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衝了個熱水澡,身上酸痛的肌肉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裹著浴巾坐在沙發上,腦子裡還在回放著拳館裡每一拳每一腳的力道。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我低頭一看,是黃素敏發來的消息:“老卓,在公司嗎?我帶個朋友過來找你,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我挑了挑眉,回複道:“馬上到,剛洗完澡,你們直接過來吧。”
放下手機,我起身套了那件神棍專用印有道法自然的漢服,心想黃素敏這丫頭,已經給我介紹了兩單生意了,我賺了四十萬了,這次是不是又有生意來了呢。
沒過多久,公司門鈴響了。我打開門,黃素敏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女人,看起來三十出頭,氣質有些文靜,但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不安。
她穿著淺灰色的毛衣和牛仔褲,頭發簡單地紮成馬尾,手裡拎著一個帆布包,眼神有些躲閃,像是有心事。
我笑著招呼道:“素敏,進來坐,這位是?”黃素敏一邊換鞋一邊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蒙秀珍,今天特意帶她來找你幫忙。”蒙秀珍抬頭看了我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低聲說:“卓先生,打擾了。”
我擺擺手,示意她們坐下,端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好奇地問:“啥事這麼鄭重其事?素敏,你先說說。”黃素敏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抬頭看著我,語氣裡帶著幾分認真:“老卓,秀珍有些特彆的經曆,想跟你聊聊。你也知道,我之前跟你提過我朋友老張家鬨鬼的事,你手到擒來,解決得乾乾淨淨,所以我就想著,秀珍的事你肯定也能幫上忙。”
我靠在沙發背上,笑了笑:“行,先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事能把你們倆弄得這麼嚴肅。”
蒙秀珍低頭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猶豫,雙手緊緊攥著帆布包的帶子,指節都有些泛白。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顫抖:“卓先生,其實我一直猶豫要不要講這件事,因為……基本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每次我說出來,彆人都覺得我在編故事,或者說我神經過敏。”她抬起頭,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恐懼,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黃素敏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秀珍,你大膽說,老卓很有本事的,上次我朋友老張家裡鬨鬼,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絕對靠譜。”蒙秀珍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好,那我就說說……其實,這事得從我小時候說起。那時候,我家在農村,我大概三四年級的樣子,家裡條件一般,住的是老式的土房,晚上我和爸媽一起睡,睡那種土炕,我睡在爸媽中間,頭朝外躺著。”
她頓了頓,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那天晚上,應該是深夜了,我們都睡得很熟,突然我就聽到一聲慘叫,‘啊——’那種聲音,極其慘烈!我到現在都沒再聽過那麼恐怖的叫聲,就像……就像一個人被用最殘忍的手段虐待,才會發出的那種絕望的哀嚎。我當時一下子就被嚇醒了,心跳得特彆快,像是鼓點一樣在胸口敲,可我卻不敢睜開眼睛,怕一睜眼就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隻能閉著眼睛,躺在炕上裝睡。”
蒙秀珍的聲音越說越低,雙手不自覺地抱緊了手臂,像是在回憶中瑟縮了一下:“我躺在那兒,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堂屋的木門門栓被扒拉下來的聲音,‘哢噠’一聲,特彆清晰,然後門被緩緩推開了,發出那種‘吱扭扭’的響聲,在安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刺耳。我嚇得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隻知道不能動,不能出聲,隻能繼續裝睡。”
她咽了口唾沫,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緊接著,我又聽到我們睡覺的屋門也被推開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走了進來。我當時真的快嚇死了,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可我還是不敢睜眼,隻能死死閉著眼睛,假裝自己睡得很熟。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站在我的頭頂,低頭俯視著我。那種感覺特彆真實,就像有雙冰冷的眼睛在盯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抓一抓旁邊的爸媽,想求救,可我完全不敢動,連手指都不敢抬一下。”
我坐在對麵,靜靜聽著,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蒙秀珍的描述讓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神識空間裡那些鬼影的壓迫感,雖然我沒親身經曆過她說的場景,但那種無形的恐懼卻仿佛能通過她的語言傳遞過來。黃素敏坐在旁邊,也是一臉緊張,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水杯。
蒙秀珍繼續說道:“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隻手……用力地按在了我的眉心,非常用力!那種觸感我現在都說不清是冷還是熱,反正就是特彆詭異,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鑽進了我的腦子裡。我當時嚇得魂都要飛了,可我還是不敢動,隻能繼續裝睡,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想著如果我動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壓迫感終於消失了,我感覺它好像走了,然後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後怕:“第二天醒來,我跟爸媽說了這件事,他們都說我在做夢,還笑我膽子小。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夢!那聲慘叫太真實了,還有眉心被按壓的感覺,也真實得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從那以後,很多年裡,每到夜半夢醒的時候,我的眉骨就會劇痛,痛得像要裂開一樣,痛到我想撞牆才能緩解。後來,這種痛持續了好多年,直到我成年以後,才慢慢好了一些。”
我點了點頭,沉思著沒說話。蒙秀珍的故事確實詭異,尤其是她描述的眉心被按壓的感覺,讓我想起了某些民間傳說中鬼魂留下的“印記”。黃素敏忍不住插話:“老卓,你看,這事是不是有點邪門?秀珍從小就膽子小,也不像是會編故事的人。”我擺擺手,示意她彆急,轉頭問蒙秀珍:“那後來呢?你還有彆的經曆嗎?”
蒙秀珍點了點頭,眼神更加複雜:“有……還有一次,是我大四的時候。那時候我在福州某家公司實習,住的是員工宿舍,四人間擠了六個同事。因為隻有主臥有電視,平時大家下班後都喜歡擠在主臥看電視聊天。我比較社恐,又是實習生,不太敢跟那些老員工擠在一起,所以一般等他們出去打球或者乾彆的什麼事,我就一個人留在主臥看電視。我體育白癡,對打球完全沒興趣,一個人待著反而更自在。”
她低頭揉了揉手指,聲音再次變得低沉:“那天,他們又一起出去打球了,偏巧主臥的燈壞了,修理工還沒來。我一個人留在宿舍,坐在主臥的黑漆漆的環境裡看電視。電視屏幕的光映在牆上,房間裡一片昏暗,隻有屏幕的藍光忽明忽暗地閃著。我也沒在意,反正習慣了一個人待著,就懶得去開客廳的燈,繼續坐在那兒盯著電視看。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漸漸黑了,房間裡越來越暗,我還是懶得起身,腦子裡隻想著把這部劇看完。”
蒙秀珍的語氣逐漸變得急促,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讓她不安的細節:“突然,我感覺脖子上好像有液體在流,一開始我以為是天花板漏水,畢竟老宿舍樓條件差,漏水也不是稀奇事。我就用手抹了一下脖子,可發現液體挺多,還在繼續往下淌。我伸手看了一下,房間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清手上的東西。我就把手放到鼻子邊聞了一下,結果……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種味道刺鼻得讓我頭皮發麻,我一下子就慌了,趕緊跑去客廳開燈,低頭一看,滿手都是血,鮮紅鮮紅的,黏膩得像是剛從身體裡流出來的。”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回憶那時的觸感:“我當時嚇壞了,以為自己脖子受傷了,流了這麼多血,可奇怪的是,我一點疼痛感都沒有。我用手捂著脖子,腦子裡一片混亂,趕緊抓了一堆紙巾壓住脖子,跌跌撞撞地跑下樓,衝到小區附近的診所。醫生幫我檢查了半天,結果告訴我,脖子上根本沒有傷口,連一點劃痕都沒有。可我的手上的血是真實的,我的襯衣領子都被血泡紅了,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腥味刺得我直想吐。”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種情況確實詭異,血跡的來源不明,更像是某種超自然現象。蒙秀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他們已經打球回來了。我跟他們講了這件事,可他們都不相信我,覺得我在撒謊,甚至有人笑著說我是為了吸引注意才編出這種故事。我們一起去主臥檢查,可房間裡乾乾淨淨,牆上、天花板上,甚至我背靠著的小鴨靠枕上,都沒有一絲血跡。第二天天亮了,我一大早又去那間主臥查看,還是什麼都沒找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可我知道,那血是真的,手上的觸感和襯衣上的血跡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夢。”
黃素敏忍不住插嘴:“老卓,你聽聽,這事多邪門啊!秀珍兩次經曆都這麼詭異,肯定不是巧合。”我點了點頭,示意蒙秀珍繼續說下去。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像是接下來的回憶更加沉重:“後來,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恐懼,就去找了人算命。我聽說福州附近有個道觀,裡麵有位大師算得很準,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了。那大師是個老頭,穿著灰色的道袍,留著長長的白胡子,眼神特彆銳利,像能看穿人一樣。他讓我坐下,先是問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後讓我把最近的怪事都說出來。”
蒙秀珍低頭抿了抿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我把小時候和實習時的經曆都跟他說了,他聽完之後,閉著眼睛掐指算了半天,最後睜開眼,盯著我看,語氣特彆沉重地說:‘姑娘,你這是惹上了宿世冤家。我當時一愣,沒明白啥意思,就問他啥叫宿世冤家。他說,這是前世結下的仇怨,冤家債主今生來找你討債,你的幾次遭遇,都是它在向你索命。如果不化解,這冤家會一直纏著你,輕則讓你噩夢纏身,重則……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她說到這兒,眼圈都紅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我當時嚇得手腳冰涼,問他有沒有辦法解決。大師點點頭,說可以做一場法事,超度這個宿世冤家,讓它不再糾纏我,但需要花一大筆錢買香燭、符紙,還有一些特殊的法器。我問他得花多少錢,他掐指算了算,抬頭看著我說,少不了,最低得十幾萬。我當時一聽,腦子都懵了,心想十五萬對我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可他又說,如果命都沒了,要錢有啥用?
黃素敏忍不住插嘴:“秀珍,你還真舍得花啊,十幾萬可不是小數目。”蒙秀珍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素敏,你不懂,當時我已經被嚇得睡不好覺,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有人掐我的脖子,或者站在我床頭盯著我看。我實在是怕了,覺得如果再不解決,可能真會出事。所以我咬咬牙,借了點錢,又把實習攢下的積蓄全拿出來,湊齊了十五萬,交給大師,求他幫我做這場法事。”
我靠在沙發上,沉思著沒說話。蒙秀珍繼續回憶道:“法事那天,我跟著大師去了道觀後山的一片空地。那地方很偏僻,周圍全是樹林,風一吹就沙沙作響,氣氛特彆陰森。大師讓人搭了個簡單的法壇,上麵擺滿了黃紙符、香爐、銅鈴,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木雕和黑布。他讓我跪在法壇前,閉上眼睛,嘴裡念著一些我聽不懂的經文。他自己則穿上一件大紅色的法袍,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嘴裡念念有詞,繞著法壇走來走去,時不時用劍在空中畫符。”
她頓了頓,像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聲音裡帶著幾分後怕:“我跪在那兒,風吹得我後背發涼,耳邊全是大師念咒的聲音,還有銅鈴叮叮當當的響聲。後來,他突然讓我睜開眼,指著法壇上的一個香爐說:‘看,那冤家已經來了。’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發現香爐裡的香灰竟然自己動了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吹散了一樣,空氣中還有一股莫名的寒意。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可大師卻很鎮定,讓我彆出聲,繼續閉眼念經。”
蒙秀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那場法事做了整整三個小時,我跪得腿都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聽到大師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最後他大喝一聲,用桃木劍在法壇上狠狠一拍,銅鈴響得震耳欲聾。我睜開眼,發現香爐裡的香灰已經平鋪在地上,像是被什麼力量壓平了一樣。大師轉頭看著我,喘著粗氣說:‘好了,冤家已經超度了,從今往後,它不會再來糾纏你。但你以後要多積德行善,彆再結下新的怨孽。’我當時腦子都懵了,隻能一個勁地點頭,謝了又謝。”
她說到這兒,苦笑了一下:“那場法事花了我十五萬,幾乎掏空了我的積蓄,可說實話,做了法事之後,我確實沒再遇到過那些詭異的事,夜裡眉骨痛的情況也慢慢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至少我現在能睡個安穩覺了。”黃素敏聽完,忍不住歎了口氣,轉頭看著我:“老卓,你怎麼看?秀珍這事是不是真有啥玄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