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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棋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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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心臟在瞬間的緊縮後,迅速恢複了平穩。她看著車裡那個氣定神閒,卻比他女兒的歇斯底裡可怕一百倍的男人,知道這場真正的較量,終於來了。

她沒有露怯,也沒有逃避,隻是平靜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空間極大,彌漫著一股昂貴的檀木香,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司機平穩地啟動車子,彙入車流,最終停在了一家看起來古色古香的私人茶館門前。

宋庭遠沒有說話,隻是率先下了車,林晚跟在他身後,走進一間雅致的包廂。

黃花梨木的茶台,紫砂的茶具,空氣中飄著上等普洱的醇厚香氣。宋庭遠親自洗茶、衝泡,動作行雲流水,每一個細節都透著掌控一切的從容。

“林小姐,請坐。”他將第一杯茶推到林晚麵前,茶湯紅濃透亮。

林晚坐下,卻沒有碰那杯茶。

“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宋庭遠終於開口,語氣溫和得像個慈祥的長輩,“比瑤瑤聰明,也比她沉得住氣。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很欣賞你。”

林晚抬起眼,迎上他審視的目光,語氣不卑不亢:“宋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好,快人快語。”宋庭遠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那份溫和瞬間被冰冷的現實所取代,“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陳默現在一無所有。不僅如此,他還背負著三個億的債務。他這輩子,都已經毀了。”

他平靜地陳述著,像是在宣讀一份早已注定的判決書。

“林小姐,你是個有大好前程的建築設計師,為了一個已經沉底的男人,毀掉自己的人生,值得嗎?”

林晚看著他,忽然輕輕地笑了:“宋先生,十年前,您是不是也用類似的話,對陳默說過?”

宋庭遠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看來,他什麼都告訴你了。”

“他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找到的真相。”林晚糾正道,“您今天來,是想重複十年前做過的事嗎?用錢,來買斷一段感情?”

宋庭遠沒有否認,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輕輕放在茶台上,推到林晚麵前。

“我不會像瑤瑤那麼不懂事。我了解過你,也知道你的驕傲。但這和驕傲無關,這是現實。”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這個數字,足夠讓你和你的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你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城市,開自己的事務所,實現你的夢想,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林晚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張支票上停留一秒。

“宋先生,您說錯了。”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宋庭遠耳中,“現實是,十年前,您用錢買走了他的自由,給他套上了沉重的枷鎖。十年後,您還想用同樣的方式,買走他的未來。您不覺得,這太殘忍了嗎?”

“殘忍?”宋庭“遠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商場如戰場,我給了他一個普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和地位,讓他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人上人,這叫殘忍?我隻是拿回我應得的東西而已。至於他,不過是我宋家培養的一件最成功的投資品,現在,這件投資品有了瑕疵,我選擇報廢處理,僅此而已。”

投資品。

這三個字像淬毒的冰錐,狠狠刺進林晚的心臟。她終於明白,陳默這十年,活在怎樣的屈辱和非人的境地裡。

她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不是憤怒,而是憐憫,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憐憫。

“所以,您根本不懂。”林晚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您把他當成投資品,可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愛,有恨,有夢想,有靈魂。這些東西,是您永遠無法理解,也永遠買不到的。”

她拿起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站住。”宋庭遠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冷意,“林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你今天拒絕了我,就能和他雙宿雙飛了?你太天真了。”

他緩緩靠在椅背上,眼神變得陰鷙而危險:“隻要你一天在他身邊,我就會動用所有的資源,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他找不到任何工作,開不了任何公司,所有的銀行都會對他關上大門。我會讓他像過街老鼠一樣,活在上海的最底層,被所有人唾棄。你忍心看著他那樣嗎?”

“但如果你離開他,永遠消失。”他話鋒一,轉,拋出了最後的籌碼,“那三個億的債務,我可以一筆勾銷。我甚至可以看在瑤瑤的麵子上,給他留一條活路。”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用陳默的前途,來逼林晚就範。

林晚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這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男人。她沉默了許久,久到宋庭遠以為自己的威脅奏效了。

“宋先生,”林晚再次開口,聲音裡沒有了剛才的鋒利,隻剩下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您怕了。”

宋庭遠的瞳孔猛地一縮。

“您不是怕我毀了宋瑤的幸福,也不是怕陳默還不起那三個億。”林晚一字一句,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剖開他層層偽裝下的內心,“您怕的是,脫離了您控製的陳默。您怕的是,一個一無所有,卻擁有了自由和愛情的陳默,會比那個被您困在遠風集團的陳默,更可怕。您怕他會東山再起,怕他會成為您真正的對手,怕他會親手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您才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摧毀他的意誌,讓他永遠活在泥潭裡,再也站不起來。”

宋庭遠的臉色,終於變了。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您說完了嗎?”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壓抑的怒火。

“說完了。”林晚看著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卻充滿了勝利意味的微笑,“宋先生,謝謝您的茶。至於您的條件,恕我不能接受。因為我和您不一樣,我從不交易我愛的人。”

說完,她再也沒有絲毫留戀,轉身拉開門,將那個被震驚和憤怒籠罩的男人,連同滿室的茶香,一起關在了身後。

包廂內,宋庭遠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端著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顫抖。

他第一次發現,這場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棋局,出現了一個他完全無法掌控的棋子。

而這顆棋子,足以,顛覆整個棋局。

走出茶館,午後灼熱的陽光刺得林晚眼睛發酸。她沒有打車,而是沿著人行道一直走,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堅定而富有節奏,像在為自己擂響戰鼓。

她給陳默打了個電話。

“我見了他。”林晚的聲音平靜無波。

電話那頭的陳默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他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他為難你了?”

“沒有。”林晚看著街邊櫥窗裡自己模糊的倒影,笑了笑,“他隻是讓我看清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陳默,是個非常、非常值錢的‘投資品’。”林晚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調侃,卻聽得陳默心口一窒。

他們約在一家不起眼的餛飩店見麵,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刀光劍影。陳默看著對麵的林晚,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但那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亮,像淬了火的星辰。

“他威脅你了。”陳默用的是肯定句。

林晚喝了一口湯,暖意順著喉嚨流進胃裡。“他說,會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陳默握著筷子的手,指節泛白。

“然後呢,”林晚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我告訴他,他怕了。”

陳默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怕一個什麼都沒有,卻隻剩下自由和我的你。”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陳默,我們把他最害怕的東西,全都握在手裡了。”

陳默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和無所畏懼的光芒,心中翻江倒海。他所有的擔憂、自責和憤怒,都被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化作了無窮的力量。

他拿起勺子,默默地把自己碗裡唯一的那個蝦仁,放進了她的碗裡。

一頓飯吃完,現實問題擺在眼前。酒店是不能再住了,他們的行蹤恐怕早已在宋家的監控之下。

接下來的兩天,宋庭遠的威脅開始逐一兌現。

陳默試圖聯係幾個過去相熟的獵頭和投資人,無一例外,都被婉言謝絕。他和林晚一起去看房,中介在網上查到他們的“新聞”後,立刻變了臉色,用各種借口推脫。他們像是被整個城市拉入了黑名單,無形的大網越收越緊,幾乎要令人窒息。

第三天晚上,他們拖著行李箱,站在一家廉價旅館的門口,老板以“係統故障”為由,拒絕了他們的入住。

夜風很涼,吹得人心底發冷。

陳默看著林晚被風吹得有些泛紅的臉頰,心中湧起巨大的愧疚和憤怒。“晚晚,對不……”

“噓。”林晚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打斷了他,“不許說那三個字。”

就在這時,林晚的手機響了,是江月。

“林晚你個死丫頭!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江月咋咋乎乎的聲音像機關槍一樣從聽筒裡倒出來,“我剛從國外回來就看到新聞,氣得我差點把手機砸了!你現在在哪兒?馬上把地址發給我!”不容林晚拒絕,電話就被掛斷了。

半小時後,一輛火紅色的i oer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他們麵前。江月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從車上衝下來,一把抱住林晚,眼圈都紅了:“晚晚,你受苦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滿臉愧色的陳默,哼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彆站在這兒吹風了,上車!”江月不由分說地把他們的行李塞進後備箱,拉著兩人上了車,“我爸媽在郊區有套老房子,一直空著,我前兩天剛找人打掃過。你們先去那兒住,絕對安全,誰也找不到!”

車子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一個安靜的老式小區。房子在二樓,麵積不大,兩室一廳,家具都有些舊了,但打掃得一塵不染。

“就這兒了!”江月把鑰匙拍在林晚手裡,“姐們兒彆的忙幫不上,給你們提供個革命根據地還是沒問題的!缺什麼跟我說,千萬彆客氣!”

送走江月後,房間裡隻剩下林晚和陳默兩個人。

陳默站在客廳中央,環顧著這個小小的、卻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空間,久久沒有說話。這裡和他過去十年住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同,沒有冰冷的奢華,沒有空曠的孤寂,這裡有的是可以遮風避雨的屋簷,和一個願意陪他從零開始的愛人。

他轉過身,從身後輕輕抱住正在窗邊透氣的林晚,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晚晚。”

“嗯?”

“謝謝你。”

“也謝謝你,”林晚轉過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輕聲說,“謝謝你,把我找了回來。”

窗外,夜色溫柔。他們在這個小小的、屬於他們自己的空間裡,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第二天,趙東帶來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好消息。

“阿默,你還記得你奶奶留下的那個老宅子嗎?就在你們鎮上。”趙東推了推眼鏡,臉上難得有了一絲興奮,“我查過了,那塊地,幾年前被劃進了新區的規劃範圍,有筆不菲的拆遷款,一直存在專項賬戶裡沒人認領。因為你戶口早就遷出去了,他們聯係不上你。這筆錢,宋家不知道,也動不了。雖然不多,但作為啟動資金,應該夠了。”

陳默和林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光。

那是絕處逢生,是柳暗花明。

“晚晚,”陳默握住她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我們的公司,就叫‘晚晴’,好不好?”

晚晴。

林晚的晚,陳默名字裡隱藏的“青”。

也是他心中那間書屋的名字,是他為她保留了十年的,那個天真的夢。

林晚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眶濕潤:“好。”

從泥潭裡爬出來,他們終於看到了第一縷,屬於他們自己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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