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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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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嬤嬤一樣一樣拆盒,拆了一會兒,忽然發覺不太對勁。

瞥了一眼明怡,忙囫圇將那幾個盒子給包起,塞給小丫鬟,“快,送去前院給包管家,這些一定是送錯了。”

明怡見她神色慌張,笑道,“怎麼了?”

付嬤嬤不好跟主母撒謊,訕訕回道,“少夫人彆介懷,這些都是外頭姑娘家送來咱們家主跟前現眼的東西,每年花樣多,防不勝防”

明怡明白了,就裴越這清俊的相貌,若非裴家家主的身份,恐早被人榜下捉了婿,他在京城,定是極受歡迎,“無妨,我不介意。”

說完進了屋去。

付嬤嬤見她渾不在意,更犯愁。

進門也有一陣子了,郎無情妾無意,這圓房是遙遙無期。

翌日一早,明怡打發青禾去外頭玩,跟著付嬤嬤去了正院,今日裴越的長姐裴萱歸寧,婆母囑咐她一早過去,及至花廳,便瞧見十三少爺裴承玄裹著氅衣百無聊賴立在台階吹風,

“十三弟,怎麼不進屋子等。”

裴承玄一見明怡,頓時來了精神,掀簾將明怡迎了進去,又將嬤嬤遠遠打發了,忙問她,“嫂嫂,兄長沒為難你吧?”

明怡苦笑,“吃了他幾日冷眼。”最近都沒來後院。

裴承玄頓時愧疚橫生,“怪我連累了嫂嫂。”

明怡擺手,“是我哄騙你在先,要怨也怨我,”明怡從不習慣把責任推給旁人,“你呢,吃了你兄長什麼排揎?”

裴承玄笑容發苦,往上方指了指,“頭懸梁錐刺股,害我抄了幾日書呢。”

明怡瞠了瞠目。

心想,好一對難嫂難弟。

少頃,便聞外頭傳來腳步聲,當中還夾雜著孩童的笑聲,便知人來了。

掀簾而出,裴越迎著裴萱和齊俊良夫婦過了垂花門,身旁還牽了個三歲左右的稚童,孩子極為活潑,想是認出了小舅舅,甩開齊俊良的手,朝裴承玄撲來。

“長姐,姐夫!”裴承玄遙遙行了個禮,旋即三步當兩步垮下台階,彎下腰,將撲來的釗哥兒給抱起,“好釗兒,又重了。”

裴越目光在明怡和裴承玄身上逡巡一陣,便指著明怡,與裴萱和齊俊良引薦,“這是新婦明怡。”

裴萱抬眸望去,隻見一身著湖藍錦袍的高挑女子,淡立台階處,她眉目生得極為秀致清潤,眼神清而定,大約是察覺有人在打量她,自眉梢綻開一笑,晨陽打屋簷處斜照而下,將這一抹笑襯出些許斑斕色彩。

比想象中要出眾太多。

裴萱放心了,不然這樣金尊玉貴的弟弟,當真跟一鄉野粗鄙女子過一生,裴萱都替他不值。

“弟妹。”

裴萱大大方方迎過去。

明怡早年其實見過裴萱,那個時候的裴家二姑娘,熱烈又明亮,在人堆裡很顯眼,不過也僅僅是一麵之緣,現如今再逢,她身上那股熱烈的勁兒沒了,好在依然明亮耀眼。

“二姐,二姐夫!”明怡朝他們拱了拱袖。

隨後目光落在裴越身上。

夫妻倆對了一眼,一左一右引著他們去春錦堂。

荀氏見著女兒笑得合不攏嘴,裴承玄又將孩子抱至她懷裡,荀氏摟著直喊心肝兒。

“坐吧坐吧。”荀氏吩咐道。

對麵的裴萱和齊俊良倒是坐了,這頭的明怡和裴承玄沒慌忙坐,而是齊刷刷看著裴越。

裴越看他倆那憨樣,就很頭疼,沒搭理他們,繼續跟齊俊良說話去了。

明怡和裴承玄會意,老老實實坐下。

裴萱喝了茶便起身,“娘,我去給二嬸和三嬸請個安。”

今日長房家宴,沒打算驚動二房和三房,但裴萱向來識大體,歸寧不去拜訪說不過去。

自午時正方回,宴席已擺上了。

荀氏說了幾句場麵話,便開席。

席間,明怡刻意留意齊俊良和裴萱。

夫妻倆有說有笑,一點都不像有隔閡的樣子,那齊俊良似乎對裴萱喜好了熟於胸,替她布菜,給她斟茶,眼神繞著裴萱轉,一時都離不得似的。

這就怪了。

難不成真有心裡裝著妻子,也能心安理得在外頭偷腥的男人?

到底是旁人家務事,明怡也不好多揣摩,略略感慨幾句便丟開了。

可荀氏實在是敏銳,她坐在主位,一眼就瞧清所有動靜,那媳婦兒眼神不住地往齊俊良和裴萱身上使,可不就是羨慕人家夫妻琴瑟和鳴麼。

天可憐見。

雖說荀氏也嫌棄過明怡,可這段時日相處,明怡看似不拘小節,實則心思細敏,荀氏對她已經很有改觀。

反觀兒子,食不言寢不語,正襟危坐用膳,彆說替明怡夾菜,席間兩人連眼神都沒有交流,直到用完膳,方象征性問了一句,“可吃好了?”

明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

那釗哥兒被裴萱教導,脆生生跑來明怡跟前喚了一聲舅母,明怡一手操起他抱去了院外,隨手摘來一片葉子,擦淨,抿在唇間給他吹曲子聽,那真是一段清揚的旋律,好似鳥兒在山間盤桓,聽得釗哥兒手舞足蹈,咯咯直笑,裴承玄在一旁叫好喝彩。

裴萱見兒子樂,也丟下手中茶盞,好奇去瞧,齊俊良見她出了門,也忙跟荀氏告罪,追了過去。

明間隻剩下荀氏和裴越。

母子倆視線不約而同落在窗外,那裡天光昳麗,語笑喧闐。

“一晃釗哥兒也三歲了,如今你也成了婚,若是你爹爹在世,瞧著該多欣慰。”

裴越指尖扶著茶盞,視線在明怡身上落了落,更多的看著釗哥兒。

做舅舅的,向來疼外甥。

“釗哥兒三歲了,也該啟蒙,我打算在府上擇一西席遣去齊府,教釗哥兒習字讀書。”

荀氏見他還有心思管旁人,輕哼一聲,“這般喜歡孩兒,那還不早些跟明怡生一個。”

裴越俊臉微微一僵,垂眸看了一眼盞中茶水,沒說話。

荀氏轉過身麵朝他,憂心忡忡問,“跟明怡處得如何了?”

裴越如實道,“話不投機。”

荀氏冷笑,“你整日跟個冰木頭似的,能跟誰有話說?”心裡卻明白兒子的苦,天差地彆的兩人,能說到一塊就怪了,麵上卻道,

“莫不是你心裡有成見,不願與她說話?你慢慢試著了解她呢你瞧,廚房的事,她料理得就很好”

裴越恐她嘮叨個不停,抬首打斷道,“母親,我告了半日假,使團已抵達郊外,明日便要進城,我得回宮與禮部核對章程。”

說完起身朝她行禮。

使臣進京,風波驟起,朝中諸路人馬牽扯其中,京城恐要不太平了,正值多事之秋,家務朝務,事事在心,每日都忙不過來,他焉有功夫與人談天說地?

更遑論談情說愛。

荀氏曉得他不耐煩她說教,下了木樨,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勸道,“我也不指望你與明怡能像你長姐姐夫一般鸞鳳和鳴,好歹給她一個孩子,好叫她安身立命,也能在裴家站穩腳跟。”

這回裴越神色微凝,好似聽進去了。

再度一揖,“兒子心裡有數,母親勿憂。”

玩了半日,裴萱提出帶著孩子在裴家小住幾日,讓齊俊良一人回去了。

荀氏安排嬤嬤替裴萱收拾屋子,得了空,將明怡叫進房,

“我今個兒瞧見他們都送了賀禮給越兒,怎麼不見你這個做妻子的有所表示?”

兒子油鹽不進,荀氏隻能從兒媳婦下手。

明怡叫苦不迭,昨夜想了一宿也沒想到能送什麼,準備糊弄過去,孰知還是被婆婆抓了個現行,“我想想。”

出了春錦堂,撞見裴承玄牽著釗哥兒,將之送去裴萱出嫁前的院落,明怡攔住他問道,

“你哥生辰,你送了什麼?”

裴承玄聞言也滿腔苦澀,“我能送什麼?我哥那挑剔的勁,什麼好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思來想去,我端端正正抄了一篇《靈飛經》給他,他見我略有進益,很滿意。”

明怡哭笑不得,“你這路子走對了。”

裴承玄還很驕傲,“那是自然,像我與嫂嫂這等不學無術之流,稍稍有些進益,就是給兄長最好的生辰賀禮,”說完唆使明怡,“要不,嫂嫂也抄一篇?”

明怡也想,卻是不能,她曾與裴越通過文書,字是不能寫的,恐被他看出端倪。

回長春堂的半路,路過院後那一片竹林,

忽然有了主意。

夜深,裴越至皇宮回府,照舊先進了書房。

至書案坐下,剛喝口溫水,便覺今日幾位管家神色不對,一個個把頭均埋得很低,好似闖了大禍。

“怎麼了?”

大管家晦澀地抬起頭,“家主,長春堂後院那片竹林被人砍了。”

裴越一愣,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古人雲:“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裴越也愛竹,十歲那年便親自種了一片,起先土壤不合,竹發的不好,經過幾年培育,終於長成茵茵的一叢,遠望如一片綠雲,他甚是喜愛,如今卻被人砍了。

“誰砍的!”

其實不用問,已然猜到是何人所為,除了李明怡,無人敢動他的東西。

不等管家答,斥道,“為何不阻止?”

管家小聲道,“您說過,見少夫人如見您,小的們不敢阻止。”

裴越服氣地閉了嘴。

已經砍了,不至於為這點事去責備她,他不是這麼沒風度的人,隻是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

夜深,裴越在書房沐浴後,回到長春堂,院子裡靜若無人,裴越下意識往後院竹林望去,果然過去齊齊整整的一片林子如今缺了一塊,好似禿了頭,沒了看相,他搖搖頭,心情複雜進了正屋。

明怡已睡下,付嬤嬤難得等到他來,獻寶似的,把明怡留下的一隻竹蜻蜓奉給他,“少爺,少夫人雕琢了一隻竹蜻蜓,說是給您做生辰賀禮,”

裴越微微一愕,視線落在她掌心的蜻蜓,抬手接過,細細端詳,這隻竹蜻蜓有兩個手指那般大小,薄薄的羽翼綻開,麵有嬌憨之色,形態栩栩如生,又拿至燈下瞧,方覺那線條渾然一體,沒有雕琢的痕跡,雕工也極為細膩,稱得上佳品。

沒成想她還有這等手藝。

心裡那點不快登時煙消雲散。

“夫人睡了?”

“可不是,”付嬤嬤替他打簾,將他讓進內室,熟悉他的脾性,不著痕跡將竹林的事解釋給他聽,“可費了不少功夫呢,從下午申時忙活到夜裡戌時挑每發竹最柔韌的一處,又是砍竹子又是雕工,這不忙累了,剛睡下不久。”

裴越略略頷首,拿著蜻蜓進了裡屋。

牆角留有一盞微弱的琉璃燈,他將小蜻蜓擱在博古架,探眸去瞧她,簾帳垂下半幅,掛上半幅,猶如戲台上的帷幕,半遮半顯,叫人窺不出真章。

裴越淨了手,吹了燈,進了拔步床,緩緩躺進去,將簾帳悉數擱下。

母親的話猶然在耳,裴越卻不知要如何跨過那一步。

明怡嫁進來這麼久,從不往他跟前湊,他不來後院,她也從不去前院請,今日他生辰,她寧可跟十三弟插科打諢,也不與他多言半句,看得出來她對他也沒那等心思。

裴越不確定她願不願意跟他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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