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林淵的身體總算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讓他感到驚喜的是，那條新生的冰藍色玄脈，如今已經徹底穩固下來。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念頭一動，周圍那些冰冷精純的靈氣，便會朝他湧來。
這種感覺，與他的火係玄脈截然不同，如果說火是掠奪，那冰就是共鳴。
這一日，淩清雪依約前來，準備帶林淵去見宮主淩月華。
“身體如何了？”她站在門口，沒有進來，聲音依舊清淡，但目光中卻多了一絲關切。
“好得不能再好了。”林淵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他看著淩清雪，笑道：“走吧，不能讓宮主等急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前往九霄殿的玉石長廊上。
這一次，那些巡邏的女弟子們再看到林淵時，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最初的好奇與審視，也不是煉丹之後那種混雜著敬畏與質疑的複雜。如今的目光裡，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她們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躬身行禮。
更有甚者，一些年輕的女弟子在與他錯身而過時，還會偷偷地看他一眼，然後飛快地低下頭和身邊的同伴交頭接耳。
林淵摸了摸鼻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半個月裡，關於他的傳說，已經在九霄聖宮內部發酵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一個外來男人，先是以神乎其技的煉丹術，解決了宗門百年的難題。緊接著，又以修煉火係功法的軀體硬闖禁地冰魄寒池，不僅沒死，反而引得聖女不惜耗費心頭精血相救，最後還被宮主特許，住進了聖女的寢宮……
這些事件衝擊著這些自小生活在冰天雪地裡的女弟子們的世界觀。在她們眼中，林淵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而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與傳奇色彩的符號。
“看來，我在這裡還是挺受歡迎的。”林淵側過頭，對身旁的淩清雪低聲調侃了一句。
淩清雪避開林淵那帶著笑意的目光，輕聲道：“不要胡說，她們隻是沒見過男人而已。”
林淵換了個話題，神色認真了些：“對了，關於你耗費心頭精血救我的事……”
“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她打斷了林淵的話，聲音恢複了幾分清冷，“我說了，是奉宮主之命。”
“命令是命令，一滴心頭精血是另一回事。”林淵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站在她身側，目光清澈，沒有一絲一毫的輕佻，“這份恩情，我記下了。雖然我現在可能還不了，但將來我一定會還。”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明明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但在關鍵時刻，卻比任何人都要穩重、都要可靠。
“我……我說了不用還。”淩清雪有些慌亂地轉過身，加快了腳步，像是在逃離什麼。
林淵覺得有趣，正想再說些什麼，前方的長廊拐角處，卻傳來一陣略顯尖銳的聲音。
“站住！”
淩清雪的腳步猛然一頓，身體下意識地繃緊，恭敬地垂首行禮：“弟子淩清雪，見過徐長老。”
林淵抬眼望去，隻見一位身穿華貴銀白長袍的女子，正俏生生地立於前方，身後還跟著兩名侍立的女弟子。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容貌極美，鳳眼狹長，唇紅似火，與九霄聖宮整體清冷的風格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美，帶著一種侵略性，眼神高傲，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被她放在眼裡。
林淵在來之前也了解過了解過九霄聖宮的權力構架，除了宮主淩月華，地位最高的便是八位長老，下才是淩清雪這樣的聖女。眼前這位，顯然就是八大長老之一。
徐長老並未理會行禮的淩清雪，她那雙銳利的鳳眸，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林淵，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人，更像是在審視一件肮臟的、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物品。
“你就是那個男人。”她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輕蔑，“那個讓宮主破了五百年規矩，放進來的男人？”
林淵眉毛一挑，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濃烈的敵意。
他還沒開口，一旁的淩清雪已經搶先說道：“徐長老，林公子是宮主請來的貴客，解決了本門丹方難題，更是……”
“住口。”徐長老厲聲打斷了淩清雪“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清雪，你身為聖女，本該是宮內弟子的表率，卻與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廝混在一起，甚至還讓他住進你的寢宮，你將聖宮的顏麵置於何地？將曆代先祖立下的規矩置於何地？”
這番話說得極為刻薄，淩清雪的嬌軀微微一顫，麵紗下的臉色想必已經白了。她貝齒緊咬著嘴唇，卻終究不敢反駁長老的訓斥，隻能將頭垂得更低。
林淵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不禁冷笑一聲。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位長老，八成是那種思想僵化的老古董，將那五百年的規矩奉為金科玉律，視男人為洪水猛獸，自己是第一個進來的人，自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釘。
他上前一步，將淩清雪不著痕跡地擋在身後，臉上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迎著徐長老的目光，懶洋洋地開口了：“這位……大嬸，你哪位啊？一大清早的，火氣這麼大，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還是更年期提前了？”
淩清雪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淵的背影。
徐長老身後那兩名女弟子更是驚得花容失色，嘴巴張得能塞下自己的一隻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整個九霄聖宮，誰敢用這種語氣和徐長老說話？
“你！你說什麼？！”徐長老那張保養得極好的美豔臉龐瞬間扭曲，柳眉倒豎，鳳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寒光，死死地盯著林淵。
她雖然實際年齡已經接近兩百歲，但憑借著九霄聖宮的獨門功法和天罡境二重的玄力，容貌卻依舊維持在二十多歲的巔峰狀態，平生最恨的，便是彆人拿她的年齡說事。
大神這兩個字，簡直比用劍捅她兩下還要讓她難受。
林淵卻像是完全沒看到她那副要殺人的表情，甚至還誇張地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的表情。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他撇了撇嘴，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你不僅是上了年紀，耳朵也不怎麼靈光。這麼大聲都聽不清，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大夫看看？哦，對了，我就是大夫，要不我給你開個方子，治治耳背？”
“噗嗤……”
不知道是哪個膽大的女弟子，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雖然立刻就死死捂住了嘴，但那一聲輕笑，在此刻這死寂的長廊裡，卻顯得格外刺耳。
“放肆。”
徐長老徹底被點燃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林淵的手指都在哆嗦，“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男人，也敢在本長老麵前口出狂言。”
她猛地一甩袖，對著身後已經嚇傻了的女弟子厲聲喝道：“給我上！撕爛他的嘴！”
“是……是！長老！”
其中一名女弟子雖然心中驚懼，但不敢違抗長老的命令。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身上玄力湧動，一股淩厲的寒氣瞬間爆發。
“冰刺術！”
她嬌喝一聲，雙手捏訣，空氣中的水汽迅速凝結，化作數十根冰刺，鋪天蓋地地朝著林淵的麵門激射而來。
淩清雪臉色大變，驚呼道：“住手。”
她想出手阻止，但一股龐大的威壓卻從徐長老身上轟然降下，將她死死地壓在原地，動彈不得，連玄力都難以運轉，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冰刺射向林淵，心中一片冰涼。
然而，麵對這密集的攻擊，林淵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甚至都沒有躲閃，隻是在那些冰刺即將及體的瞬間，輕輕地抬起了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
那些氣勢洶洶，足以洞穿精鋼的冰刺，在距離林淵身體不到三寸的地方，齊齊懸停在了半空中，紋絲不動。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些冰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不是變成水，而是直接化作了最精純的冰靈氣，然後儘數湧入了林淵的體內，消失不見。
那個出手的女弟子徹底傻眼了，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一臉風輕雲淡的林淵，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林淵吸收完那些靈氣，還裝模作樣地咂了咂嘴，看向徐長老，笑容愈發燦爛：“大嬸，你這手下不行啊，這冰刺軟綿綿的，是沒吃飯嗎？還是說，你們九霄聖宮的長老教出來的弟子，就這點水平？”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徐長老那張已經由紅轉青，由青轉紫的臉，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要不，還是你親自來？讓我也見識見識，一個快兩百歲的老太婆，發起火來是什麼樣子。”
“你找死！！”
一股遠比剛才那道威壓恐怖百倍的氣息，從她體內轟然爆發，整個玉石長廊都在這股氣息下劇烈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