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期,轉瞬即至。
天字一號煉丹室內,商會所有的核心管事,以及那幾位地位極高的煉丹師,儘數彙聚於此,他們神色各異,有的麵露擔憂,有的幸災樂禍,更多的,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石門被推開,月清霜穿著那身火紅緊身長裙,邁步而入,她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帶著一抹令人心悸的妖媚笑意,那雙勾魂的美眸掃過全過場,讓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平息。
“月會長,可以開始了嗎?”陳玄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蒼老的臉上掛著一絲虛偽的關切,“當然,月會長若是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隻要您承認那丹方有問題,並且將那蠱惑您的狂妄小子交出來,老夫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這番話聽起來像是給月清霜台階下,實則字字誅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一個蠱惑上,暗示月清霜識人不明,判斷失誤。
月清霜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開始吧。”
陳玄走到丹爐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在心中暗道:“一會兒看你還怎麼囂張。”
侍女將所需的藥材呈了上來,陳玄連眼角都懶得掃一下,在他看來,用這種垃圾煉丹就是一種侮辱,他故作姿態地拿起那張丹方,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後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陰冷笑意。
他伸出手,將所有藥材一股腦地掃進了丹爐之中,這個動作引來了周圍一陣壓抑的驚呼和竊笑,這粗暴的舉動,哪有半分首席煉丹師的風範。
“哼,故弄玄虛。”他心中冷笑,嘴上卻朗聲道:“老夫今日,便嚴格按照這丹方上的流程來,讓大家看看,這所謂的神跡,究竟是如何煉成的。”
說完,他便開始催動玄力,引動地火之陣。
他嘴上說著嚴格按照流程,手上的動作卻充滿了貓膩,林淵在丹方上詳細標注了每一個階段的火候變化,精確到了每一絲玄力的輸出,可陳玄,卻故意將初期的火候提升了三成。
他的算盤打得極響,用這些低劣的藥材,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再加上這遠超丹方要求的火候,不炸爐才怪。
而他,隻需要在炸爐的瞬間,裝出一副竭力控製卻無力回天的惋惜模樣,便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這張荒謬的丹方。
然後,便可以逼迫月清霜交出會長之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丹爐。
時間一息一息地過去,丹爐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發出了‘嗡嗡’的聲響,一股焦糊的氣味從爐頂的縫隙中逸散出來。
“不好。”陳玄故作驚駭地大叫一聲,手上的法訣變得更加混亂,那地火陣的火焰,在他的操控下,猛地竄起老高。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自丹爐內爆發開來。
雖然沒有想象中那般驚天動地,但那股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爐蓋頂得飛起半尺高,一股夾雜著黑色粉塵與濃烈惡臭的黑煙,從丹爐中衝天而起,瞬間彌漫了整個煉丹室。
陳玄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張老臉被熏得漆黑,他捂著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樣,實則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哎,月會長啊。”他轉過身,對著月清霜的方向,聲音悲愴地喊道,“老夫……老夫儘力了,是這丹方,這丹方實在是……逆天而行,違背丹道至理,強行煉製,隻會落得如此下場啊。”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早就串通一氣的管事和煉丹師們立刻站了出來:
“陳大師都失敗了,可見這丹方確實是假的。”
“月會長,您看到了吧?這就是您深信不疑的奇跡?這分明就是一個笑話。”
“為了一個騙子,您差點毀了商會最好的天字一號煉丹室,這責任誰來負?”
一個平日裡就與陳玄走得極近的王管事,更是向前一步,義正言辭地道:“月會長,願賭服輸,按照賭約,您是不是,也該交出會長之位了?”
“請會長退位。”
“請會長退位。”
“請會長退位。”
一時間,附和之聲此起彼伏,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朝著月清霜壓了過去,他們眼中閃爍著貪婪與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月清霜下台,他們瓜分權力的美好未來。
隻有三位一直忠於月清霜父親的老執事,此刻臉色鐵青地站在月清霜身後,想要出言反駁,但他們的聲音,在這片早已被算計好的聲浪之中,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都安靜。”陳玄抬手虛壓,一副大局在握的姿態。
他看著依舊穩坐不動,麵無表情的月清霜,眼中閃過一絲得色,開始了他那套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月會長,老夫知道你年輕氣盛,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但商會它需要的是穩重,是經驗,而不是這種異想天開的豪賭,你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你不適合這個位置。”
就在這時,另一個跟陳玄走得比較近的夏執事用一種輕佻的語氣道:“月清霜,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裝出這副女王的樣子給誰看呢?一個女孩子家,找個好男人嫁了不好嗎?非要摻和這些打打殺殺、鉤心鬥角的事情,何苦呢?”
這句話,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性彆歧視與侮辱,那三位老執事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嗬斥。
“住口。”一個清脆卻無比憤怒的聲音,搶先響了起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侍女青兒不知何時,已經從月清霜身後站了出來,她小臉漲得通紅,眼中含淚,卻依舊鼓足了勇氣,指著那個剛剛那個管事顫聲道:“你不許侮辱月會長,月會長為了商會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們這些隻知道爭權奪利的男人又懂什麼。”
陳玄臉色一沉,沒想到這種時候,一個小小的侍女竟敢跳出來壞他的好事。
“放肆。”他怒喝一聲,玄魄境十重的威壓毫無保留地朝著青兒壓了過去,“一個小小的侍女,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把她扔出去,永世不得再踏入九天商會半步。”
青兒的玄力是凝玄境十重,哪裡扛得住這等威壓,瞬間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
然而,就在她被倒的瞬間,一道更加霸道的氣息,瞬間將陳玄的威壓衝散。
“陳玄。”
月清霜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讓整個煉丹室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我的人,就算說錯了話,也輪不到你來責罰。還有,你真當自己,現在就是會長了?”
這針鋒相對的質問,讓陳玄的臉色也終於徹底變了,他撕下了最後的偽裝,再也不複先前的恭敬,陰沉著臉,直呼其名:“月清霜,你休要在頑抗,事實擺在眼前,你輸了。”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這麼熱鬨?黑煙滾滾,吵吵嚷嚷,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在辦喪事呢。”
眾人猛地回頭,隻見一個少年,正斜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室內這出鬨劇。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心中暗道:“還好趕上了,而且似乎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