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沙發上，手裡端著茶杯，目光掃過蒙秀珍蒼白的臉色，心中已有幾分思量。她剛才講的那些經曆，從小時候的慘叫到實習時的血跡，再到那場耗儘積蓄的法事，每一樁每一件都透著詭異。尤其是她提到“宿世冤家”時，眼神裡流露出的恐懼和無助，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黃素敏坐在一旁，眉頭緊鎖，顯然也被這些故事弄得心神不寧。
我放下茶杯，輕輕敲了敲桌麵，示意黃素敏彆打斷，抬頭看著蒙秀珍，語氣平靜地問：“那場法事之後，效果如何？那些怪事真的就徹底消失了？”
蒙秀珍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帆布包的帶子，聲音低沉：“卓先生，說實話，法事之後那段時間確實太平了。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冤家被超度了，我終於可以過正常日子了。可是……後來我到了廣州這邊，情況又變了，甚至比以前更嚴重。”她說到這兒，眼神裡再次浮現出那種深深的恐懼，仿佛回憶起了什麼讓她毛骨悚然的場景。
我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黃素敏也忍不住湊近了些，緊張地盯著蒙秀珍，像是怕錯過每一個字。蒙秀珍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繼續說道：“我到廣州後，因為工作原因，租了效區附近一個農村小院。那地方挺偏僻，租金便宜，環境也安靜，我一個人租了一整層，有兩間房，一個小客廳，還有個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剛搬進去的時候，我還覺得挺滿意，畢竟一個人住，空間夠大，又清靜，挺適合我這種喜歡獨處的人。”
她頓了頓，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寒而栗的回憶：“可是，沒住幾天，我就發現不對勁了。第一次出事是搬進去的第三天晚上，我記得特彆清楚，那天我下班回家，已經挺晚了，差不多十點多。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間休息，準備早點睡覺。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被廚房裡傳來的聲音吵醒了。那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一男一女，語氣很親密，像是情侶在聊家常。我一開始以為是隔壁鄰居的聲音，畢竟農村小院牆壁薄，隔音不好，可仔細一聽，那聲音明明是從我家廚房傳出來的，特彆清晰。”
蒙秀珍的聲音越說越低，手指不自覺地揉著衣角，像是想要壓住內心的不安：“我當時有點害怕，但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畢竟一個人住，半夜聽到聲音，總會胡思亂想。我鼓起勇氣，披上外套，拿了手機當手電筒，壯著膽子走到廚房門口。廚房的門是關著的，裡麵黑漆漆一片，可那對話聲卻還在繼續，斷斷續續的，像是在討論吃什麼晚飯。我貼著門縫聽了一會兒，男的嗓音低沉，女的嗓音尖細，甚至還夾雜著幾聲笑。我心跳得特彆快，手都在抖，但還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門，結果……裡麵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隻有洗碗池裡還滴著水，‘滴答滴答’地響著。”
她咽了口唾沫，臉色更加蒼白：“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趕緊把廚房的燈打開，四處檢查了一遍，連櫥櫃和角落都翻了個遍，可什麼都沒發現。那聲音卻像是突然停了，安靜得讓我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我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產生了幻覺，就強迫自己回房睡覺。可躺下之後，我怎麼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對男女的聲音，像是就在我耳邊低語，斷斷續續地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黃素敏忍不住插話：“秀珍，那會不會是有人偷偷溜進你家了？畢竟農村小院，安全措施不太好。”蒙秀珍搖了搖頭，苦笑道：“素敏，我一開始也這麼想，還特意檢查了門窗，所有鎖都好好的，根本沒有被撬開的痕跡。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房東裝了監控，故意嚇唬我，可我把整個房子翻了個底朝天，連個針頭大的攝像頭都沒找到。後來我才發現，這隻是個開始，更恐怖的還在後麵。”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從那天起，廚房裡的聲音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現，有時候是那對男女在聊天，有時候是他們在爭吵，甚至還有一次，我聽到女的在哭，哭得特彆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男的就在旁邊冷笑，語氣特彆陰冷地說，‘你哭也沒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每次聽到這些聲音，都不敢去廚房看，隻能縮在被窩裡，捂住耳朵，祈禱天快點亮。漸漸地，我發現他們好像能察覺到我的存在，我做什麼他們都要插一嘴，像是故意挑釁我。”
蒙秀珍的眼神裡滿是後怕，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手臂：“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在白天的時候，故意在廚房大聲說，‘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老在我家鬨？’結果，那天晚上，那男的竟然用一種很輕蔑的語氣回答我，‘我們住這兒比你早，你才是外人。’我當時嚇得魂都要飛了，聲音明明是從廚房傳來的，可我站在客廳，根本不敢過去看，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像是被什麼東西盯著一樣。”
我點了點頭，心中對她的遭遇有了更深的理解，示意她繼續講下去。蒙秀珍咬了咬唇，聲音越發低沉：“更恐怖的是，幾天之後，客廳裡也開始有聲音了。那次是半夜，我去衛生間，穿著拖鞋走路，地板上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結果剛回到房間，就聽到客廳裡也傳來拖鞋走路的聲音，節奏和我剛才走路的時候一模一樣，像是有人在模仿我。我當時頭皮都炸了，站在房門口不敢動，仔細一聽，那聲音還伴隨著一個男人的低笑，語氣裡滿是嘲弄，像是故意要嚇唬我。”
她說到這兒，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哭腔：“我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喊了一句，‘誰在外麵？’結果那拖鞋聲突然停了，緊接著，客廳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陰惻惻地說，‘你不是膽子挺大嗎？來啊，來看看我是誰。’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趕緊把房門反鎖，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那一整晚，客廳裡的拖鞋聲時不時地響起來，像是那東西在門外來回走動，故意讓我睡不著。”
黃素敏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秀珍，彆說了，聽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可蒙秀珍卻搖了搖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要說完：“不，我得說出來，不然我真的快憋瘋了。後來還有一次，我晚上出去和朋友吃飯，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淩晨一點。我剛進門，就聽到客廳裡又傳來那拖鞋聲，‘啪嗒啪嗒’地響個不停。我當時嚇得不敢開燈，站在門口，手都在抖，可那聲音卻突然停了，像是察覺到我回來了。我壯著膽子開了燈，結果客廳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怎麼都甩不掉。”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越發低沉：“最讓我崩潰的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我在客廳做飯，因為廚房太小，擺不開東西，我就把菜板和材料都搬到客廳的茶幾上。做著做著，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嘲笑了一句，‘你們這些鬼東西，沒飯吃也沒手機玩，活著多沒意思啊。’結果，我剛說完，客廳裡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地說，‘你是不是傻？’緊接著，旁邊還有個女的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特彆刺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蒙秀珍的臉色越發蒼白，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我當時嚇得手裡的刀都掉了，愣在原地不敢動。就在這時，我聽到房間裡傳來了說話聲，像是那對男女跑進了我的臥室，在裡麵聊著什麼。我硬著頭皮走進房間，結果一進去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空氣裡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有人站在我身後一樣。我仔細聽，果然聽到床鋪那邊有低語聲，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可那種感覺讓我頭皮發麻。我趕緊退出來，關上門，可一想到他們可能在我床上，今晚會不會和我一起睡……我真的快崩潰了。”
她說到這兒，眼圈都紅了，聲音裡滿是無助：“還有一次，我做夢，夢到有東西壓著我，特彆重，像是兩三個人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拚命掙紮，可越掙紮它越用力，甚至感覺有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動彈不得。我想喊救命，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客廳的電視突然自己開了，音量特彆大，刺得我耳膜都疼。我實在沒力氣了，索性放棄掙紮，結果那東西像是覺得沒意思了，突然就鬆開了我。我迷迷糊糊睡過去，醒來後卻記得特彆清楚，那種被壓迫的感覺，像是刻進了骨頭裡。”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對她的遭遇有了更深的體會。蒙秀珍的經曆，無論是聲音、壓迫感，還是電視自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絕非單純的幻覺或心理作用。我沉吟了片刻，抬頭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篤定：“如此說來，那場花了十幾萬的法事，並沒有達到任何效果。”
蒙秀珍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啊，大師當時信誓旦旦地說冤家已經被超度了，可現在看來，根本沒用。後來我又聯係了他，他卻說，這種宿世冤家不是一場法事能解決的，必須多做幾場，徹底斷乾淨才行，還要再花一筆錢。我實在沒能力再掏出十幾萬，隻能硬著頭皮拖著，可這日子過得……真的像在地獄裡。”
黃素敏急了，忍不住插嘴：“秀珍，那個大師擺明就是騙子，你還要信他？老卓，你聽聽，這事多離譜啊！”
她轉頭看向我，語氣裡滿是焦急：“老卓，你不是很厲害嗎？你連捉鬼都會了，肯定會消除宿世冤家吧？”
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淡淡地笑了笑：“素敏，你先彆急。實話實說，我不懂得如何做法事，更不懂得怎麼樣消除所謂的宿世冤家。”我的語氣平靜，目光卻掃過蒙秀珍略顯失望的臉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我對這種前世恩怨、今世報應的說法，也從來不認可。”
蒙秀珍抬起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疑惑：“卓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素敏也忍不住追問：“對啊，老卓，你不是一向很有本事嗎？怎麼還說不信這些？”
我靠在沙發背上，手指輕輕敲著茶杯邊緣，語氣裡帶著幾分深思：“秀珍，素敏，你們聽我說。所謂宿世冤家，無非是前世的因結下今世的果，可這因果報應，究竟是誰定的規矩？誰又能證明，前世的事一定會在今世兌現？下輩子是洪水滔天，還是世界末日，或者是和平盛世，與我何乾？與你何乾？所以，我從來不覺得，一個人今生的苦難，必然是前世的債。我隻相信一件事——今世的事，今世了結。”
我頓了頓，目光直視著蒙秀珍，聲音裡多了一分堅定：“你看看古往今來的故事，釋迦牟尼還是小王子的時候，滿心想著解救世人，結果他成了佛祖，可他的部落被滅了，往小說是部落，往大說是國家。救世之心固然偉大，可最終救得了誰？再看我們中國的道教文化，我更欣賞它的理念——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什麼意思？就是說，一個人修成了正果，身邊的人都能沾光，福澤共享。這不是更貼近人性，更實際嗎？”
黃素敏和蒙秀珍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幾分不解。蒙秀珍忍不住問：“卓先生，這跟我的事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是真被這些東西纏得沒辦法了，你的意思是……不管嗎？”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自信：“不，我的意思是，前世今生的因果，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那是虛無縹緲的事，誰也說不清。可你今生的困擾，我能幫你解決，而且是徹底解決。我不信宿世冤家，但我信眼前的苦難。你的房子裡有東西在作祟，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既然找到了我，那我就能讓它們這輩子徹底熄火，至於下輩子它們去哪兒找你，那是它們的事，與我無關，也與你無關。”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看向遠方，聲音裡多了一分沉穩：“秀珍，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是去追究前世欠了誰，也不是去擔心下輩子會如何，而是把眼前的路走好，把當下的麻煩解決掉。你這輩子既然遇到了我，那這些鬼東西就彆想再纏著你。我不做虛無縹緲的法事，也不講前世今生的因果，我隻做一件事——讓它們從你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蒙秀珍愣愣地看著我，眼神裡既有疑惑，也有幾分希望。
黃素敏忍不住拍手：“老卓，我就知道你有辦法！秀珍，你聽到了吧，老卓肯定能幫你！”蒙秀珍咬了咬唇，低聲說：“卓先生，如果真能解決，我……我真的感激不儘。我現在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怕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轉過身，笑了笑，語氣裡滿是篤定：“放心吧，秀珍。既然你找到我了，這事就交給我。今晚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心情，明天我親自去你家看看。那些東西，不管是鬼還是什麼，我都能讓它們滾得遠遠的。這輩子，你不會有事。”
蒙秀珍點了點頭，眼圈微微泛紅，似乎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中已然有了幾分計劃。她的遭遇，絕非簡單的幻覺，而是某種超自然力量的乾擾。而我，既然有能力窺探神識空間的秘密，就絕不會讓這些東西繼續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