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飄飄的臉色一變,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她站起身,看著林淵,眼神堅定:“林淵,你彆怕,有我。父皇是明辨是非的人,我們這就去見他,將聖教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到時候,孰是孰非,自有公斷。”
林淵點了點頭,他怕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皇子和王妃,他所憂慮的是那個隱藏在暗中的聖教,在這段時間裡,又會做出什麼對星落域不軌之事。
“走吧。”他邁開腳步,與雲飄飄並肩而行朝著乾元殿走去。
乾元殿,是整個皇室的核心,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還未走近,一股威嚴的氣息便撲麵而來,讓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雲飄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對林淵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便率先踏上了通往大殿的白玉階梯。
乾元殿中央,星落帝王雲天擎,落座在寶座之上,此刻,他的眉頭緊鎖,天罡境十重的恐怖威壓籠罩整個大殿,讓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在他的寶座下方,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正跪在地上,用絲帕擦拭著眼角,身體微微抽動,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她便是六皇子與九皇子的生母——王妃。
“陛下,您可要為臣妾的孩兒做主啊!”王妃哭得肝腸寸斷,九皇子他……他現在還躺在床上,胸口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根,丹師說……說就算治好了,也可能會傷及根基,影響日後的修煉啊。”
“還有六皇子,他隻是想為弟弟討個公道,卻被那狂徒當眾羞辱,顏麵儘失……陛下,我們皇室的臉麵,都被那個來自鳳鳴城的鄉巴佬,給丟儘了啊。”
在她身旁,六皇子雲淵垂手而立,一臉的悲憤與委屈,時不時地補充幾句,將林淵描繪成一個囂張跋扈,目無王法,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的狂徒。
“父皇,兒臣與九弟見那人行跡可疑,上前盤問,乃是職責所在。誰知他竟如此猖狂,非但不配合,還口出狂言,辱罵我等……九弟氣不過,才與他發生口角,他便下此毒手,此子心性之狠辣,簡直駭人聽聞。”
雲天擎麵無表情地聽著母子二人的哭訴,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
“啟稟陛下,十一公主與林淵公子,奉召前來覲見。”
“讓他們進來。”雲天擎的聲音低沉而威嚴,不帶絲毫感情。
林淵跟在雲飄飄身後,緩步走入乾元殿,一進門,他便感受到了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帝王威壓,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同時,三道充滿敵意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兒臣,參見父皇。”雲飄飄躬身行禮。
“哼!”德妃冷哼一聲,看向林淵的目光,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你就是林淵?好大的膽子,傷了皇子,見了陛下,竟然還敢站著,連一個禮都不行!”
林淵不卑不亢,迎著那股威壓,平靜地說道:“在下林淵,見過陛下,敢問王妃娘娘,陛下未曾讓我跪,我為何要跪?”
他這一番話,讓王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剛要發作,卻被雲天擎一個眼神製止了。
“林淵。”雲天擎終於開口,他的目光落在林淵身上,“他們說,你無故重傷皇子,羞辱皇室,你可認罪?”
帝王之問,字字如雷,直擊人心。
換做任何一個普通的少年,在這等天威之下,恐怕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跪地求饒了。
但林淵,前世乃是仙域數一數二的強者,見過的場麵比這宏大百倍,麵對過的強者比雲天擎恐怖萬倍。他頂多隻是一個域主,還不足以讓他畏懼,叫他一聲陛下都是給他麵子。
他直視著雲天擎的眼睛,朗聲道:“回陛下,我不認罪。”
“大膽!”六皇子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林淵怒喝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
林淵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我並未狡辯,隻是在陳述事實。”林淵轉向雲天擎,聲音清晰而沉穩,“陛下,我奉十一公主之邀,前來皇城,是為商議一件關係到整個星落域生死存亡的大事。剛一落地,便被兩位皇子殿下攔住。”
“我已表明身份和來意,但兩位殿下非但不信,反而對我百般羞辱,言語不堪入耳,稱我為‘鄉下野菜’,汙蔑我是‘偷東西的毛賊’。我一再忍讓,希望他們能夠通報公主,以證真偽,但他們卻變本加厲,執意要將我拿下,甚至揚言要打斷腿扔出去。”
“我出於自衛,才被迫還手。至於九皇子殿下為何會重傷……”林淵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鐵青的六皇子,“那是因為,在我已經擊敗了十幾名侍衛之後,九皇子殿下依舊不依不饒,以凝玄境十重的修為,對我這個初元境的鄉巴佬痛下殺手。我若不全力反擊,此刻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站在這裡的,應該是我的魂魄了。”
他的話不快不慢,條理清晰,將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複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刻意賣慘,但其中的是非曲直,卻已一目了然。
“你……你血口噴人!”六皇子氣急敗壞。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陛下隻需傳喚當時在場的任何一名侍衛,便知分曉。”林淵一臉坦然,“或者,陛下也可以問問十一公主,看看我所言,與她調查到的,是否有出入。”
雲飄飄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兒臣已經問過,林淵所言句句屬實。此事,確是六哥和九哥挑釁在先,仗勢欺人。林淵全程克製,直到最後被逼無奈,才奮起反擊。”
“雲飄飄。”王妃尖叫起來,“你怎麼能幫著一個外人,來汙蔑你的哥哥?”
“正因為他們是我的兄長,我才更不希望他們仗著身份,為所欲為,丟儘我們皇室的顏麵!”雲飄飄毫不退讓,據理力爭。
乾元殿內,一時間吵作一團。
“夠了。”
雲天擎淡淡的兩個字,瞬間讓所有人閉上了嘴。
他的目光從哭哭啼啼的王妃和臉色漲紅的六皇子身上掃過,最後重新落回到林淵身上,眼神中多了一絲探究和審視。
“你剛才說,你有關係到星落域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與朕商議?”
林淵心中一定,鄭重地點了點頭:“正是。”
“說來聽聽。”
“陛下,不知您是否聽說過一個名為聖教的組織?”林淵拋出了這個關鍵的名字。
“聖教?”
雲天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這兩個字,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他身為星落域之主,坐擁最龐大的情報網絡,域內稍有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耳目。可這個所謂的聖教,他卻聞所未聞。
“父皇,您彆聽他胡說八道。”六皇子雲淵立刻跳了出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著林淵厲聲喝道,“他分明是自知罪孽深重,故意編造出一個什麼聖教來轉移視線,此等小人行徑,父皇切莫被他蒙騙了。”
王妃也立刻附和,哭聲又起:“是啊陛下,這天下誰人不知,我星落域之內,除了皇室與九霄聖宮,再無任何勢力能稱得上‘聖’字。他這般信口雌黃,分明是沒將皇室與聖宮放在眼裡,其心可誅啊。”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試圖將水攪渾,將林淵打上一個欺君罔上的標簽。
然而,雲天擎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林淵的臉。他看到的是一張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沒有半分心虛與慌亂,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這絕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少年所能擁有的眼神。
“讓他說下去。”雲天擎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讓六皇子和王妃的聲音戛然而止。
六皇子臉色一陣青白,不甘地閉上了嘴,心中卻在瘋狂呐喊,不明白父皇為何會對一個鄉巴佬如此寬容。
林淵無視了那母子二人怨毒的目光,對著雲天擎,將鳳鳴城鬼醫的陰謀,速效聚玄丹的出現,丹心閣的詭異擴張,以及對方精準打擊除皇室與九霄聖宮之外的八大勢力,意圖從根基上動搖整個星落域年輕一代的惡毒計劃,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沒有絲毫的誇大與渲染,隻是在客觀地陳述一個又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事實。
隨著林淵的講述,乾元殿內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
起初,雲天擎隻是眉頭緊鎖,但當他聽到以年輕玄者心頭精血煉丹時,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第一次透出了一絲駭人的精光。
而當林淵提到,對方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各大城池,並且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侵蝕著年輕一輩的根基時,一股冰冷的怒意,開始從這位帝王的身上彌漫開來。
這股怒意,不同於方才的威壓,它更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沉靜之下,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毀滅性力量。
六皇子站在一旁,早已聽得目瞪口呆,他雖然紈絝,卻不是傻子。他能聽出林淵話語中的分量,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所謂的‘重傷九弟’,在這種動搖整個星落域的大事麵前,簡直就成了不值一提的孩童玩鬨。
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直衝天靈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九弟,可能真的辦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王妃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她雖然不懂什麼域內大勢,但‘心頭精血煉丹’、‘動搖整個星落域’這些詞彙,還是讓她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