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首都。
傅淮祖和沐庭禕在市中心的酒店入住。
酒店的對麵是主打商業休閒的大樓,兩樓間有個空中過道,是很多人來打卡的網紅地。
一個月旅行下來,傅淮祖什麼人都沒帶。
因為他和她達成了共識,要像其他夫妻一樣,過平淡的二人世界。
比起身邊跟一堆保鏢和傭人照顧得服服帖帖,他們更享受為對方親力親為的感覺。
這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這才是幸福。
兩人簡單地休息過後,就等不及地跑出去玩。
傅淮祖一身輕薄的花襯衫加休閒褲,遮去半張臉的黑色墨鏡,痞帥又有型。
沐庭禕頭戴遮陽帽,碎花吊帶長裙飄逸如絲,藍寶石匿在領口反射著燦爛而溫柔的光。
他們中午在集市吃海鮮大咖和正宗榴蓮,一份涼拌活跳蝦把兩人吃得一身狼狽,哈哈直笑。
下午,他們打卡了當地的名勝古跡,在野生動物園裡看秀,拍照不停。
待晚上看過人妖秀後,兩人都累了,遂去體驗了把泰式按摩。
“阿祖你看。”回酒店的路上,沐庭禕憋著笑,向拿著椰汁喝的傅淮祖指了指他的腳邊。
傅淮祖一個挑眉順著看去,一條大金毛嚇得他差點沒把椰殼砸到狗頭上。
9月23日,他們的蜜月之旅就要結束在傍晚的航班上。
沐庭禕睡到中午,張開雙手對著30層樓高的豔陽say hi。
【老婆,我去健身了,你醒了給我打電話,我帶好吃的給你。】
她看著傅淮祖在床頭留下的便利貼甜蜜一笑,撥通了他的電話。
這邊,傅淮祖聽到電話鈴響,悶吼一聲放下杠鈴。
“醒了老婆?”
“唔!老公快回來~”她聲音有睡醒後的啞音,像一隻無形的玉手,撓的他心癢。
“等我,馬上就來。”傅淮祖拿起礦泉水邊喝邊往浴室走。
全然無視周圍對他不停放電的男的女的,和不男不女的。
傅淮祖洗完澡換上一身黑白搭配的運動裝拿著運動包走出來。
忽而,地麵微微晃動起來,且越來越強烈。
是地震!
傅淮祖瞳孔一縮,如離弦之箭般扒開逐漸慌亂的人群狂奔出去。
劇烈的搖晃讓房間裡的沐庭禕寸步難行。
壁畫花瓶摔了一地,宛如世界末日。
千鈞一發,她接到了他的電話。
“阿祖,你在哪……”沐庭禕不想哭的,可是眼睛就是不爭氣。
“寶寶彆怕,先找最近的內牆掩體躲避,震後就從房間出來,我馬上來找你!”
“好,好……”
他的話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鎮定劑。
她用力擦去眼淚,一手裹緊了被子一手護著肚子艱難地爬到最近的牆角。
傅淮祖一路跑到空中過道的入口處,安保攔住他不讓走,告訴他那裡有多麼危險。
“那裡有我的妻子!”
傅淮祖吼出這串英文推開他,在新一波的震動來臨前義無反顧衝了出去。
沐庭禕躲在房間裡,滿心都在擔心他,等到震動稍稍停止,就立刻跑出了房間。
她知道傅淮祖一定會通過那條過道來找她。
傅淮祖在過道上瘋狂地跑,忽然,經不住強震的過道從中間轟隆一聲斷裂開來,開出一道萬丈深淵。
樓角街頭的群眾被這聲巨響駭得發出陣陣恐懼的驚呼,紛紛朝著更遠處躲閃。
傅淮祖奔跑的腳步沒停。
他甚至連賭的心態都沒有,一心隻知道他要去到她的身邊,她在害怕,她需要他。
就這樣,他在生與死的距離間,飛身一躍……
“阿祖!”
沐庭禕走出來,天花板上還在不停有石灰落下,弄臟了早上被他親過的小臉。
她著急地四處找他的身影,這時震動暫時停住,有工作人員在集合大家等待撤離。
她像是沒聽到,不停向著空中過道的方向,在人流中不斷逆行。
“阿祖!”她大聲地叫他的名字,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她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恐慌。
她不敢想象失去他,她會怎麼樣……
身邊還在不停有人拽著她離開,她用蹩腳地英語哭喊:“我在找我的丈夫!他有危險!”
“小十一!”
倏忽,她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一個短暫的反應後,用力掙脫開,向著他跑去。
“小十一!”
“阿祖!”
兩人撥開人群,雙向奔赴,直到用力抱上彼此。
“阿祖,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沐庭禕的淚水都是臟兮兮的。
傅淮祖的大手順著她的背:“彆怕,乖,沒事了。”
沐庭禕緊緊攀抱著他,感覺到他走路不正常,往下一看,呼吸都停了。
“你,你的腿……”
“沒事,不礙事。”傅淮祖遮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他剛剛越過來時腿部被斷層劃傷,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這時,餘震再次來臨,傅淮祖即刻抱著沐庭禕搶占一處牆角蹲下。
他把她護在懷裡,任不斷掉落的碎石打在他身上。
沐庭禕看著他流血的腿,心疼地拂去他臉上的灰:“傻瓜,你為什麼要過來,你出事了我怎麼辦,寶寶怎麼辦……”
傅淮祖眼含熱淚,抓緊了她的手:“因為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萬丈高樓的地震,誰都無法預料生死。
他跳過來之前就想到了,那時他唯一的想法,就隻有這個。
餘震還在繼續,他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如磐石般相擁,與死神做著較量。
好在,上天的考驗到此為止,十幾分鐘過去,大地徹底恢複了平靜。
他們成功獲救,靠著身份的便利,比彆人先一步得到治療,並入住高級病房。
所幸傅淮祖腿部受傷並不很嚴重,包紮完等痊愈就好。
沐庭禕的臉上也有輕微的擦傷,到了擦藥才知道痛。
傷口在她的臉頰上,斜著的一條,有些礙眼。
她坐在病床上沮喪地低著頭:“老公,如果我不漂亮了,你還會愛我嗎?”
傅淮祖摸摸她的頭。
“你忘了我們小時候嗎?我瘸腿,你掛彩,一個比一個狼狽。”
他好笑地說著。
“但是我們卻還是整整愛了對方十一年,以前我愛你,現在……”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
“也一樣愛你。”
沐庭禕聽得漸漸癟起小嘴,眼淚涓涓,一言不發,捧著他的臉,主動吻了上去……
大災大難過後,日子回歸了平靜。
夜裡,傅淮祖在書房加班,旁邊的小書桌邊,夏夏拿著鉛筆在寫她的中班作業。
寫完了,要拿給爸爸檢查。
敲門聲響,沐庭禕抱著文件,賊兮兮地進來:“老公,嘿嘿。”
傅淮祖扶了扶金絲鏡看她:“開題報告?”
沐庭禕驚訝:“你怎麼知道?”
他靠著椅背,勾了勾手指:“拿過來吧。”
沐庭禕深呼吸一口氣,聳著肩膀走到他麵前,還沒等站定就被他拽過躺進他懷裡。
“讓我看看,我老婆寫了個什麼標題。”
傅淮祖拿過她的開題報告認真看起來。
沐庭禕僵著身子,比讓教授看還緊張,孕反偏偏又在這時折磨她,發著惡心感。
“怎麼孕反還這麼嚴重?”傅淮祖扯開文件書把自己的水杯遞給她。
沐庭禕喝下一口水:“沒事,我就是屬於孕反嚴重的那一類人,當時懷夏夏……”
“懷夏夏怎麼了?”傅淮祖緊跟著問。
沐庭禕愣了愣,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孕反也這麼嚴重……”
“……”
“哎呀彆看我了,看報告啦。”她指尖挑開他的臉。
傅淮祖抿唇,抖了抖那文件。
“嗬嗬……嗬嗬嗬……”
他看了那報告半天,竟笑了起來。
沐庭禕毛骨悚然:“喂,你不要笑嘛,我,我寫的到底怎麼樣嘛……”
傅淮祖眼皮一撩看過來:“你說呢?”
沐庭禕泄氣,耷拉下腦袋。
“選題意義部分過於空泛,文獻綜述結構混亂。表述不嚴謹,多處邏輯跳躍……”
他說到一半,歎了口氣。
“還好你沒給教授看。”
沐庭禕癟嘴,抓過文件:“那我再改吧。”
她想跳出他的懷抱又被他抓緊:“生氣了?”
“沒有啊。”她眼皮一翻看彆處。
“嗬嗬,你剛接觸論文不懂很正常,老公幫你不就好了。”
“真噠?”她忻忻道。
“嗯哼。”傅淮祖視線往下放了放,鏡片下的眼眸愈加晦暗,“不過我要收學費哦。”
“又想親哪?”沐庭禕塌下眼皮,對這男人的心思已是了如指掌。
傅淮祖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大佐小佑,還有小花花。”
“臥槽!”沐庭禕羞得打他,“色鬼,登徒子!”
傅淮祖被她打還笑哈哈的,繼而抓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抱著她的手將睡裙慢慢上抹。
沐庭禕意識到什麼急忙推開他:“女兒還在呢!”
傅淮祖轉頭去看表情呆呆的夏夏,她的作業已經都完成了。
她看到他們在看她,馬上抬手蓋眼睛,從大張的指縫間瞅他們:“夏夏不看!”
傅淮祖與沐庭禕相視一笑按響了服務鈴,讓專門照顧夏夏的吳媽來把她抱走。
他接著,掃開桌上的文件,把她輕輕放在桌上,拿過水杯漱了漱口,埋頭……
半夜,兩人洗漱完後,就一起窩在床上吃零食看恐怖片。
傅淮祖最喜歡的,就是她嚇得往他懷裡鑽的瞬間。
昏黃的台燈下,她在他懷裡安靜入睡,如蒲扇般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微張的小嘴。
每一樣,都是那麼可愛,那麼讓他心動。
原來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是會感到心痛的……
傅淮祖靜靜看著她,不由輕輕喚她:“老婆。”
沐庭禕動了動嘴,沒有轉醒。
他闔了闔眼,把她往懷裡撈了撈,期待,與她在夢裡也能相遇。
十一月,入冬。
祖禕莊園被北城的初雪漸漸鋪上白紗。
“老婆。”傅淮祖站在衣帽間,此時已經穿好了一件深灰色的西裝,正在選袖扣。
他沒等到回應,又喊了聲。
“老婆!”
“唔,來了……”
沐庭禕揉著眼睛過來。
她身上的睡衣每天不重樣,都是粉粉嫩嫩的小公主風,傅淮祖每天睡覺都當洋娃娃抱。
“某人不是說從今天起要早起幫我係領帶嗎?”傅淮祖看著她犯困的樣子玩味道。
沐庭禕搖搖晃晃走過來抓過他的領帶為他係。
現在是早上的六點鐘,天都還沒亮傅淮祖就要準備去公司。
總裁,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要不要把爸媽也接過來,莊園那麼大,又不是住不下。”傅淮祖說。
“我問過了,他們說在南城習慣了,加上受不了北方乾燥的氣候,不想來。”
沐庭禕打好領帶,繼續說。
“我結婚了,我哥和嫂子也已經確定下來,他們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最近還在計劃旅行呢。”
傅淮祖點了點頭:“你還在找你那個姐姐?”
“嗯。警方那邊一直沒消息,那間孤兒院也在十年前就拆了,不然還能問問。”
“要我說就彆找了,那種人,為了私心連親妹妹都算計,找回來怕又得是個禍害。”
沐庭禕沒有答話,轉而說:“好啦,去上班吧。”
他抱她,臉埋在她肩窩:“今天晚上跟我出去約會好不好?”
沐庭禕下巴抵在他肩頭嫣然一笑:“好……”
“還有,今天已經過三個月了哦。”他逗了逗她的下巴,笑得下流。
“怎麼這麼色啊傅淮祖!”沐庭禕無語。
“沒辦法啊,我看到你就走不動道了。”傅淮祖情不自禁蹭吻她的脖子。
沐庭禕也不推開他,甜甜蜜蜜地笑著,閉上眼睛。
大四,沐庭禕一周就一節課,上課的時候搭專機回去,上完了再回來,輕輕鬆鬆。
她想再找個學校實習,就算她是季氏小千金,是傅淮祖的老婆,但同時她也是她自己,沐庭禕。
至於改姓的事,她打算再等一等,說實話,季家除了季老爺,其他人,大概是對她沒什麼感情並不是很歡迎她,這些她看得出來。
下午五點半,雪下得漸漸大了起來,沐庭禕梳妝打扮好,在家裡等老公回來接她。
可老公沒等到,卻等來了一通急促的電話鈴。
“喂?芝芝,你怎……”
沐庭禕話說到一半,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林越芝的抽泣聲。
“禕禕,嗚嗚嗚……阿傑這個混蛋,他出軌了!”
“什麼?”沐庭禕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我今天到北城來找他,想給他個驚喜,可當我偷偷進去他家,發現他跟彆的女人睡在一起,他們,他們一年前就在一起了!”
林越芝哭得更厲害了。
“他還在那個女人麵前羞辱我,說我是土包子,早就想把我甩了,說是我死纏爛打……”
“這!”沐庭禕憤憤不平,“你在哪,我跟你一起去找他算賬!”
“我,我在賓館……”
“老婆!”傅淮祖捧著束鮮花回來了,“你等我,我去換個衣服,馬上。”
“阿祖。”
“嗯?”
“芝芝她被渣男劈腿了,我得去陪她,所以……”
“劈腿?”傅淮祖靜了靜,“要報仇嗎?”
“當然!”沐庭禕捏緊拳頭一臉篤定,“你快給我們安排些保鏢,打死他丫的!”
傅淮祖擺了擺手指。
“真正的報仇不是這樣的,要既殺人又誅心。”
他邊說邊脫下西裝。
“啥意思?”沐庭禕抱起在房間裡騎玩具車騎累的夏夏。
傅淮祖不置可否,拿出手機:“喂阿燼,乾嘛呢?”
“已婚男怎麼有空跟我打電話了?”左燼打出一杆球笑侃。
傅淮祖聽到那邊動感的音樂,就猜到了他在哪,毫不客氣地說:“交給你個任務。”
晚上七點,林越芝一個人在酒店的房間裡哭,床邊全是衛生紙。
扣扣扣——
敲門聲響。
她愣了一瞬,跑下床去開門。
左燼一手抄兜一手撐門框站得慵懶,嚼著口香糖緩緩抬起頭來。
一米八五的身高,利落的寸頭加耳釘,一身酷炫的暗黑係穿搭讓人眼前一亮。
他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漂亮的桃花眼都在含笑,很是迷人。
“走,帶你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