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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章 外婆供奉的家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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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華桑大帝這個名號我沒有聽過,但、鎮山龍君我卻十分熟悉!

九黎山的鎮山龍君乃是整個苗域都信奉的鎮山帝君。

亦是三千裡苗域唯一的山神,掌管三千裡苗域十方山脈的神帝。

原來外婆供奉的家神竟是他……

我幼時,常聽村裡的老人家講起這位神明。

九黎山是整個苗域最高最險,亦是最深的一片山脈。

鎮山龍君的主神廟就位於九黎山的曜華峰上,在娘娘廟沒有出現在九黎山上之前,苗域一帶都是僅信奉這一位神明的。

隻是後來娘娘廟一夜之間落建於九黎山,族人們發現拜娘娘廟更靈驗,這才導致曜華峰上的鎮山龍君廟日漸無人問津,香火稀少。

不過雖然族人們去鎮山龍君廟上香的次數少了,可逢上年節,或是趕上什麼邪門事,比如哪家有人被山裡精怪野仙家纏上了,還是有族人會去龍君廟上香祈求龍君保佑,請龍君消災解難。

而且,現在隻是陰苗族信奉神娘娘的多,外麵的陽苗族依舊更信奉鎮山龍君。

鎮山龍君廟在苗域一帶比娘娘廟存在的早多了,嚴謹說,山上的神娘娘廟隻是座不知真實身份的野神廟,可鎮山龍君廟,卻是正統神廟。

即便龍君廟現在香火不旺盛,鎮山龍君在整個苗域的族人心中,也還是有著不可替代的沉重分量。

我徹底撩起神龕外的黑紗,將薄紗堆放在神龕頂端的祥雲木雕上。

鎮山龍君的牌位後,佇立著一尊八十公分高的木質神像,神像刷了黑漆,廣袖神袍翩翩生動。

墨發過腰,龍冠高束,身形高大,長身玉立。

神像端正挺立於神龕內,一手附在身後,一手於身前持著笏板。

山神神像的臉上罩著一副龍首麵具,可能是因為沒人見過鎮山龍君的真容,所以神像的臉才會被麵目遮罩……

這樣雕,不至於有損龍君英勇形象。

我對這位龍君的記憶,還停留在十三歲那年聽外婆講他一夜擒十害的故事上。

現在他成了我家的家神,不知道給他老人家上香,他能不能保佑我外婆早登彼岸,保佑我逢凶化吉,順利拆穿宋花枝的真麵目。

確認了我家神龕裡這尊神的身份後,我又把黑紗重新罩在了神龕上。

外婆說過,這位大人喜陰喜靜。

臨走前,我恭敬跪地,鄭重朝神位磕了三個頭。

請回家的神明與供養在廟裡的神不一樣,廟裡的神所有人都可以拜,但家神是家主或家裡先祖舉行過儀式扔聖杯請來的。

供養家神的家族一般都和神明之間有交易在,比如神明如果同意跟人回家,那人就須得在家立神龕,以最虔誠之心供養神明,保神明香火不斷。

必要時,還得充當神明在人間的使者,聽從神明的吩咐為神明辦事。

而作為恩賜,神明也會庇佑那人全家。

有的人是為了活命請家神,有的人則是為了求得神明庇護請家神。

不過神明與人之間也是雙向選擇,想請神明,還得看神明同不同意。

大多數人請神明,神明是不願意做回應的。

一旦回應,那不管這家人是誰去請,不管他能活多少年,神明都會在這家待到他願意離去時才會走。

所以,整個苗域,家裡請到家神的,屈指可數。

有家神的,基本都是世代供奉。

據說陽苗族有個分支的聖女,家裡那位家神連續供了十八代,至今那家神還沒走。

這就是所謂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也不知道我家這位家神什麼時候才會和我建立聯係。

到時候說不準可以請他幫我驅走那條大青蛇王……

從地上爬起來,我拍拍衣裳,去院子裡繼續給外婆的牌位刷油上漆。

我趴在長凳上,捧著定好型的木頭牌位,仔細地用刷子將油漆抹勻。

幸好外婆的葬禮有村長和李大叔盯著,外婆才能埋在她生前選定的墳地裡。

那裡背靠青山,墳前有水,是片生機勃勃的荒草地。

每年春天,荒草地裡都會開滿五色蒲公英花。

外婆生前,最喜歡蒲公英。

我爸的墳也葬在那裡,就在外婆的右後方。

外婆從前總是念叨我那個英年早逝的父親,現在有我爸陪著她,她應該就不會孤獨了。

刷到最後一遍油漆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拍門聲!

“開門!宋鸞鏡,我們知道你回來了,快開門!”

“宋鸞鏡,你竟然敢私逃回家,還不快把門打開!”

“再不開門,我們砸門了!”

我聽見動靜,深吸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來了。

門外的村民們聽我一時沒回應,心急地直接撿起外麵的石頭子劈裡啪啦砸進來。

院子裡晾曬的藥材都被他們砸翻了好幾盤。

我忍無可忍地放下手裡東西,大步邁到門後,抽開門閂猛地拉開院門。

誰知門才剛打開,就有一條麻袋從天而降,兜頭將我罩了住!

大祭司今天找來的都是村裡那些身強體壯的中年男人,我根本沒機會掙紮反抗,身上就又被人隔著麻袋捆了條麻繩……

“放開我!”我執拗地反抗。

男人托著我的腰把我像扛稻穀一樣扛了起來,用力在我小腿上擰了一把,惡狠狠威脅:“閉嘴!再亂叫,老子把你扔進池塘裡,淹死你!”

我喘息急促的緊張憋住聲音,頓時不敢再亂掙紮。

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我清楚,惹怒了他們,他們真會把我扔進池塘裡!

我早就清楚大祭司和宋花枝不會放過我,但我要想在月陰村過安生日子,就必須要經曆這一遭。

中年男人們健步如飛地扛著我快步走了將近四十分鐘路,才在進入一處充斥著神廟香火氣息的屋子後,粗魯地把我從肩上卸下來,無情地扔摔在地上。

還好我沒有腦袋著地,隻是胳膊肘與尾巴骨被摔得一陣鑽心裂痛。

有人手快地把我身上麻繩鬆掉,扯去罩在我頭頂的麻袋。

刺眼的明光晃得我視線模糊,我昂頭緩了兩秒,這才發現,自己此刻身處之地,是娘娘廟!

廟裡香火氤氳,彩色神幡被陰寒過堂風吹得來回晃動,神娘娘手撚蓮花,衣袂飄飄地腳踏鳳凰,袖挽流雲,寶相莊嚴佇立神堂。

神殿內站滿了村裡的男女老少,大祭司則手拄烏靈木權杖,麵色陰沉地挺直脊背,立在娘娘廟神像下。

看見我,大祭司眯了眯寒光凜冽的美目,未見蒼老的容顏上掃過一絲殺意,拄著權杖居高臨下地質問我:“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咬牙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直視她的冷眸,故意道:“灰狐大仙說我不是他要的人,就把我放回來了。”

“一派胡言!”

大祭司提起烏靈木權杖黑磚地麵一敲,著急要把勾引仙家的罪名按在我頭上:

“灰狐大仙要的就是你,是你在娘娘廟行苟且之事,殘殺同族,現在你有私逃回月陰村,你是想讓灰狐仙害死我們全村麼!”

大祭司話剛說完,就有中年婦人焦急催促:

“大祭司你還和她多說什麼廢話,她逃出狐仙洞府勢必會給咱們月陰村帶來滅頂之災!不如咱們再把她送回去,希望灰狐仙看在咱們誠心獻出這個小賤種的份上,能放過咱們月陰村!”

“就是!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我的兒子啊,我兒子才二十二歲!”

“還說呢,我家兒子才十八!我和我家男人,膝下就這一個獨苗……嗚,大祭司,你可得為我們這些受害者做主啊。”

“既然這個小賤種這麼愛跑,那咱們不如先打斷她的腿,再把她送上山!”

“大祭司,族裡禍害不除,咱們整個月陰村,都不得安生啊!”

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地憤怒控訴我的罪責,我聽完卻嗤笑出聲,直視大祭司那雙比臘月天的河水還冰冷的眼眸,不卑不亢地反問:

“灰狐仙已經知道你往我和宋花枝身上下雙生蠱的事了,他已經認出我不是宋花枝了,你還敢把我送回去嗎?”

冷笑一聲,我張了張嘴,嗓門眼裡卻如同堵了團棉花,遲遲才艱難喊她一句:“媽……”

緊攥的十指骨節生痛,指甲嵌進我的掌心,火燎般的疼痛仍蓋不住我心底泛起的層層惡心。

喊這種人媽,臟了我的嘴。

可我,就是想膈應死她!

大不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大祭司聽完我的話,淬了冰的瞳孔狠狠一震,瞪大烏黑的眼眸,緊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果然還是怕了。

但沒過多久,她緊抓在權杖上的手就緩緩鬆了力度。

不急不躁的冷漠下令:“押住她!”

話音剛落,兩名中年女人就大步跨過來,反剪我的雙臂,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大祭司冷眸恢複平靜,盯著我的眼神像浸了毒,一字一句,妄圖淡漠決定我的命運:

“宋鸞鏡淫亂娘娘廟惹來禍端,今又私自逃回月陰村,冒犯神娘娘,今,本祭司決定,將宋鸞鏡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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