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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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走後,元貴妃足足在殿內坐了半個時辰才直起哭軟了的腰肢。

芊寧擔憂,小聲勸著:“娘娘放寬心,陛下始終要顧忌皇後的顏麵才如此,怎麼會真的冷落了您呢?再說……您方才說得的確欠妥當了些,眾目睽睽呢。”

元貴妃搖搖頭,淚水仍然簌簌下落。

這些年來,她何曾有過這樣和陛下離心的時刻,偏還是因為皇後,怎能讓她淡然處之。

何況如今正是新人入主的關鍵時候,陛下在此刻冷落了她,那她這個貴妃還如何在新人麵前樹立威嚴?

恐怕人人都以為她不過如此,將來更是誰都能取而代之了。

她不明白的是,陛下究竟惱了她什麼?僅因為那日在摘星樓的事嗎?可以前比這嚴重的事不知幾何,表哥又何嘗怪罪過。

元貴妃掩麵哭了良久,又不願坐以待斃,急匆匆起身吩咐宮人準備轎輦,徑直往趙太妃的宮裡去了。

太妃們所住之處在長壽宮不遠處,離瑤華宮不過隔了幾道宮牆。元貴妃心急,輦夫的腳程格外快,不到兩炷香便趕到了慈安宮。

轎輦落地時,慈安宮的宮人正在院內灑掃,金燦燦的日光落在庭院裡振翅的仙鶴身上,佛堂內傳出檀香幽幽。

趙太妃身為眾太妃之首,不光是太後昔年摯交,也是看著陛下長大的。太後薨逝後,陛下待趙太妃更為禮遇,不光大修慈安宮讓她安心養老,衣食住行樣樣都快比著太後了。

正因這一層關係,元貴妃在宮中十分親近趙太妃,時不時就來陪趙太妃說說話,如今受了委屈自然也不例外。

她下了輦轎直奔正殿而去,誰知殿門一開剛要說話,就看到趙太妃身邊還有一人,正伏在太妃膝頭低聲啜泣。

元貴妃定睛一瞧,居然是陛下身邊的女官趙瑜煙。

貴妃來得匆忙,趙瑜煙自己也不曾想到今日還有其餘人來叨擾太妃,一時帶著淚怔怔轉身。

見到貴妃儀仗,她忙擦拭掉眼淚上前低聲行禮,嗓音仍帶著哭腔:“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主位上坐著的趙太妃也沒想到今日這麼熱鬨,笑著朝元貴妃招呼道:“阿玉,快來坐下,就不必虛禮了。”

太妃客氣,元貴妃卻不會不知禮數,仍然依禮向太妃請安後,才對著趙瑜煙淡淡道:“起身吧。”

她起身後徑直坐到了趙太妃身側最高的位置上,倒擠得趙瑜煙沒地方站了。

同為太妃親近之人,趙瑜煙沒想到貴妃居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

要知道貴妃平日裡性情也算溫柔和順,不是妍容華那般張揚之人,誰知竟對她這麼不客氣。

可如今她是貴妃,自己是女官,隻得先期期艾艾看了眼太妃,才慢慢挪到了一旁站著。

看到趙瑜煙乖乖避讓,元貴妃的心情總算舒暢了些。

趙瑜煙是什麼身份她心裡清楚,也清楚此女入宮是存著什麼心思。

但元貴妃自幼深慕陛下,怎麼可能喜歡這般直奔著陛下來,又借著趙太妃的身份賴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女人。

她如今雖是禦前女官,卻不似桑青筠那般安分守己,心裡可存著將來和她們平起平坐的心思。

既如此,就算她是趙太妃的侄女,憑她的身份,也不配讓元貴妃另眼相待。

殿內的氣氛變得微妙凝滯起來。

趙太妃見狀,估摸著許是貴妃有話要說,就彆讓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女再在跟前點眼了,慈祥道:“貴妃既來了,煙兒便退下吧,這幾日好好歇著。你的事,姑母會替你張羅的。”

聽聞此言,趙瑜煙的眼睛一亮,頓時歡喜的顧不上貴妃了,立刻福身道:“多謝姑母。”

待她走後,趙太妃又轉頭撫上元貴妃的手,柔聲問:“阿玉這是怎麼了?不過幾日不見,瞧你倒瘦了些。”

一聽太妃關切,元貴妃霎時就忘記了打聽趙瑜煙的事,反而想起今日在瑤華宮時和陛下的一點一滴。

那樣的疏離冷淡,讓她想想便傷心難抑,當即又低聲哭了起來:“娘娘,是不是阿玉最近做錯了什麼事?今日陛下來,總覺得他待阿玉冷淡了許多。”

“您是這宮裡最了解陛下的人,您能不能告訴阿玉,陛下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元貴妃淚水盈盈,趙太妃雖有心安撫,但話到嘴邊也不知該說什麼。

她入宮侍奉先帝幾十年一直不得恩寵,膝下也不曾有親生子嗣。雖從不曾風光過,在後人口中卻是個極好命的人。

當初一入宮便交好了紀太後,又一路被她庇護著,衣食住行樣樣無憂,事事不曾費心勞神。

到如今被尊為太妃入主慈安宮,也全憑的是當初看著陛下長大,被他稱一聲姨母的好處。

但儘管享受著諸多尊崇,她也很清楚自己本就不是太後,平時隻管吃齋念佛,從不理會後宮之事。

因此,後宮除非出了什麼大事,她是一概不管,一概不理。

就像今日,貴妃和皇帝之間的小事,她便全然不知。

但說來說去,恐怕也隻是兩人之間鬨鬨小性子,過不了幾日很快就會好。

趙太妃思來想去,柔聲道:“陛下與你從小相識,你還不知道他嗎?即便真做錯了什麼,隻要靜思幾日,要不了幾日就會好的。”

“隻是你這孩子,身在後宮最要緊的是想開些。陛下終究不會是你一人的陛下,亦不會事事為你一人周全。若你把所有瑣事細節都擱心裡惦記,難免總是失望。”

聽此勸導,元貴妃身子一震,仰頭看向趙太妃的淚眼更添哀傷:“是啊,陛下永遠不會隻是我一個人的陛下……”

她伏在趙太妃懷中哭得愈發厲害,叫人看了忍不住愛憐,趙太妃忙拍她的背,柔聲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這般哭下去,若陛下知道了豈不覺得你不思悔過?”

她抱著元貴妃笑彎了眼,一瞧就是個再和藹不過的長輩,看得元貴妃心中暖暖的:“你就聽太妃的,這段時間好好養著自己的身子,等日子到了,就算陛下還沒消氣,我也替你和陛下求情去。這下再沒不放心的了吧?”

元貴妃破涕為笑,依偎著趙太妃如孩童一般撒嬌,足可見親昵:“多謝太妃,若不是有您在,阿玉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自陛下從瑤華宮離開後,貴妃臥病,一連十日不曾出宮門半步,連每日向皇後請安都再沒來過。

轉眼到了四月底,陛下再沒看過貴妃一次,反而在二皇子病重時每日都去看望,天氣漸暖,二皇子倒是很快就病愈了。

其中徐貴人親近皇後,皇後也有心提攜,在一次陛下看望二皇子時正巧於鳳儀宮撞見。她當夜便入太極殿侍寢,往後又侍寢了一回,一躍成了新人中最得寵的新妃。

鳳儀宮內,除了貴妃的位置空著,其餘人都坐得周正。

皇後這幾日氣色不錯,說話的時候難得帶著笑容,先是交代了幾句端午大宴的事宜,又關懷了一番底下的嬪妃們才讓她們都散了。

臨走前,還著意賞賜了徐貴人兩件上好的紗羅。

紗羅本是十分金貴的絲織品,穿在外頭能襯得衣裙如雲似霧,飄逸出塵,最適合春夏。

賞賜就罷了,偏偏在大家都來請安的時候賞賜,這就是明擺著告訴她們,皇後看重徐貴人,如徐貴人這般會站隊之人自是有好日子過的。

隻是紗羅雖金貴,徐貴人出門高門也不是沒見過,因此雖歡喜,倒不算太過喜出望外。人群中最豔羨的當屬幾個民女出身的妃嬪,尤其是童寶林,看見徐貴人得到這麼好的東西眼睛都紅得要滴血,拉著臉先人一步走出了鳳儀宮,氣惱自己當初怎麼就這麼沒眼光,居然先跟了貴妃去,如今硬生生矮了徐貴人好幾頭。

童寶林心中有火,往前走的時候,手中的帕子狠狠甩了好幾下:“晦氣晦氣!誰稀罕!”

她和徐貴人本就不睦,也絲毫沒忘記當初第一日給皇後請安時,徐貴人是怎麼刻意刁難她的。

如今徐貴人勢頭正熱,她出身本就不高,在徐貴人跟前還有什麼臉麵,如何硬氣的起來?恐怕連黎熙熙都能對她出言不遜了。

論美貌,她在這一批人裡頭是最拔尖的,若有人舉薦,得寵是輕而易舉的事!怎麼會輪到徐貴人!

童寶林越想越不甘,甩著帕子一個勁兒悶頭往前走。

誰知她想得出神,身邊的宮女怕惹了小主不快也不敢抬頭,童寶林就這麼絆到了昭純宮宮道的門檻上,徑直摔到了地上。

“哎喲!”

童寶林吃痛,偏偏宮道上人來人往,還讓她丟了好大的人,登時更加氣惱:“你做什麼吃的!連扶著本主都不會嗎!”

小宮女嚇了一跳,忙上前將童寶林攙扶起來:“奴婢有錯,還請小主饒恕!”

童寶林本就心情不好,奴才不得力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可正要發作的時候,徐貴人不知何時看見了,慢悠悠地從後頭走過來,涼涼地笑道:“自己沒本事何苦怪奴才,你也就這點能耐了。”

說罷,她帶著宮女揚長而去,氣得童寶林臉色鐵青。

不成!

她必須得想個法子得寵才行,絕不能被徐貴人踩在頭上!

就在這時,黎熙熙從另一側的宮道走出來,看樣子是要回鐘靈宮。

看著她的身影,童寶林突然想起入宮那日,也曾看到她和一名大宮女親昵說話。在那之後,所有的新人都未曾得到陛下青眼相待,唯獨黎熙熙得了禦菜賞賜。

難道是黎熙熙那日特意打聽了陛下的喜好,好在自己侍寢的時候能夠投其所好?那她找的是誰?

那日匆忙,未能看清楚那名大宮女的容貌。

可既然黎熙熙都有門路,沒道理自己不行。

有了思路,童寶林反而不生氣了,若有所思地問著:“你可知宮裡最有頭臉又能親近陛下的宮人都有誰?”

小宮女正惴惴不安,一聽小主問話,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道:“禦前大太監戴錚出入隨侍,是陛下最親信之人。除此之外,禦前女官桑青筠桑姑姑,是這幾年陛下跟前的紅人,在勤政殿內侍奉筆墨茶水的次數比戴錚還要多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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