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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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雲笙才徹底冷靜下來。

鼻尖縈繞苦澀的藥香,雲笙發覺自己身處一個盛滿藥膳的木桶之中。

指尖有細微的刺痛感,雲笙抬起手,看見豆大的血珠一顆顆從她的指腹溢出。

血珠消融在熱氣融融的藥膳裡,縹緲的水霧中彌漫著濃鬱的靈氣。

她充血的指尖纏繞著一根紅線,材質有些逾常,同引線相似,那根紅線浮在水麵上。

她順著指引的方向望去,發覺引線跨過木桶,於地麵迂回縈繞,尾端消失在繪著花鳥的八扇畫屏之後。

畫屏上映著一人的影子。

少年的側影如鬆竹般挺拔,自眉骨至鼻梁再到唇線至下頜,棱角格外分明,再往下便是纖長的脖頸和突起的喉結。

透過畫屏上的影子,雲笙發現紅線的另一端,竟就纏繞在他的指尖。

雲笙望著那抹影子,後知後覺,自己剛剛的那些舉動,似乎都被他收入眼底。

她窘迫地恨不得將頭都埋入水中,最後,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喚了一聲:“……小師弟?”

良久,那人輕輕應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聲線有些喑啞。

她垂下頭道:“謝謝你救了我,草率服用靈藥是我的疏忽。”

“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

半晌,畫屏後的人低笑了聲,尾音像是從胸腔中溢出來似的:“按靈契所說,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師姐為何要同我道歉?”

雲笙錯愕了一瞬,又為自己的慣習感到窘迫,受尹禾淵規誨,賠罪反省已經刻入她骨髓裡。

半晌,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這藥膳,還有這引線,是在做什麼?”

“此藥膳彙集百草,有護心養體之效,引線則是將你體內無法吸收的靈力通過指尖血釋出。”

雲笙蹙眉道:“藥引呢?”

四肢百骸的靈力氣血若要釋出,需要外界加以藥引療效。

沈竹漪懶懶抬眼:“我便是藥引。”

雲笙一怔,隔著那扇屏風,她無法看清他的臉,隻盯著他的影子訥訥道:“以身為引,這很危險,你不必如此……”

似乎是被她天真的口吻逗笑,沈竹漪眼眸的弧度彎了些,下頜散漫地枕在小臂上,語氣也有些吊兒郎當:“不曾想,我在師姐的心中竟有這般大度無私。”

雲笙驀地住了嘴,暗自懊悔,覺得自己真是燒糊塗了。

他可是沈竹漪,怎麼會吃虧呢?

她思索片刻:“是因為我的靈力麼?”

他淡淡道:“沒錯,這根引線會將你的靈力渡入我體內。”

雲笙垂眼細細打量這根盤繞在她指尖的紅線,這根引線吸飽了她的血,色澤越發紅豔,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稍稍蜷縮起手指,線圈便勒緊了她的食指,連帶著整根引線都繃緊了,僵直地懸在水麵上。

倏地,她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喘息聲,自屏風的另一端傳來。

雲笙忍不住攥緊了手。

她又想起了那個夢。

映在屏風上的身影肩背寬闊,仍有一絲少年人的單薄,腰身勁瘦,四肢修長,極為漂亮的身體曲線。

不見絲毫異樣,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她心中糾結,又試探性地將那根引線再繞緊了一圈。

引線繃緊的瞬間,她清楚看見了屏風上映著的影子微微一顫。

他仰起頭,下頜的弧度流暢清晰,頸線舒展拉長,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室內很安靜,僅有輕微的水流聲,故而他吞咽的聲音便各格外清晰。

她頓時便後悔了。

引渡靈力本就不易,怕是方才牽扯到何處弄疼了他,畢竟他是承受靈力的那一方,難免會困難些。

她斟酌片刻,還是開了口:“師弟,還要繼續麼?”

回應她的是越發壓抑沉重的呼吸聲。

她不知,自她體內流出的靈力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味烈性的藥。

既能平複他體內的紅蓮業火的毒性,又會帶來不小的刺激。

酥麻的熱意從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死死蜷縮著係著引線的手指,額間溢滿汗,眉心緊蹙,眼下陰翳越發沉重,眼尾泛著一片薄薄的緋紅,隻要一張口,喉間便溢出克製的喘息。

仿佛這根引線並不是牽扯在他的指尖,而是牽扯著他的脊髓血肉,隻消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會在他體內掀起驚濤駭浪。

劍匣裡的劍動了一下,一縷劍魂從中慢悠悠飄出。

劍魂逐漸凝聚成一隻生著雙翼的虎頭怪物。

窮奇的神情分外幸災樂禍,在他識海中道:“臭小子,你這模樣當真是少見。”

它好歹也跟了沈竹漪多年,最為擅長洞察人內心的惡念,自然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表麵裝得隨性散漫,實則戒心極重,控製欲強到可怕,任何事情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無論是功名利祿還是美人財富,他向來都是清醒地,從不會表現對任何事物的偏愛耽溺。

太過在意,就會脫離掌控。

窮奇舔了舔唇,頓時惡念叢生:“這丫頭可是擁有雲夢澤的血脈,你掌控不了她,若是讓她發現她的靈力能這般控製你,她還會任你擺布嘛?”

“她的身份遲早要被發現,屆時還會引來許多麻煩,要我說,不如讓我吞了她,免得你將自己也搭進去了,得不償失……”

它尚未說完,一枚血刃便破空而來,將它刺得哀嚎連連。

待它回過神來便冷顫了一下——

方才還隱忍喘息的沈竹漪不知何時已然清醒,正冷冷盯著它。

它移了移目光,才發覺沈竹漪的手中緊握著腰封上綴著的利刃,刺目鮮血自他指縫中淌出。

因為疼痛換來的片刻清明,一切又回到了掌控之中。

搖曳的燭火倒映在他雙眸中,照不出絲毫光亮,反而愈燒愈暗沉,透出一種近乎麻木的冷漠。

他的聲音也同這黯淡的燭火一般,溫柔朦朧,殺人於無形:“我不僅能掌控她,亦能讓你生不如死,想試試看麼?”

他長睫垂下時,目光極為輕蔑不屑,從他掌間淌出的血懸在空中,彙成一枚枚鋒利的血刃,直指窮奇的額間。

就是這種居高臨下看狗的眼神,讓窮奇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再無凶獸的威嚴。

窮奇一麵嘶吼咒罵著一麵又因忌憚逃竄進了劍中。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它要撕碎這小子的靈魂,奪舍他的身體,方才能解它的心頭之恨!

雲笙沒等到回應,擔心他是出了什麼狀況,稍稍揚了揚聲,複又問了一句:“小師弟,還要繼續麼?”

半晌,她聽見那頭傳來窸窸窣窣,似是扣腰帶的聲音。

雲笙抬眼,便見畫屏後沈竹漪走出來。

他一麵走,一麵扣緊束在腰間的蹀躞帶。

蹀躞下垂的金扣帶條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搖晃,袍角下筆直的雙腿被包裹在緊致的鹿皮長靴中,綴在銀鏈尾端的刀刃尚沾染著未乾涸的血跡。

沈竹漪望過來道:“繼續,將你的靈根化形。”

他的語氣平靜淡漠,卻帶著不由分說的壓迫感。

雲笙將身體沉入藥膳中。

她知道這次是自己惹禍在先,也知道想要修複靈根,遲早得麵對這一步,便沒有再推脫。

她閉上眼,試圖將靈力凝聚在丹田處。

很快的,一朵貌似玉蘭花的靈花浮現在了藥膳的上方。

閉合的花瓣邊緣仍是枯黃萎靡,但花骨朵兒卻肉眼可見地大了一些。

沈竹漪將染血的手覆上花瓣。

屬於沈竹漪的靈氣很快便通過他的掌心湧入癟小的花骨朵兒。

就連他掌心的血液也迅速被花瓣迅速吸收乾淨。

花瓣受了血液的滋潤,浮上一點淡粉的色澤。

靈花稍稍張開了閉合的口子,貪婪地汲取著新鮮的血液給予的養分。

隨著花瓣旖旎舒展著,玉蘭花清幽的香氣越發濃鬱。

雲笙隻覺得自己也像是這朵靈花一般打開了,渾身發熱。

滾燙的血液順著花瓣流淌。

雲笙忍不住弓起了背。

很快的,那朵靈花受不住如此磅礴的靈力,瘦小的花瓣都開始顫抖起來。

連帶著藥浴中的雲笙也跟著顫抖,她緊緊咬著唇瓣。

溫熱的水流在她雙腿間流動,她忍不住合攏了雙腿。

那朵靈花也開始緩緩合攏。

沈竹漪微微蹙起了眉。

他伸出食指抵住,幾片花瓣閉合不了,隻能緊緊地包裹著他修長的食指。

沈竹漪微微一怔。

新鮮的花瓣像是在親吻他的手指。

他食指欲要動作時,忽然聽見雲笙慌亂的聲音:“師、師弟!”

沈竹漪抬起眸子。

不知何時,雲笙已經沉在了木桶裡頭,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的臉紅得可怕,喘著氣道:“我覺得今天修複得差不多了,這株天蟬靈葉的靈氣我還沒吸收完,要不,就先到這裡吧。”

就這麼片刻的分神,那朵十二瓣花便緊緊閉合起來。

沈竹漪垂眸,看著他的食指,仿佛那柔軟溫熱的觸感尚存。

整個室內充斥著玉蘭花的異香,太過濃稠,像是一場潮濕的雨霧。

半晌,他啞聲應了聲:“好。”

此次的衝動,也算因禍得福。

雲笙借著藥膳的滋補,將那天蟬靈葉盈餘的靈力吸收了,明顯覺得身子輕盈,似乎經脈也沒那般堵塞了,靈花的枯黃也少了些。

她的皮膚也水靈白皙了許多,唇色紅潤,整個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數月之後,雲笙便能施展一些最為簡單的術法,縱使不熟練,也讓她倍感欣喜。

當然,很快也遇到了瓶頸,她僅僅隻能使用一成不到的靈力。

止步不前了數日,雲笙也沒有太多焦慮。

她知道修複靈根有多難,能有這般效果,她已經很滿意了。

這自然離不開數月的靈丹妙藥的滋補。

這數月的夥食都是大補之物,膳食都是按著她的口味來做的。

雲笙感覺自己長高了,也長肉了。

長肉其實是件好事。

但是……長肉最快的地方令她難以啟齒。

換衣服的時候,雲笙低頭看著明顯有起伏變化的地方,略微有些苦惱。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現在才開始發育。

其實在雲笙看來,女子豐腴或是瘦弱,都是正常的,她並不在意那些目光。

但是,若是此處過於大了,逃跑的時候,行動就會多有不便。

她每日晨跑的時候就感覺出來了,沉甸甸的。

而且,以往的那些心衣竟都穿不下了,穿在身上就會緊繃,箍得難受極了。

沈竹漪找來的繡娘丈量了她的尺寸,定製給她的衣服,自然也定製了小衣。

可她長得有些過快了。

那些小衣竟也都……

對於這種私密的事,雲笙不好意思再開口。

結果便是勒得太緊了,那地方都是紅印。

雲笙小心翼翼解開心衣,揉著心口。

她的掌心覆上去。

雲笙震驚地瞪大了眼。

往日輕易拿捏的,如今竟然……一手難以覆蓋住。

雲笙深吸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門後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雲笙猛地一顫,立刻將心衣再度勒緊,胡亂地係上襦裙的係帶,再披上鬥篷。

她有些心虛地推開,低垂著頭,不敢看沈竹漪的目光。

沈竹漪的手搭在門上,冷白的指尖一晃而過。

那是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手指勻稱又修長,尤其是中指和食指,如玉石般漂亮,手背的青色脈絡微微凸起。

雲笙盯著那隻手,沒由來地想到,她的手是包不住,如果是這隻手,應該能輕而易舉地包裹住……

嗯??她在想什麼!!

雲笙的臉像是熟透了那般,紅暈蔓延到了耳後根。

見雲笙仍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鬥篷,沈竹漪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而後麵無表情道:“這件廉價的衣裳是救了你的命?”

雲笙一噎。

她是收到了那些按照她的身段定製的衣物,卻因料子太好並不舍得穿。

沈竹漪長腿邁進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脫了。”

雲笙心裡咯噔,轉頭看向他。

“換上新的。”他的眼神瞥過來,似笑非笑,“要我幫你?”

雲笙連連搖頭。

她將鬥篷脫下來,裡頭是一件淺綠色的對襟襦裙。

她快走幾步,去自己的衣櫥內找到了新鬥篷。

剛準備換上,她忽然聽見衣物摩挲的聲音。

牽扯的動作有些大,胸前剛剛沒有係好的係帶,竟在這一瞬鬆開了。

雲笙手中拿著鬥篷,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裙子褪到了腰上。

她上半身隻穿了一件敞開的薄衫,還有些透,能夠完全看清裡頭的心衣。

那件紅色的心衣,勒得分外緊,鼓鼓囊囊的,雪白綿軟的肌膚近乎要從中溢出來。

在白皙的肌膚上有幾道明晃晃的紅痕,紅白相撞,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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