黃詩嫻的臉頰微微發熱,索性也放下筷子,端起自己那半碗溫吞的湯,小口啜飲著,試圖掩飾那一絲不自在。

“就那天晚上啊,” 她聲音壓低了些,像是分享一個秘密,“我們不是去他屋裡了嘛,我看見他那電飯鍋裡,還剩小半鍋白粥。後來這幾天,我留心看了,他頓頓就是白粥配蘿卜乾,或者鹹菜疙瘩!就沒見過他正經做一頓菜吃!”

黃詩嫻停頓了一下,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心疼和一絲不可思議:“人是鐵,飯是鋼,光喝粥,啃鹹菜,營養哪裡跟得上?我看他都快瘦成紙片了!”

“啊?真的假的?” 林小麗的眼睛瞪得溜圓,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頓頓白粥配鹹菜?這……這日子怎麼過的?”

林小麗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近乎苦行僧的生活方式。

“千真萬確!” 黃詩嫻用力點頭,那點心疼終於找到了共鳴,“後來我才琢磨明白,他呀……怕是隻會用電飯鍋煮粥,乾飯都煮不利索,更彆提炒菜了!”

“天呐!” 林小麗誇張地捂住嘴,隨即又咯咯笑起來,肩膀一聳一聳,“怪人!真是個怪人!煮乾飯、炒個青菜,多簡單的事啊!他一個大男人,居然不會?這……這不是有點……”

林小麗搜腸刮肚想找一個合適的詞,最後蹦出帶著點戲謔的本地話,“……有點‘廢柴’嘛!”

“誰是廢柴呀?”

一個洪亮得如同自帶擴音器的聲音,猛地插了進來,震得小小的宿舍“嗡嗡”作響!話音未落,鄭鬆珍那高壯的身影,已經風風火火地出現在門口,她走路帶風,人未到,聲先至,活像一枚點著了引信的炮仗。

“我們在聊武修文老師呢!” 林小麗立刻接話,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笑意,眼睛彎彎的。

“哦?聊那個……那個才子啊?”

鄭鬆珍一邊大嗓門地說著,一邊毫不客氣地走進來,像巡視領地一樣圍著小小的飯桌轉了小半圈。她突然停下腳步,像獵犬發現了目標,猛地彎腰,把臉湊近那碗蔥花芹菜湯,用力地、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鼻翼誇張地翕動著……

“謔!這湯味兒…真竄!香!啥湯這是?” 鄭鬆珍抬起頭,眼睛裡閃著光。

“蔥花芹菜湯,” 黃詩嫻隨口應道,仰頭把碗底最後一點溫熱的湯水喝完,“清湯寡水的,沒肉沒油!”

“好湯!清清爽爽!”

鄭鬆珍毫不客氣,行動快過言語,自己就熟門熟路地從旁邊碗櫃裡摸出一個碗,抄起筷子,利落地從湯碗裡舀了滿滿一大碗,“咕咚咕咚”幾大口,那碗清湯就見了底,豪邁得像在痛飲烈酒。

“再來一碗飯!你們這菜炒得,太勾人了!聞著味兒,我肚子裡的饞蟲就抗議了!哈哈!”

鄭鬆珍摸著肚子,笑聲爽朗,震得桌上的碗盤似乎都輕輕顫動。

看著鄭鬆珍吃得如此酣暢淋漓,林小麗與有榮焉,臉上笑開了花!

“鄭老師喜歡就好!今晚這頓可是我掌勺!要是換我們黃老師下廚,那才叫絕呢!她那手藝,嘖嘖,才叫真功夫!”

“哦?” 鄭鬆珍剛盛好一大碗飯,聞言立刻抬起頭,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直直打在黃詩嫻臉上,手裡還舉著那個空湯碗,“真的假的?黃老師還有這本事?那我這‘口福’啥時候才能嘗到哇?”

鄭鬆珍的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帶著一點誇張的期盼。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鄭鬆珍那直白的話語,林小麗自豪的誇讚,還有眼前這桌雖簡單卻冒著熱氣的飯菜,像幾道閃電猛地劈開了黃詩嫻腦中的混沌!一個絕妙的主意,帶著不容置疑的清晰感,“唰”地一下照亮了所有困擾!

黃詩嫻的心猛地一跳,指尖都有些微微發麻!機會!這不就是現成的、天衣無縫的機會嗎?

黃詩嫻強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興奮,努力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猶豫。

她清了清嗓子,迎著鄭鬆珍和林小麗好奇的目光,用一種商量的、帶著一點試探的口吻緩緩開口:

“鄭老師,林老師…嗯…我這兒…倒是有個不成熟的小想法,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們…有興趣聽聽嗎?”

她的聲音放得輕柔,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點不確定的試探,像羽毛輕輕搔刮著聽者的好奇心。

“哎呀!我的黃老師!” 鄭鬆珍果然第一個跳腳,她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著,最受不了這種慢悠悠的調子,“有啥想法趕緊倒出來!彆跟那老阿婆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憋在肚子裡能頂飽啊?”

她急得直拍桌子,震得碗碟叮當作響。

“就是!就是!” 林小麗也湊近了點,眼睛忽閃忽閃,像兩顆浸在水裡的黑葡萄,滿是好奇,“快說說嘛,黃老師,彆吊人胃口了!”

黃詩嫻的腦子此刻正以驚人的速度高速運轉。這個提議的核心,必須是武修文!如何能不著痕跡地、順理成章地把他囊括進來?如果繞開了他,那這個計劃對她而言,就失去了全部的意義,不過是一群單身同事圖省事的普通搭夥罷了!

她沉吟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木質桌沿,似乎在斟酌詞句,實則在緊張地編織著語言的網。

“嘖!急死個人了!” 鄭鬆珍看她還不開口,急得抓耳撓腮,嗓門又拔高了一度,“你這性子!還沒當新娘子呢,倒比那村口納鞋底的老阿婆還磨嘰!說話吞一半吐一半的,急煞人也!”

“嗯……好吧!” 黃詩嫻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又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眼前兩張等待的臉,這才條理清晰地闡述起來,“我是這麼想的。咱們幾個,鄭老師、林老師、我,還有學校裡其他幾個單身住校的老師,都沒帶家屬在身邊。而且,課表都排得滿滿的,每周少說二十多節課,備課、批作業、管學生……時間掰成八瓣兒都不夠用!”

她頓了頓,觀察著兩人的反應。

鄭鬆珍和林小麗都認真地點著頭,深有同感。

“現在這樣,各人做各人的飯,” 黃詩嫻繼續道,語氣漸漸流暢,“首先,買菜就是個麻煩事!今天你買,明天他買,零零碎碎,費時費力,還容易買重複或者不夠!其次,做飯也占時間!一個人開火,洗洗切切炒炒,弄半天就為了自己那一口,太不劃算了!”

她看著兩人眼中流露出的讚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拋出了核心方案:“不如……我們幾個關係好的,合夥開夥!成立一個小夥食團!”

“啊?” 林小麗輕呼出聲,眼睛睜得更大了。

“合夥?” 鄭鬆珍也揚起了眉毛。

“對!” 黃詩嫻用力點頭,語速加快,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邏輯感,“具體操作也簡單!我們幾個參與者,每個月按人頭和大概的夥食標準,先把夥食費統一交給一個可靠的人保管:比如林老師心細,就可以管賬。然後呢,建立一個簡單的收支流水賬,每個月月底結一次賬,賬目公開透明,在我們幾個內部公布。這樣大家心裡都亮堂,沒矛盾!”

“買菜的問題,也好解決!每天下午,看看誰最後一節沒課,或者課結束得早,就‘輪值’負責去買菜,省得天天都要惦記。至於做飯嘛……” 她特意在這裡放緩了語速,目光真誠地看著林小麗和鄭鬆珍,“誰哪天有空,或者……或者,誰有興致想露一手,鍛煉鍛煉廚藝,誰就做!大家輪著來,互相分擔。哪怕有時候我多做幾頓,也完全沒關係!大家在一起,熱熱鬨鬨的,吃飯也香,還能省下不少時間精力!你們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可行性?”

黃詩嫻說完,帶著緊張和期待,看著鄭鬆珍和林小麗她們。

短暫的安靜……

“好主意!” 林小麗幾乎是脫口而出,興奮地差點拍手,“我讚成!雙手、雙腳讚成!這樣好!熱鬨又省事!”

她臉上的笑容像花一樣綻開,顯然被這個充滿“煙火氣”的提議打動了!

鄭鬆珍的反應則更為劇烈!黃詩嫻的話音剛落,她那雙原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間爆發出驚人的亮光,仿佛黑夜裡的探照燈被瞬間點亮!

“啪!” 鄭鬆珍猛地一拍大腿,那聲響亮得嚇了林小麗一跳!

“哎呀,我的媽呀!” 鄭鬆珍激動地直接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像一截被點燃的炮仗,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近乎狂喜的光彩,“黃老師!你這腦袋瓜子怎麼長的!這主意簡直……簡直絕了!太好了!就這麼辦!天大的好事啊!”

鄭鬆珍興奮得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雙手激動地搓著,語無倫次:“我!我去聯係人!包在我身上!那幾個單身的,楊老師、劉老師、老趙…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剛落,鄭鬆珍猛地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黃詩嫻和林小麗,臉上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帶著點促狹的笑容……

“嘿嘿,還有那個……那個‘風流才子’武修文!我去把他拽過來!他敢不來?看我不念叨死他!哈!哈哈……”

鄭鬆珍洪亮的笑聲,幾乎要掀翻小小的屋頂!她仿佛已經看到了熱騰騰、鬨哄哄的食堂場景,整個人充滿了乾勁!

“行!那就……辛苦鄭老師了!”

黃詩嫻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眼底的笑意和那份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卻怎麼也藏不住!她原本以為要費儘唇舌,甚至要小心翼翼地鋪墊、暗示,才能把武修文順帶拉進這個計劃。沒想到,鄭鬆珍這個“活寶”不僅全盤接收,還主動熱情地包攬了最難的部分:去“拽”武修文!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順利得超乎想象!這運氣,莫不是出門踩到了金元寶?黃詩嫻想著,一絲抑製不住的、帶著一點小得意的笑容,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交給我!你們就等著好消息吧!”

鄭鬆珍豪氣乾雲地一揮手,像一位即將出征的大將軍,轉身就風風火火地朝門外衝去。她腳步快得像踩著風火輪,帶著一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連背影都透著興奮。

看著鄭鬆珍那胖墩墩卻異常矯健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昏暗的暮色裡,黃詩嫻懸了幾天的心,終於“咚”地一聲落回了實處。她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鬆弛下來,臉上那點壓抑不住的笑意終於毫無保留地漾開,像初春湖麵解凍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點亮了她清秀溫婉的眉眼,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柔和的光彩!

“哎喲喂!”

林小麗拖長了調子,帶著十二分的促狹,慢悠悠地湊了過來。她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空碗,一邊歪著頭,目光像探照燈似的在黃詩嫻那張明顯寫著輕鬆和愉悅的臉上掃來掃去,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了然壞笑!

“瞧瞧!我們黃老師這滿麵春風的樣兒……嘖嘖嘖!跟抹了蜜似的甜!剛才鄭老師一提到要去拉武老師入夥,你那眼睛‘唰’地就亮了!快說!老實交代……” 她故意把聲音壓得又低又曖昧,帶著海風般的鹹濕氣息,幾乎要吹進黃詩嫻的耳朵裡:“……是不是……對我們那位‘廢柴’才子,動了什麼‘春天裡的小心思’啦?嗯?”

“呀!”

黃詩嫻的臉頰“騰”地一下,像被晚霞瞬間點燃,一直燒到了耳根。血液猛地湧上頭頂,帶來一陣輕微的眩暈和滾燙的羞赧!她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又急又羞,伸手就去捂林小麗的嘴,聲音都拔高變調了!

“林小麗!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呢!看我不撕了你這張沒把門的嘴!誰……誰動心思了?我那是……那是……關心同事!純粹的同事關心!你再瞎說!”

她作勢要擰林小麗的手臂,動作卻因為慌亂和羞惱顯得有些笨拙。

“嘻嘻嘻!惱羞成怒啦!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林小麗靈活地扭身躲開,笑得花枝亂顫,像一隻偷腥成功的小貓,端著碗碟就往水桶那邊跑,“關心同事?那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天天吃多少?偏偏就盯著人家武老師喝白粥?哈哈!”

“你還說!” 黃詩嫻又羞又氣,跺著腳追過去,兩人在小小的宿舍裡笑鬨著,繞著桌子追逐,清脆的笑罵聲和碗碟碰撞的輕響混在一起,充滿了輕鬆愉快的氣息!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沉下來,遠處海潮的嗚咽聲似乎也清晰了幾分。

兩人很快結束了這場小小的追逐戰,臉上都帶著笑鬨後的紅暈。她們開始默契地收拾殘局。黃詩嫻把剩菜歸攏,林小麗則把碗筷疊好,準備端去水井邊清洗。小小的宿舍裡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帶著一點期待的忙碌感,仿佛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熱騰騰的新生活!

就在這時……

“哐當!”

宿舍那扇本就有些鬆動的木門,被一股大力猛地從外麵撞開!門板重重地拍在牆上,發出一聲令人心驚的巨響,震得窗欞都“嗡嗡”顫抖!

黃詩嫻和林小麗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同時一哆嗦,手裡的東西差點掉地上。她們愕然抬頭,隻見剛剛風風火火衝出去的鄭鬆珍,此刻竟又折返了回來,像一陣狂暴的旋風重新卷進了小屋!

她臉色煞白,全無方才的興奮紅潤,嘴唇甚至微微哆嗦著。她一隻手死死地扒著門框,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另一隻手則直直地指向門外武修文宿舍的方向,指尖顫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她那雙平日裡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瞪得溜圓,裡麵充滿了極度的驚駭和一種見了鬼似的難以置信,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急劇收縮!

“詩……詩嫻!小麗!” 鄭鬆珍的聲音完全變了調,尖利、急促,帶著一種被掐住脖子的嘶啞,在驟然安靜的宿舍裡,顯得格外刺耳恐怖,“快……快出來看!我的老天爺啊!武老師那屋裡……那……那……窗戶裡麵!那是什麼鬼東西?”

她的喘息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驚魂未定的戰栗:“……一片藍幽幽的光!一閃……一閃的!像鬼火!活……活的!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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