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的出現,讓整個煉丹室炸開了鍋。
“就是你個騙子。”
“你還有臉出現?就是你這張破丹方,害得會長……”
“小子,你蠱惑會長,險些毀我商會丹爐,今天彆想活著離開這裡。”
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林淵,可他對這些叫囂充耳不聞,他隻是邁步走了進來,目光在滿是狼藉的丹爐和臉色蒼白的青兒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陳玄那張黑得像鍋底的老臉上,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大師,好大的威風啊。”林淵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任何一個人聽清,“煉丹煉不好,炸了爐子,不反思自己技藝不精,就拿一個小姑娘撒氣,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鳳鳴城的百姓,是該誇您老當益壯呢,還是該笑您為老不尊?”
“你……你血口噴人。”
陳玄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分明是你那丹方有問題,荒謬絕倫,老夫儘心竭力,也回天乏術。”
“儘心竭力?”林淵的笑意更濃了,“儘心竭力地把火候加大了三成?儘心竭力地在藥力最不穩的時候,擾亂玄力輸出?陳大師,您這儘心竭力的表演,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不是在煉丹,而是在想方設法地炸爐呢。”
陳玄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做得如此隱蔽,這小子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不等他辯解,林淵已經走到了丹爐前,伸出手指在爐壁上輕輕一抹,撚了撚指尖的黑色粉塵,放到鼻尖聞了聞。
“嗯,赤炎果的焦糊味裡,混著一股凝露草未被中和的腥氣,鐵木根莖更是隻被煉化了不到一成,嘖嘖嘖。”林淵搖著頭,一臉惋惜,“這哪裡是煉丹,這簡直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謀殺這些可憐的藥材,陳大師……您要是跟藥材有仇可以直接說,何必搞這麼大陣仗?”
他三言兩語,便將陳玄那所謂的失敗分析得頭頭是道。
陳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堵得啞口無言,他發現,在眼前這個少年麵前,自己引以為傲的煉丹經驗竟然顯得如此可笑。
“你……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惱羞成怒之下,陳玄隻能咆哮道,“你光說不練,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再煉一爐出來,給我們大家開開眼界。”
他就不信,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小子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這可是你說的。”林淵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沒錯,就是老夫說的。”陳玄梗著脖子道,“你要是煉不出來,不但要當眾承認你是在褻瀆丹道,給全天下的煉丹師謝罪,而且,月清霜必須立刻讓出會長之位由老夫接任。”
他這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林淵不可能成功上。
“可以。”林淵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要是我煉出來了呢?”
陳玄一愣,隨即冷笑一聲:“你要是真能用這些垃圾材料,煉出那所謂的三倍藥效的聚玄丹,就代表這張丹方是真的,對我九天商會未來的發展有天大的好處,屆時,我們九天商會自然會感謝於你。”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就算林淵贏了,也隻是證明了丹方的價值,他陳玄和商會,隻需一句輕飄飄的感謝,便能將此事揭過。
“嗬嗬。”林淵聞言,直接氣笑了,“陳大師,你這算盤打的,我贏了,好處是你們商會的,就換來一句感謝?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那你想怎麼樣?”陳玄的臉色極為難看。
林淵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很簡單,我要是煉出來了,就證明你之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我的汙蔑與誹謗;就證明你剛剛的炸爐,是居心叵測,刻意為之;更證明了你拉幫結派,意圖篡奪會長之位的狼子野心。”
他向前一步,氣勢逼人。
“我要你,跪下,給我,還有被你威壓所傷的青兒,以及被你逼宮的月會長,磕頭道歉。然後,再將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一樁樁一件件,寫成悔過書,昭告全城,讓所有人都看看,九天商會德高望重的首席煉丹師,究竟是副什麼樣的醜陋嘴臉。”
“林淵,你不要欺人太甚。”陳玄氣得渾身發抖,這條件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欺人太甚?”林淵嗤笑一聲,“比起你夥同一幫人,逼宮一個女子,欺負一個侍女,還想空手套白狼地奪走我的丹方,我這點要求,過分嗎?”
他環視四周,那些剛才還叫囂不已的管事,此刻在林淵淩厲的目光下,竟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你……”陳玄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敢賭了?”林淵步步緊逼,“剛才那股逼著月會長退位的豪氣去哪了?還是說,你對自己所謂的丹道至理,根本就沒半點信心?如果是這樣的話,月會長……那我們就不要跟這種人玩了,沒意思啊。”
被一個小輩如此當眾羞辱,陳玄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腦門,他知道,今天若是退了他這張老臉也算是丟儘了,以後在商會再無威信可言。
“好!老夫就跟你賭!”他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通天的本事。”
然而他剛應下,身後一個煉丹師便急忙開口道:“陳大師,不可,這小子古怪得很,萬一他用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邪術或者秘法呢?這對我們不公平。”
這話倒是提醒了陳玄,他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抓住這個借口,冷聲道:“沒錯,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親手煉丹,誰知道你會不會暗中做手腳?為了公平起見,你不能自已煉。”
他以為這個要求能將死林淵?自己便可以直接獲勝。
哪知,林淵聽完竟是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自己煉確實難以服眾。”
他頓了頓,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轉過身看著自始至終都信任著他的火紅身影,微微一笑。
“所以,我不煉,這一爐讓月會長來煉。”
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淵,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讓月清霜煉丹?誰不知道,月會長在經商和修煉上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可在煉丹一道上,那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讓她來煉丹,那不是比陳玄剛才的表演還要離譜?這小子是瘋了嗎?
就連月清霜自己都愣在了原地,那雙美眸中寫滿了錯愕與不解。
陳玄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了一陣狂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好!好!好!”他指著林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讓她煉?小子,老夫活了一百多年,就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行,就讓她煉。”
“老夫今天就站在這裡,親眼看著你們,如何把這場鬨劇演成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他心中已經樂開了花,讓一個煉丹白癡來煉丹,這小子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這下,自己想輸都難了。
月清霜看著林淵那雙清澈而自信的眼睛,心中的錯愕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心安與決斷。
她深吸一口氣,在全場不可思議的注視下,邁開長腿,走到了那剛剛被摧殘過的丹爐前。
“小弟弟,”她側過頭,看著林淵,紅唇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弧度,“接下來,姐姐可就全聽你的了,要是煉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那語氣,與其說是在擔心,不如說是在調情。
“放心,有我在。”林淵在她身旁輕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